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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梁子杰正独自沉思不会注意到我与小胡子闲聊,没想到这人还能一心两用,开始反驳:“你不知道曾经多少人挖我进演艺圈吗?”  我瞅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就你这样也就骗骗无知少女的能耐。”   “算了,不和你争辩,反正都知道你眼光差。”  “我眼光哪里差了?”  “前一个花心大萝卜后一个猥琐男。”他藐视我。  小胡子有客人过来,率先离开。  吵累了,我说:“你是不是存心找我过来吵架的?”  他一副很满足的样子,揉乱我的发,如同我是一只宠物,吵完后给予安抚,还不忘赞一句:“你真是让人心情不错的物种。”  “物种?”我愤懑地瞪了他一眼,瞪完后,被他一把拉走了。  离开酒吧,我们沿着西湖漫步,见他情绪并不高,我缄默地跟在他身后。  他见我一声不吭的样子,问:“生气了?”  我摇摇头,依旧不说话。  他也不再追问。  月光倒映在西湖的水面,散步的游客络绎散去,湖面被风吹起细微的涟漪,心随着波纹颤动安静了下来。  听了小胡子的话,让我对他产生好奇:“来杭城有事吗?”   “不是为了做你的护花使者嘛。”他嬉皮笑脸,早已没了那副落寞的影子,啧啧,城府不是一般深啊,不去演戏真浪费了这张脸白有了一身的演技。  我顺着他的话调侃:“是啊,真是感激涕零。”   他看着我较真的模样,开怀大笑。  见他真心的笑了,所以我也笑了。  有时候我们的要求并不高,见一见老朋友,道一声祝福,聊一聊近况,说一些琐事,然后肆无忌惮笑笑,这样就会幸福,这样就能满足。  也有时候我们都寂寞了,需要到处走走,告诉自己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其实繁华似锦,其实并不只是一个人,之后开始和许久没联络的朋友联络,告诉自己并没有被遗忘,我们只是害怕孤独,害怕没人记起,因为孤单而变得贪婪。  后来他打了辆车送我回去,与我一起下车,然后再步行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灯微橙的黑幕中,我想起了三亚第一夜,初遇他的那个晚上,他端起酒杯出神的模样,也是这般模样。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正往前奔跑,没有目地的奔跑,半路闯出一只大狼狗朝我咆哮,我很害怕只能继续奔跑,接着遇见了一个男人正骑着自行车向我追来,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我知道他正满面春风,我真的很累很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又过了漫长的一段泥路,前面出现一个身影,我想知道他是谁,所以继续努力跑,却一直看不清他的脸……  我就这么被累醒了,这个梦太考验我的体力了。  看了下时间,上午九点。  思凡的电话进来时,我手一滑,手机就掉在了被子上。  犹豫后还是接起了电话,思凡直截了当说:“昨晚,怎么没给我打电话?”语气中有责备的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接话,他第二句话又传了过来:“我在你楼下。”  楼下?  我急急忙忙下楼,其实我很怕思凡的突然到访,更害怕他真的闯入我的房间。  思凡的车内,我好声好气说:“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思凡对梁子杰的排斥显而易见,他并不友好地说:“我认为自己看得很清楚,那个男人对你有意思,来者不善。”其实我所指的“误会”并非他所说的“误会”,我的话下之意是“本姑娘是不是让你误会了什么,我们之间还不是互相干涉的关系。”这个才是重点,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我和思凡之间的距离并不简单于“没有感觉”或是“没有砰然”,甚至连沟通都会出现障碍。  我言简意赅:“他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很单纯,请你不要用你独特的眼光强加于我们身上。”  “你对他了解多少?”他冷不丁抛来一个问题。  思凡的问题确实让我无言以对,我知道他叫梁子杰,表面不正经,心底还算善良,没有很多,但也足够。  思凡把一叠资料递给我,梁子杰的资料?  “你花了一夜时间整理这个?这是在侵犯别人隐私。”我提醒他。  他强词:“但我不想你被骗,这样的花花公子你也相信?”  是的,我不了解他,但是想起海南他对我的帮助,我信任他。  我见话不投机就下了车,思凡跟着下来,拦住我的去路,我真心实意告诉他:“思凡,你让我有压力。”  “你知道我喜欢你。”  “其实我们不合适。”  “我们很像,我们追求平平淡淡的生活。”  我苦笑:“这些不是马子告诉你的吗?”  他没有反驳,只是神情漠然。  回到房间,想起思凡手中的一叠资料,我并不好奇梁子杰的过去,谁都有资格埋藏过去,有些伤疤并不想被别人揭晓,我是,梁子杰应该也是。  梁子杰打我电话时,我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半小时后,他过来楼下接我,带我去了一家相对比较出名的川菜馆。  看着一桌子红腻腻的川菜问:“怎么,公子寂寞了?”  “算你答对了。”说完转过脸,朝我放荡地 “嘿嘿”一笑。  眼前的菜色光看就已经够让我上火了,几乎没怎么下筷。  他却吃得津津有味,好似已经饿了两天两夜。  我与梁子杰的对话一直不成体统,我们之间说不上太熟,只是互相接触下来的感觉还不错,若要聊些深入的话题,还真聊不出来。所以,餐桌上,我们的话题没什么涵养,仅限于互相调侃,不是太入流。  比如:  我问他:“你交过的女朋友能不能绕西湖一圈。”  他说:“你太小看我了,起码也有一圈半。”  换他问我:“你的男人是不是个个都劈腿,看来你的女性荷尔蒙严重缺乏。”  我瞪了他一眼,说:“因为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都寻求新鲜感,不然你哪来一圈半的女朋友。”我把“下半身”三个字加了重音符。  “也对,感情就像过山车,惊险刺激,平静之后,又心有余悸。”  他的话听得我云里雾里的,摇了摇头,表示姑奶奶听不懂。  梁子杰朝我鄙视一眼,懒得解释。  我又鄙视他一眼,梁子杰肿着通红的双唇,问:“如果现在有个很专一的男人喜欢你,可是你却喜欢一个花心的男人,你会怎么选择,选择一份安稳的感情简简单单生活,还是忠于一个自己看不见未来的自己?”  我嘲笑他:“看不出你还能问出这么有‘爱’的问题,还真把我难倒了。”  “话说回来,六年前,傅常川和我好姐妹在一起时,我选择成全;六年后,李大海背着我偷腥,我选择放弃,你说我是哪种人?”  梁子杰俊眉一皱,目不转睛盯着我,最后总结说:“你是严重荷尔蒙不足的人。”  我就对他喷火,恨不得将他喷成红烧狮子头。  饭后,绕着西湖散步,夜幕之下,灯火阑珊,西湖仿佛是这座城市中闹中取静的一片净土。  我顺口问梁子杰觉得西湖比较美还是大海比较美。  他却煽情地说,那要看心在哪里,如果一颗心牵挂一间茅草屋,那也能变成心中的金字塔。  随即付之一笑,望向远处。  我说西湖闹中取静,大海波澜壮阔。  梁子杰嬉皮笑脸惯了,突然认真地说:“我大概该守护我的那片净土了,但愿还是曾经的模样。”  我大脑中突然蹦出一个疑问:“有没有医生和你说过,你有人格分裂?”  “你的意思是我精神有问题吗?这可是人生攻击。”梁子杰伸出他的魔爪朝我霍霍而来。  我和梁子杰有时候像贴心的朋友,但转念又像冤家,我很怀疑,难道梁子杰真的是逗留在海南疗养的人格分裂患者?  晚上九点左右,章方鸣打来电话,内容是让我去K歌,有个指定要见我的客户非要我去不可,那头的音乐很嘈杂,章方鸣大概喝了不少酒,说话时舌头跟着在打结。  好巧不巧,章方鸣的这通电话又被梁子杰抓住机会数落了一顿:“看不出来,你的工作还包括陪领导,不单纯啊。”  我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  “小姑娘,这样不好。”他摊摊手说。  “梁总,您不知道像我这样无权无势的小职员在江湖身不由己吗?”  抬了会杠,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顺手拦了辆出租车就离开了。  临别时,我朝他挥了挥手,梁子杰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迟疑了三秒钟,最后一头钻进了车里。  其实我喜欢这样的道别,自然见面,自然分开,没有犹豫,没有不舍,不牵绊不压抑。即便聊到深处我有过把他推进西湖,和他 “Say Goodbye”的冲动,那也无妨。  很快我就后悔自己不应该丢下梁子杰的,我不该忘记章方鸣找我的动机不会单纯到让我见个客户就好。  我当时是有闪过傅常川的念头,可他说,傅常川周末出差了,我就打消了顾虑,而且近期公司拓展业务,章方鸣带我见过不少客户,很多客户还是我亲自跟进的,就没再多想,顺了章方鸣的意。  推开娱乐会所包厢的门,里面歌舞升平。在踏进那扇门之前,我深刻反思,我该进去同流合污还是就地打退堂鼓,大不了被章方鸣骂一顿,他也不至于会开除我。当我还沉思在进与退的思想矛盾中时,透过门缝,我已见到了靠在沙发上的傅常川,他低着头,专注地拨弄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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