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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静,帘却不停地摇动,正如杜思嘉此刻如炙烧般的心。  尔贤哲扑过身去跪在她面前,就像跪在天使面前一样。  “我今生行了什么善,竟让我享受这样的福分呢?”杜思嘉苦笑着。  “现在,那个时候之前,”他用镇定的口气继续说,“凡是不希望最终把我们拆开的朋友,我们都得听取他们的意见,总之,我还是说那句老话,因为这句老话可以最好的表达我的意思——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于我于你都百害无一利。”  “我发誓不惜一切代价接受这句话的约束,尔医生,”杜思嘉说,“我不但愿意接受,而且很高兴地接受。”  “所以,”尔贤哲望着她继续说道,“不要再做轻率的举动,不要再提出头脑发热的计划,因为从今天起,不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的,当然你也不想连累陆夫人的名誉喽?”  “我对不起她,只求她平安无事。”杜思嘉垂泪,说:“吾弟已死,独活何益?”  “喝点酒吧,我看你很想痛饮一番呢。”  “既然你这么好心情请我喝,我当然绝不反对喝上一杯,”她抹泪笑道:“但是,我劝你一句,别以为晴朵天真,自她父亲死后,她便再难相信任何人了,你的计划恐怕要落空了,就像冷辰一样。”  杜思嘉饮尽,嘴角仍挂着恣意的笑容。  “他是难以驾驭的,但人人都有软肋,只要击中要害,恰恰甄晴朵正是他舍不掉的,也是傅宇晟割舍不下的,这就足够了,而你的死,正好是我计划的开始。”  “你——你会后悔的!”她步履踉跄,像是要倒下来似的。  “我想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尔贤哲镇定自若的看着她倒向床上。  她只是用失神呆滞的眼光望着他,她那痉挛的手则紧紧地抓住丝滑的床单,想起身却再不能,尔贤哲看到她成了这种可怜的样子,他的目光里就流露出人之心所可能产生的种种悲哀和怜悯的情愫,向床边走近了几步。  “为什么一定要同我作对呢?”他目露凶光,摸着她凌乱的长发,说:“陆晋生应该会很快来看你,只可惜你再也不能开口讲话了,漂亮的明星呐,明天报纸上头条,因酒精中毒自杀家中,我想一定会轰动全国,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杜思嘉呀!”  他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只剩下一片死寂,杜思嘉犹如电影里的场景般横躺床中,狼藉,乱。  蓝正明离开之后,晴朵便重新陷入了忧伤,在等待的时候,她找了一本书看,因为她不敢多想,小仲马的《茶花女》翻开在桌子上,她觉得书页上有好些地方似乎被泪水沾湿了,在翻看了一会以后,她把书又合上了。由于她疑虑重重,书上的字母对她来说似乎毫无意义。  时间慢慢在流逝,天空布满了乌云,一阵秋雨抽打着玻璃窗,有时空荡荡的床铺看上去犹如一座坟墓。  她害怕起来了,打开门,侧耳静听,除了树林里簌簌的风声以外什么也听不见,路上车辆绝迹,教堂的钟凄凉地在敲半点钟。  她反倒怕有人来了,她觉得在这种时刻,在这种阴沉的天气,要有什么事情来找她的话,也绝不会是好事。  两点钟敲过了,她稍等了一会儿,唯有那墙上时钟的单调的滴答声打破寂静的气氛。  最后她离开了这个房间,由于内心的孤独和不安,在她看来这个房间里连最小的物件也都被蒙上了一层愁云,在外厅里她看到阿荣趴在沙发上面睡着了,听到下楼的声音,他惊醒了,问她是不是司令回来了。  “不是的,不过如果他回来,你就对他说,我实在放心不下,到思嘉那里去了。”  “现在去吗?”  “是的。”  “可现在太晚了,实在要去我就开车——”  “不,我走着去。”  “可是天下着雨哪!”  “那有什么关系?”  “司令要回来的,再说即使他不回来,等天亮以后再去看,他是让什么事拖住了也不迟啊,您这样在路上走太危险了。”  “我会安全回来的。”  晴朵拿来大衣披上,不再理会他的劝阻,匆匆离开。  她正需要新鲜的空气和肉体上的疲劳,这种肉体上的劳累可以缓和一下她现在的过度紧张的心情,因为地上刚被雨淋湿,泥泞难行,她觉得分外疲劳,这样跑了半个小时后,她浑身都湿透了,她不得不停了下来,歇了一会儿又继续赶路,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每时每刻都怕,怕再也见不到思嘉姐,怕找不见晋生,路旁的树突然之间呈现在她眼前,活像一些向她直奔而来的高大的魔鬼。  在她抵达永安街的时候,这座城市已经在蠕蠕而动,即将苏醒了。  当她走进思嘉租的公寓时,教堂的大钟正敲五点。  室内什么声音也没有,静得似乎跟庙里的禅房一样,她开门走了进去,所有的窗帘都掩得严严实实的,她把餐室的窗帘拉开,向卧室走去,推开门,她走到窗帘绳跟前,使劲一拉,窗帘拉开了,一抹淡淡的日光射了进来,她冲向卧床。  床是空的!  她把门一扇一扇地打开,察看了所有的房间。  一个人也没有。  她几乎要发疯了。  她推开窗户连声呼唤思嘉的名字。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她跑至电话机前,拿起电话,惊问:“是思嘉姐吗?”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  “晴朵,快带上茜茜离开重庆,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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