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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西装男被呛的脸色阴沉,他怒不可遏道:“小子,别不识好歹,苏家也是你能惹得!”  他在苏家十年,苏老爷子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家上下哪个人敢对他不敬!  毓清听闻,只是微微抬头看向副校长:“副校长,您说呢?”  副校长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毓清又看看年级主任:“主任,您呢?”  主任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真的只是传话的呀。  两人的态度她已经了然,随后她转头看着那个律师:“您是律师对么?”她顿了顿,继续开口:“在座的几位,都是我们的长辈,是师长,是律师,都是令人尊敬又正义的身份,的确,我们现在还只是一个学生,没有权利,没有地位,没有金钱,可是,我以为我们有知识,有思想,有一颗炙热的玲珑心,会心存善念,会怀有感恩,会尊师重道,会爱重亲友。我知识浅薄,还不懂得这个社会的权利游戏,也不懂得什么灰色地带,但是我却明白,为人应遵纪守法,处事需明辨是非,更明白无规矩不成方圆,做了错事,就要受到应有的责罚。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那你们的行为,算是什么,你们,又如何做到了一个老师,一个律师的责任?”  副校长和年级主任被他说的面红耳赤。  她停顿一会儿,继续说:“其实,这件事是苏曼做的,就是苏曼做的,她错了就是错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然而,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如果她意识到错误能够诚挚的跟我道歉,我会愿意原谅她的。”  剩下的话毓清没有再说,她的意思很明白,她认真道歉,我会选择原谅,然而你们的所作所为,却让人觉得寒心,让一个学生感到不耻,如此作为,谈何原谅!  “这,你……我……”主任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他一张老脸,今天算是在俩学生面前丢尽了。  “哼,小丫头,”男人冷笑的看着她,一脸嘲讽:“我在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讲这些大道理的,废话少说,直接给个数。”  季存晰捏了捏她的小手,又轻轻的抚了抚,随后,将录音笔和通话记录收好,握着她的手站起身。  他讥讽的看了看副校长,对苏家的两个人凉凉的开口:“两天,等不到苏曼的道歉,就让她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他牵着她走了两步,随后回头,冷笑道:“你们尽可以试一试。”他停顿一下,浅笑着像是自言自语:“哦,你是不是想说她还没满18岁,”语气陡然凌厉:“你看我能不能做得到!”  说罢,不再理会,便带着毓清走出会议室。  这个肮脏的地方,让他的小姑娘多待一秒,他都没法接受。  他的小姑娘,那么美好,怎么能看到这些黑暗又丑陋的面孔。这些他来面对就行了,她只要在他的天空下,自由快乐的长大生活,就够了。  两人走后,剩下一群大男人在里面面面相觑,苏家的人脸阴沉的可以滴出墨了。  “哼,我倒要看看,这个臭小子能有多大能耐!”男人将椅子一踢,愤怒到离开了。他身边的律师也随之离开。  张磊看了看校长和主任,沉沉的开口:“‘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为师者,首先当传道,而传道,首先当明道而以身作则。”他看了看他们,继续说:“副校长,学生,是好学生。可我们,真的是好老师么?”  说完便头也不回,走出了会议室。  副校长和主任被说的老脸通红,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  走回教室后,毓清还在为刚才季存晰的话震惊不已,怔怔的出神。  她都快忘记了,她的季哥哥出身军人世家,身上流淌着季家人正气凛然的骨血,一直以来,季家人都低调惯了,然而,在面对原则与底线时,季家人身上那股刚正热血之气,就会喷薄而出,任什么妖魔鬼怪,都会在他们身下折服。  季家人,就是有这样一股子正然浩气,足以睥睨众人。  “清清,”季存晰看着她发呆的样子,虽然很可爱,但还是忍不住要提醒她放学了,该收拾东西回家了  “嗯?”毓清回神。  他捏捏她的脸,笑道:“在想什么。”  毓清沉默片刻:“季家。”  季存晰一愣,随即了然。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忠肝不洒男儿泪,热血报国季家魂。”他认真的看着她,清俊的面容坚毅不屈,眼神锐利如戟,一字一句的说出季家家训。  季家,从清朝时期赫赫有名的清贵文人,到屹立百年不倒的权贵,不是靠金钱,不是靠地位,靠的是百年来万千季家人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从晚清时期季家祖先毅然弃笔从戎,抵日寇,杀洋敌,到抗日时期倾尽季家男女老少,奋力抗日卫国,到后来,只剩下季老爷子这一支季家正宗,这期间付出的是,火热的鲜血和无数季家英魂。  他不会忘,更不敢忘!  “季哥哥,”毓清看着他,手抚上他的脸:“季存晰,季存晰……”不停的呢喃着他的名字,在心里深深的铭刻,一遍又一遍。  ……  等走出校门时,季存晰没有带她去坐公车,直接在门口揽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季存晰对师父说:“去青湾码头。”  毓清不解,却没有询问,乖乖的跟着他。  天气渐暖,青阳市位于南方沿海地区,冬天的周期本就短暂,现在已经早早进入暖春时节,众人也都换上了轻便的春装,一家人或几个朋友结伴出来踏青散步。  他们到青湾码头时,时间还早,码头上两两三三的人坐在那里聊天,小朋友们跑跑闹闹的嬉笑打闹,一切看起来平静又温暖。  季存晰带她拐进码头广场的一个小巷,小巷路径略微隐秘,没有什么人,有点曲径通幽的意境,七拐八拐,走到一个普通的民居门口。  木制的大门上挂着一块匾,朱红的木匾上,方方正正的题了三个大字:“悠然居。”  季存晰看着她轻笑,带她走进去,一入门,立刻豁然开朗,宛如进入另一个世界,满园梅花,竞相绽放,一朵朵俏生生的盛开在枝头,院子里弥漫着清淡的梅香,令人神往。  毓清开心的挣脱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到一株梅前,双眸微闭,附身轻嗅枝头的梅花,唇角翘起,一时间,美若仙女。  “咔嚓”一声,季存晰用手机拍下令他心动的这一幕。  毓清回头。  季存晰笑道:“梅花仙子,能否用完晚膳,再来赏梅?”他笑着向她伸出手。  她笑嘻嘻的走到他身边,小手塞进他手中,走进正房。  原来这是一家声名在外的私房菜馆,老板从太爷爷辈就创建了“悠然居”,老爷子好性情,一生钟爱梅,便种植了满园的梅花,一直延续至今,这一园的梅花,倒成为独树一帜的风景。  老板跟毓清聊了几句,惊喜不已,小姑娘年纪虽小,学识却甚为渊博,对她颇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大手一挥,命人直接在梅园摆上案几,宣布闭门谢客,并拿出了自己珍藏的梅花酿,坐在院子里开始以酒会友,赏梅论诗。  两人从古至今,从天文地理,谈到政治历史,从梅花的品种,谈到种梅赏梅,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到后来,更是彼此惺惺相惜,俨然成为一段忘年佳话。  季存晰就坐在她身边,浅笑的静静看着,不多话,偶尔会接上一句,不突兀,却总能在两人纠结时,一针见血,令两人豁然开朗。而大多时候都在帮她布菜,梅花酿度数不高,难得小姑娘兴起,他也不扫兴拦着,只是时不时会往她碟里添上一些菜,看着她吃下去。  老板也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看了看季存晰,打趣道:“才子佳人,真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毓清浅笑,看了看身边的季存晰,提杯与老板轻轻一碰,轻抿梅花酿,顿时梅香四溢,口齿留香,好不欢喜。  这餐结束时,老板谈得开心,无论如何都不愿收两人的钱,直道:“难得遇一知己,以后多多来陪陪老朋友,一起赏梅,谈文,我就最开心了。”  两人也都不是俗人,见此便作罢,毓清想着,家里有一副《冬雪腊梅图》,虽不是名家大作,价值不高,但胜在意境高远,下次可以作为礼物,送给老板。  两人走出小巷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夜幕中挂满了星星。  季存晰带她走到码头,静静的看着夜幕下的海面,柔声询问:“今晚开心么?”  毓清重重点头,眼睛明亮灿烂的宛若天上的星星:“很开心,”她看着他认真的说:“季哥哥,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它也许是黑暗的、丑陋的、见不得光的,是我所不了解,且没有接触的一面,但我总相信,更多的还是光明且美好的事物,我们都是茫茫众生中的平凡的一个,过着自己的平凡的生活,但人活着,总是应该心存善意,向往光明的,就像,这样平凡的我,身边却有这样好的一个你,有一群温暖的家人,有可爱的朋友,还有像今晚一样一见如故的知己,我很知足,也很幸福。不论会遇到什么,面对什么,我都不怕的。世界总是在变的,而我,却可以选择,永远不变。”  是啊,世界的改变,有时是无奈又无力的,但她,她那颗赤子之心,却能够永远不变。她希望,这一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能最终成为最美好的自己,便足够了!  季存晰笑盈盈的看着她,附身在她的唇角印下轻柔一吻。她懂得他的心思,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今晚带她见这样一个朋友,便是希望让她看到更多世界中美丽的偶然,和美好的一面,他无力改变整个世界,却能够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光明,干净而美好,让她在这个世界中,自由的翱翔。  一吻结束,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个翡翠平安豆的吊坠,季存晰俯身,挂在她的脖子上。  毓清的颈前微微一凉,她低头,拿起小吊坠。翡翠的成色极好,翠绿欲滴,看着有些眼熟,她虽不嗜珠宝,但是对玉石古董也有一些研究,跟着爷爷去过几场拍卖会,她看着吊坠穿线的镂刻,忽然记起它跟去年在香港拍卖的帝王绿挂坠是一模一样的。  她一愣,抬头看他:“季哥哥,这个……”  他了然的笑着点点头,就知道瞒不过她的眼睛:“就是之前在香港拍的那一款。我让父亲帮忙找大师雕琢成平安豆。红绳是我亲自编的,也是我亲自穿好的,以后要一直戴着,知道么?”  毓清怔怔的看着他,当时这款帝王绿吊坠被一个神秘人以四千多万的价格拍走,大家都在猜测会是哪位爱好古董的富豪喜得珍宝,没想到会是眼前的这个少年。  而且,四千多万的吊坠,他就找人给重新雕琢了,吊坠也就比一元硬币稍大一点,几粒平安豆雕琢的栩栩如生,一粒粒饱满欲裂,模样精巧可爱,寓意温暖极好。  “季哥哥,四千多万啊……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啊!  季存晰一看就知道这丫头想什么呢,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这两年买进了几支股票,赚了一些老婆本。”他轻描淡写的解释,“养你足够了。”没告诉她的是,从十五岁开始,父亲为了培养他,就给他一笔资金让他试水,近两年,他已经收购了几家不小的公司,俨然成为某公司背后的老板,但是商场的尔虞我诈,又何须跟她说了让她徒增烦恼呢,他只要她开心、幸福就够了。  “老婆本”三个字让她脸微红,毓清小声嘟哝:“谁要你养啊。”吊坠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她轻轻抚摸着冰冰凉凉的翡翠,心里思忖着,自己虽然没那么多钱,但是十岁生日时爷爷送他的那副郑燮的《墨竹图》价值比起来也是只高不低,季哥哥素来喜爱竹,回头送他做礼物刚好。  她越想越觉得好,又低头看看吊坠,红色的绳子穿起来,模样最朴素,却最令人感到温暖,越看越觉得喜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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