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筱宛忽然皱了一下眉,像沉思似的,她说:“那日他竟还妄想对怡容求婚,太荒唐了,自从他悔婚,我已经下了决心,而且对着上帝发誓,我一定不会让段家的人好过。” “那么说她出事时你也在场了,”乐彤补充着说:“难道你没有看见杜江陪同他的父亲一起从附近的巷子口出来?” 聂筱宛这时似乎很严肃,她靠在沙发上吸烟,并不理会她的话,半晌,她忽然望着乐彤平淡地说:“反正吴司令已经回南京了,即便杜昱知道些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在汽车爆炸中是再难逃出命的。” 乐彤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她说:“若杜江真的看见了,那上官睿凯也就会知道......这件事我始终认为太操之过急了,我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定要致她于死地,在北平时就差一点卖了她,要不是田妈暗中放了她,眼下也不会发生了这样的事,其实我不想......” 聂筱宛还是严肃地坐着,若有所思似的没有理会她的话,隔了许多的沉默,她才不耐烦似的说:“我很奇怪你到现在还不了解芬姨的个性,亏了你还是她的女儿!” “这话不假。” 忽然一个笑声来了,他说:“我就看不上你这样的人,明明坏事都做了,还讲什么姐妹之情呢?” 乐彤一瞥眼就见到白色的影子,吃了一惊,原来筱宛的哥哥聂璋已经站在门口。 他两眼不住地望望乐彤那微微抹上一层晚霞的媚色的两颊,心也似乎有些乱跳,故笑问:“乐彤妹妹待会儿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噢,怕是要下雨了。”乐彤绕着弯儿说:“我想桦叶还在等我,先走一步了。”说着站起来,又回身笑笑,便走出门去。 “这会子装什么正经?”聂璋叫起来,怏怏不乐地瞅着她。 “谁又让你来了?”聂筱宛质问,更冒火了,“不是刚给了你五千块,你到底哪里疯去了?母亲可往我这里催问了好几次,你准是又去赌钱了?” “是呀,我赌钱去了,妹妹嫌我尽惹事,那你现在好了,被个日本人圈在这楼里,可多有滋味呐。”聂璋非常激动地叫起来。 聂筱宛一听这话猛地站起来,含着满眶的清泪说道:“呸,下流的东西,我如今全是为了爹娘活着,哪儿存一点私心,你竟算我的亲哥哥,满口里说得可是人话......”她说到这里顿住了,黯然上楼去。 聂璋也觉无趣,嘟囔了几句,点了一支烟,见筱宛迟迟不下楼来,又自悔一阵,悄悄开车离开了。 天津,大帅府。 岳荃坐在后院那株大橡树树荫下一张高高的木褥榻上,她衣裙上的荷叶边和皱纹向周围荡漾着,暖融融的空气里洋溢着花草的清香。 她垂下眼睛看看手腕上的表,露出一副礼貌的笑容,招手唤来女仆,交待了几句,便起身回房了。 “晴朵今儿看起来好多了。”晋生灰黯地笑:“陈医师连日来想必也乏了,寅成,送陈医师。” 听见门被人再次关上,坐在椅子上的女孩那双大眼睛流露的怕羞到几乎惊恐的神色。 晋生爱抚着她娇怯可人的脸颊,轻语:“晴朵不用怕,他们已经走了。” 她微笑的朦胧,双手抚着一本书,仰头望住他,“晴朵?” “嗯,晴朵是你的名字,”他将一缕乌黑的发撩到她的耳后,亲自为她戴上蓝宝石项链,又吻上她的额头,笑说:“我的天使,乌云已经散去了,往后的每一日你将是幸运的,我想现在你该休息一下。”说着拿开她手上的那本外国小说。 她靠在爆起来的枕头上,把头扭向一边,背着他,撇开对过去的一切疑惑,只想静静享受着眼前男人的无限关怀,以及某种复杂的亲切感。 晋生脚步放轻,慢慢关上门出去,就见女仆按荃姨的吩咐正捧着食盒朝这边走来。 晋生便叫住她,让她过会儿再给小姐送去,然后径自去见荃姨。 在他心里,早已把荃姨当作自己最亲的人。 “荃姨!”晋生轻叩两下已敞开的门,脸上漾起久违的笑容,仿佛阳光再次照遍他的身体。 岳荃依旧亲切的拉他坐下,说:“那天可吓坏了我,你匆匆赶回家,脸色惨白的就如穿着的衬衫,就这样双膝并拢的一副可怜样面对着我,好像从地狱里被释放出来,叙述其恐怖一样。” “是的,不过现在悲哀,不幸,与地狱的折磨,在她身上消失了,我应该感谢您,是那些雏菊救了她,我已经派人去上海买下那家花店,店家的女儿真是个善良的天使,如雏菊一样能给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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