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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怀疑我?”锋琛悲愤的握起拳头狠狠砸在石砌的桥栏上,抖掉头脑里为求婚而制造的一切甜蜜氛围,说:“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去承认我父亲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然后为了迎合你那迫切的复仇的心,我应该说‘是的,我的父亲该死,早该受到道义的谴责’,我此刻强烈的罪恶感已击溃了所有的理智,我也该死,对吗?”  “不,”怡容忽然用忍泪的声音说:“锋琛,我知道让你面临这样的抉择太过残忍,可事实如此,我不能容忍自己的父亲无辜枉死,而真凶却逍遥法外。”  “怡容,”他说着,有说不出的抑郁绞着他,“我早已猜到了会有今日,自从鲁坚与我父亲摊牌之时,我便明白了,你会与我重归于好,其实也是为了替你父亲报仇,我明明知道这一点,可我仍不死心,我想迟早一日你会被我的真情所打动......”  他停顿了一下,从西服口袋里掏出钱夹,打开它,竟取出在北平西郊时与她的合影,颤声说:“倘若我父亲这可憎的双手已沾满了厚厚的鲜血,那么,难道那甜美的天堂里就无足够的甘霖能够把它洗的雪白?难道老天的慈悲不是用来宽恕人之罪过?难道人们祈祷不是也为了赦免已犯罪之人?当日我向天堂仰望,我应该如何的去祷告才能获得赦免?怡容,我愿用我剩余的所有生命去忏悔并且偿还父亲欠下的债,你可不可以放过我的父亲?”  “......”怡容垂着深长的睫毛,闭着嘴,没有说一句话。  “怡容!”他握着她有些发冷的手,跪下去,欲将那枚戒指戴在她手上。  怡容这时已经失去所有的感情,她不知痛苦与悲哀,半晌不能睁眼,最后一种冰冷的感觉从她的手指传到她的心,她的周身,她方从这麻木之中哭醒,用力推开他,疯了一般的叫:“天呐,你在做什么?你是我杀父仇人的儿子,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她摘下那枚戒指,丢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上海的天空总是这样,被楼房挤成一线天,光和雨都是漏进来的,上海马路上的喧阗声也是老调子,过往的行人虽未披蓑戴笠,但各自匆匆赶路。  怡容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他们的面容,街道的方向辨不明,她傻傻站在马路中央,耳朵里似塞进了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刹那间一道刺眼的光射进她瞳间。  “好漂亮!”乐彤露出情不自禁的惊讶目光,望着那座耸立在绿荫蔽天的古树丛中带圆柱的美丽住宅,赞叹说。  “确实很漂亮,是吗?从楼上望出去,景色也挺美。”  聂筱宛慢悠悠地骑着一匹棕色马,她那戴着一顶高帽露出一绺绺乌黑头发的漂亮脑袋,她那丰满的肩膀,她那穿着黑色骑装的苗条身段,以及端庄优美的骑马姿势,这一切都使人神魂颠倒。  “你现在太幸福了!”乐彤一面说,一面戴着羞怯和探询的微笑瞧着筱宛。  “见到你我太高兴了!”筱宛微笑着说,语气不禁变得冷淡了一些,“他出去办事了,我正闲的发闷,不过约了几个朋友去骑马,可巧便碰到了你。”  “近日发生了一些事。”乐彤看着刺槐和丁香构成的天然篱笆后面红绿相间的屋顶,沉吟了一会,又说:“这简直像一座小城,他真的待你好。”  聂筱宛没有回答,只让仆人将马牵走,然后对正在用粗糙多孔的石头砌成花坛的工匠说了几句,又眯缝起眼睛沉思起来,接着轻笑一声,对乐彤看了一眼,“我原以为你会很高兴,至少你再也不用与你那讨厌的姐姐争抢月份牌小姐了。”  “是的,话虽如此,但我还不肯定她是否真的死了。”乐彤淡淡地回答,“也许是我想多了。”她加了一句。  “当然,人死岂能复生呢?况且连上官睿凯都为她痛哭一场了。”筱宛一边领她进屋,一边将刚折下的茉莉插入玻璃瓶中,又说:“我去换衣服就来。”  当剩下乐彤一个人时,她仔细打量这个房间,从花纹新颖的法国糊墙纸到铺满整个花厅的大地毯,一切都是崭新的,长沙发,桌子,壁炉上的青铜座钟,窗帘和门帘一切都是贵重的,崭新的,一派欧洲奢侈生活的景象。  “听说吴司令被调回南京了,那边的情形可不大好。”筱宛换了一件十分素净的麻纱连衫裙,坐到窗户边的座位上,眯细眼睛,仿佛在凝视远处的什么东西,“不过话又说回来,较这里自是不同,倒是另一番气象,即便上官睿凯和陆晋生想找他的麻烦,也是不能够的了。”  乐彤略点头,嘴唇上又浮起同样的微笑,“这可便宜了你,如今股市震荡,段家上下早已乱作一团了,可不如了你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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