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动了动,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别动别动,让我再抱会儿……”她一双手臂收得更紧,他都怀疑她是想把自己闷死在他怀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就是一团找不着原因飘飘荡荡的不妙情绪一直把她堵得慌,但他一来,在她心里作怪的小妖怪都一下子被降服了一样安静,所有不美好的心情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啊……就像定海神针那样。 被自己不着调的比喻逗笑了,她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哧哧笑。 “笑什么?”明明前一秒还老大不开心的样子。 笑什么?没笑什么。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的话,也就是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说爱这个字眼也不为过了。或者说,她突然感觉到了自己对他的依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离不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爱他。 一个有点为时已晚又无法抵抗的认识。 她也没想过要去抵抗就对了。 “恋爱真好啊。”她叹息了一声,把那张埋在他身上已经微微泛红的脸抬起来注视着他。 以前也不是没有烦恼的时候,叼一根烟到窗台吹吹风冷静下就是了,从前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寂寞或者难受的,就是个理所当然的习惯。可是有了他之后,这些习惯在潜移默化中变得不能接受起来。 她有了更想要的东西,至少是钻到他的怀里,听他极富耐心又温柔地问她怎么了。这一切都比抽烟喝酒来得像话得多。 所以,恋爱真好啊。 他低头对上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睛,有点夸张地想她是怎么做到看到自己这张脸不会爱上自己无法自拔的,这么想着就问出来了。 阚冬青也一点没谦虚,本来就好看的眼睛笑得更弯了,“怎么不会?每天早上照镜子都在想,啊我怎么这么美。就连iPhone前置下的我都没有缺陷。” “少夸自己几句,小姑娘也不知道害臊,”大概也就吴桐还把今年就要26的她定义为需要害羞的小姑娘,当然阚冬青也觉得这话说得没毛病,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工作上的事很多?怎么没跟我说?说好了找我帮忙的呢?” “你忙,其实也没有说忙不过来,我也可以应付,就不想给你添麻烦。”她说得有点踌躇,这几天他确实挺忙的,春秋天约拍片的人总是特别多,他不是在外面拍照就是蹲在家修片,忙的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她。 他一手揪着她一边脸,往外一拉,她的脸立刻变成一个“<>”,然后他一个松手,她的脸再次回归原状。 她被他那一下扯得龇牙咧嘴,蹦起来上手就要去报复地拧他的脸颊,却被他轻而易举地躲开,手也被他钳制住,最后握在手心里。 阚冬青瞪他。 他息事宁人地笑,抬手遮住她凶狠的目光,“不给我添麻烦?知不知道你这样一个人憋着不说才是给我添麻烦?我一边还要分心猜你是不是又忙得要死还死鸭子嘴硬地不告诉我。”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这样了,”他把他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扯下来,“但我就是个烦人精,就是会给你添麻烦,你有本事别管我呀。” “恩,”他用力地揉乱她的头发,满意地看着她头上的鸡窝,“没本事。” 又是吴桐出门拍摄的一天。 昨天晚上两个人坐在一块儿剪片子,基本上是他在电脑前操作,她在旁边疯狂说自己的想法和意见,以及时不时嫌弃他的风格和自己的剪辑方式相差甚远观众会不习惯的,一直比比到吴桐提议让她先去睡觉。 “不让你习惯我剪视频的原则,你怎么能顺利接手呢?这里的试色片段要打色号字幕上去啊,前面是加过了没错但这里也还是要加不然谁记得清楚哪个是哪个……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让他们自己翻回去看?观众就是上帝懂不懂,上帝们是不愿意动一下自己的小手指的,就像他们也懒得看一下简介里你早已经写出来的相机型号剪辑软件和置顶评论里的产品清单,只会在弹幕里疯狂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就好像他们问完之后还会过一会儿再把视频看一遍试图看看有没有人在弹幕中回复他们一样……” 一提起工作就停不下来是一种什么毛病,求解。 “你管这种人叫上帝而不是伸手党?平时你骂上帝的时候也没见你口下留情啊。” 阚冬青闻言抬了抬眉毛,“别的博主都会这么做你却为了偷懒不肯做,是不是嫌自己观众太多?我有底气怼他们的原因就是我的视频已经做得够周到了,你想知道的问题我肯定都已经解答过了,如果我确实没有说过,我当然会好言好语地告诉他们,但如果我重复了那么多次还在那儿嚷嚷,就别怪我说话不好听。” “……娘娘万福金安,臣领旨告退。”为她滴水不漏的霸道所折服的男人如是说道。 “这是‘抱歉打扰了’以及‘溜了溜了’的另一种说法吗?什么臣,要说奴才。”她拍了下他的肩。 “娘娘聪慧,奴才半分不及。” “少说废话,你看你这里的色号名都写错了,都已经把清单写给你了照着打还能有错,要你何用?知不知道打错的后果有多严重?一群人会揪着你说23333错字受。” ……吴桐不知道多少次地被冷到了。 两人一边说着垃圾话一边剪辑,以致于花了比平时她一个人剪视频还要多一倍的时间,最后到后半夜才能安心地睡觉。 早上吴桐轻手轻脚地起床,却还是免不了地把她吵醒,有气无力地目送走他出门之后想爬上床睡个回笼觉,小崽子墩墩有咔啦咔啦地开始挠门,意思大概是“都这么晚了太阳晒屁股了你怎么还不起来陪我玩”。 于是她睡懒觉的计划彻底泡汤。 家里两个雄性生物都这么折腾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没什么精神吃什么都食之无味,煮了盘通心粉凑合一下早午饭,蘑菇番茄酱浓郁的香味显然吸引了小胖子墩墩的注意力,扒在阚冬青的小腿上摇头晃脑,试图跳上来。 她想着通心粉狗吃了也不会怎样,稍微扒拉了几口,省了一小点留给墩墩尝个鲜,把狗子抱到腿上,他立刻迫不及待地跳上桌子,前爪往前捞啊捞,半个小身子越靠越往前,把盘子舔得干干净净。 阚冬青拍拍他的背,“吃好了就可以下来了啊……啊!” 风驰电掣间,那狗东西的爪子就像捞盘子那样够到了吴桐随手搁在桌上的相机,没扒拉几下无辜受害的相机就被推下了桌子! 她的尖叫和相机接触地面后破碎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听到了绝望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狗东西你这下真的闯祸了!”她看了一眼相机的残骸后难以平复内心的波涛骇浪,疯狂地拍着墩墩的肚皮以图压惊。 要冷静,不要慌。 阚冬青为他的相机收尸,举起手机对着那“断壁残垣”一通乱拍,上传到某宝,徕卡的字样她当然是认识的,只是想确认一下相机的型号,她好给吴桐重新再买一个。 要不怎么说高科技改变人生呢,还真给她搜出了结果。 “徕卡S2 S-E中画幅数码单反相机”,她屏息凝神地看了眼上面的价格。 168000。 她再看了眼,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上面的任何一个小数点。 然后就不敢再多看一眼了,连带着那命运多舛的相机她也没敢瞥一眼。 “如果你今晚被扔下楼,又正巧没有学习隔壁阿花(一只猫)的降落技能,为娘也救不了你,自己做下的孽,你要一力承担。”她抓着墩墩的两只前爪,痛心疾首得像一个儿子杀了人成了死刑犯后绝望的老母亲。 而不听管教的叛逆儿子还不知世事险恶地看着她,一脸乐观,就好像自己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一样…… 玛德,还不是要额娘给你这臭小子擦屁股。 一整个下午她都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 [Holly:你说一个人抱着什么心态才会买一个将近十七万的相机?] [摸鱼少女绝不认输:?] [摸鱼少女绝不认输:大概是“相机如老婆”的那种心态吧。] [Holly:……] 她知道对于不少人来说相机就是老婆,但这事要放在吴桐身上就有那么点不可思议。 既然看的那么重,花了那么多钱,为什么还要放在桌上啊喂! 到底是相机重要还是老婆重要?! 嗨呀,这么一想,这个问题还真是值得深究呢,他必须要做出抉择了!如果选择相机他就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不对,就算选择了她,那相机是不是也很可怜,回忆起来她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他身上带的就是这个相机,她才是插足的第三者吧,这才是始乱终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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