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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走越快,脸上带着笑,眼泪却缓缓地流下来,流也流不多,只左眼里一滴,像是干涸的样子,她想她今天实在不该再来,她的一片诚心,怎么就换不来锋琛的一丁点儿怜惜?  她抬头看天,天上有几颗星,发出疏淡的光,风里有一丝寒气,有一条长长的人影闪过,她此刻心里混混沌沌的,哪会细看,只钻进车里,催促司机驶离这个地方。  在附近槐树后敛声屏息的人却是西蒙,他不像往常,目光呆滞,头发蓬乱,领带松垮垮挂在颈上,像个梦游人似的挪着步子,手背上有几道刮痕,摇摇晃晃走回周宅。  大厅内。  “西蒙,你给我站住!”一人冲了过来,眼里射出燃烧着的愤恨。  西蒙转过头来望着他,吃惊地大叫:“周鹗,我以为你已经死在广州的暴动中,怎么......你竟回来了?”  “是的,你巴不得我早死呢!”周鹗恼火的斥道。  他恨不得使劲摇晃这个畜生,直到那笔债还清,“外面的人正要和你算一大笔账!如果你不是胆小鬼,就该和我去找他们清算,你难道真如父亲所说的那样软弱无能?你是要躲到周家阖府皆知,再叫父亲替你收拾残局吗?”  西蒙一听这话,脑子里轰然一声,有些懵了,有冷汗从他头上沁出,他站了一会儿,面容异常严肃,眼光十分骄傲,他觉得自己完全不必把这个下贱的人放在眼里,便轻蔑的笑说:“这好像不是你能插手的事,噢,难道你刚去见过你的母亲?她应该祝贺你成为了了不起的军官,这可真是令周家蓬荜生辉的事啊!”  “该死的恶棍,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周鹗叫道:“我喜欢一种不会牵累到我自己的报复,但是阴谋和暴力是两头尖的矛,它们也能刺伤使用它们的人,比刺伤它们的敌人还会重些,很显然你报复我成功了,我的母亲已经死去了,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会惋惜可怜我,或是为我羞愧,即使我这时割断你的喉咙——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瞄准他的脑壳。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西蒙吼着,“你和你的母亲都疯了,如果她再活一个月,我就要把她送到疯人院去,现在她死掉了,我也不必再有谋害她性命的企图,我不想与你这疯子理论,趁父亲还没有发现,你该像野狗一样溜走了!”  周鹗慢慢垂下了手,不再瞅他一眼。  西蒙抬头盯着,而且几乎很沉着地研究着他的面貌,仿佛他的脸已经变成石头了,他的前额,西蒙曾认为很有丈夫气概,现在西蒙感到它变得十分恶毒,笼罩着一层浓云,他那露出怪物的凶光的眼睛由于缺乏睡眠都快熄灭了,也许还由于哭泣,因为睫毛是湿的。他的嘴唇失去了那凶恶的讥嘲神情,却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的表情封住了。  如果这是别人,西蒙看到这样悲伤,都会掩面不忍一睹了,现在是他,西蒙却很满足,侮辱一个倒下的敌人固然看来有点卑鄙,可西蒙不能失去这个猛刺一下的机会,他软弱的时候正是西蒙能尝到冤冤相报的愉快滋味的唯一时机。  “你到底是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幸亏死人不会真的从坟里站起来,不然,现在她会亲眼看见一种惹她讨厌的情景呢!我想她还是要和往常一样维护我一人,至于你,终是要被撵走的!”  周鹗和他一样,也开始望着这个潜意识里变成敌人的人,不由地发笑:“这就是周家的大少爷,啊,上帝在我母亲最后的苦痛时没有给她力量道出隐瞒多年的真相,她的怨气恐怕下了地狱也是消不掉的,她是在为一个根本不值得爱的儿子受苦。”他绝望地后退了几步,明白自己是不能杀了他。  西蒙根本不懂他的疯言疯语,只透着偏厅的灯光看见他的眼泪顺着睫毛直淌,在哽咽的叹息中抽泣着,方才轻蔑地大笑,好像那阴云密布的地狱之门为西蒙敞开,可很快又关上了,如恶魔的人竟如此惨淡消沉,西蒙实在不明白,移动了一下,便叫道:“还不快来人将这个疯子赶出门去!”  几个壮仆早跑了来,各拿着棍棒在他四周散开,只不敢靠前,周鹗死盯住西蒙,用警告的语气对他说:“你若再敢去赌钱,我便打断你的狗腿,让你一辈子再出不了周家的大门!”话音一落,他就一脚踹开了厅门,径自走了。  西蒙见他走远,才安心下来躺在高背椅上,口里不住咒骂他,一夜竟不能睡。  “难道他们就不明白,要是他们不那么傻,不打响开战的第一枪,别的某些傻瓜也会打得呀!”  “那你说这场战役又是谁赢呢?”  “这可说不准,虽说上官睿凯在江浙之争时占了上风,但眼下这位陆少将军可不容小觑,连南京那边还想拉拢他呐,据说他和上官睿凯还是儿时的发小......”  “那上海也难太平了,这仗可波及了平津豫多省,咱们小店生意可又要紧张了。”  “可不是,我也得抓紧收拾一下,暂回西北老家躲一阵子再说。”  几个茶馆的小房役在门边嘀咕着,周鹗偏巧路过都听在心里,意料中的事果真一件一件的来了,就在他发表讨伐陆晋生文章那一刻起,他便清楚这一点了,但他对睿凯并不抱有必胜的决心,反而更支持傅宇晟一向险中求稳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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