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明泓的屋子里。 面色憔悴的楚兰看着立在堂前的道士颤声问:“大师说的可是真的?” “贫道按照太太给的长公子生辰八字布了阵,又观了星宿图。长公子原不应该如此薄命,现在如此,不过是人生渡劫原该有的一劫。若按照贫道所说,应该可以化解。” 这话让明岳林和楚兰如油煎一般的心又看到些希望,尽管明岳林平日里头脑清楚、为人理智。但面对亲生儿子的生死,也只能病急乱投医。 京中最好的太医已经束手无策,对这道士的话更是只能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立刻追问:“请道长明示。” 那道士缓缓地道:“劫数当头,用喜事冲掉就可,但必得是大喜事。贫道建议,立刻给长公子张罗一门亲事,越快越好。” “这……”明岳林紧皱眉头道:“这么着急,从哪儿找肯嫁给泓儿的大家闺秀呢?” “也不必考虑家世。长公子正值结发之年,只需找一良家女孩,过了及笄,身体康健就好。皆因十六七岁女孩子,精血最旺,正好弥补长公子的不足。” 楚兰立刻对旁边的老妈子丫环道:“快!将人都动员起来,谁能给长公子找到合适的人选来冲喜,重重有赏!” 储绣坊中,林婉春拿着一个小盒子,走进胡二娘的绣房。 “师傅,前些日子拿到赏钱,给您买了这个,还望您不嫌弃。” 胡二娘打开一看,只见一根闪闪的银簪躺在蓝色的丝绸上。虽然不过镶嵌了两枚小小的宝石,但胜在做工精致,设计巧妙。使得整个银簪既精致,又素雅大方,正好符合胡二娘平日里的风格。 胡二娘欣喜地道:“你也不挣几个钱,买这个做什么。” “是挣得少,多了就给您买个金的。” 胡二娘看一眼林婉春手上还隐隐可见的伤疤,道:“你们这些孩子,以后可都得小心些。咱们做绣活的,扎到手也是常事,但却一个两个都弄得血淋呼啦,真是让人担心。” 林婉春愣了一下:“怎么?还有别人也弄伤了手?” “齐珍也弄伤了。”胡二娘不经意地道:“好像也是你伤到手那天吧,我让她去跨院送些扇面,结果回来说不小心让门上的铜钉挂到,流了不少血。” 林婉春心一沉,蓦然想起尚书夫人素绣的褙子上,那些莫名其妙的斑斑血迹。 当下便有心去问问齐珍,却又担心她定会矢口否认,思索良久,心中生出一条妙计来。 用过午饭,齐珍从坊厨出来,刚要回到绣房,却见林婉春笑意盈盈地向自己走来,心中立刻警惕起来。 “齐珍姐姐,现在忙么?” “很忙。”齐珍说着就要走。却被林婉春一把拉住道:“姐姐,我这次领了赏钱,给姐姐买了礼物。” 林婉珍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齐珍道:“还望姐姐不嫌弃。” 齐珍半信半疑地打开布包,只见里面是一对儿琥珀耳环,银色的花托上,一粒红润的琥珀珠,煞是好看。 “难得你还能记起来我。”齐珍不客气地将耳环收好:“那就谢谢了。”说罢又要走。 林婉春却压低声音道:“姐姐,我从二掌柜那里听来了消息,说是掌柜还有意图再收一个弟子。我想来想去,众多弟子中,恐怕也只有姐姐符合。” 齐珍一惊道:“真的?”旋即又冷笑道:“哼!是想看我笑话故意诓我吧。” “姐姐原是个明白人,看不出来么?掌柜最近上了年纪,才想到要多收几个弟子。否则你以为是为何收了我,只因那日甄选,不管姐姐承认不承认,我是得了第一的。” 林婉春说罢笑笑道:“我原本以为,姐姐虽然差我一些,也是第二名。再选,便是姐姐,想来拉拉关系。既然姐姐并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说罢转身欲走。这次反而是齐珍伸手拉住了林婉春:“妹妹,方才是姐姐急切了,只是不知道这次甄选是什么题目,又是什么时间?” 林婉春四处望望,压低声音道:“此处人来人往,多有不便。姐姐跟我来。” 齐珍跟着林婉春来到跨院那已经被林婉春收拾干净的小房门前,焦急地道:“快说说,怎么个甄选法?若我能选上,定有你的好处。” 林婉春却面色一变,冷声道:“我哪里敢要姐姐的谢?只求以后别用你的血,在我的绣品上画龙点睛便最好了。” 齐珍一愣:“你,你说什么?” “哼!别装了。”林婉春道:“从我一进储绣坊,你就处处跟我作对。先是恨我成为胡二娘的师徒子,抢了你的位置。后来位置让给你,却又嫉妒我拜在掌柜门下,用血染脏我给尚书府的素绣褙子。” “你胡说!”齐珍面色涨红起来,低声吼道:“不要以为你是掌柜的徒弟就能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也赶不上你血溅绣品呀。”林婉春冷声道:“我已经知道,你跟我同一天弄伤了手,还是你来跨院的时候弄伤的,怎么就这么巧。” 齐珍眼神躲闪着,嘴巴却依然很硬:“伤到手怎么样?跟你同一天怎么样?那就能证明是我弄了血在你的绣品上?” “当然,只有两个人流了血,我很清楚不是自己的血,那就只剩下你了,还有什么需要证明的!”林婉春咬咬嘴唇:“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争什么,你为何如此恨我!” “谁说你没有!”齐珍见事情败露,也懒得再装,遂咬着牙道:“我在储绣坊三年半,熬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要甄选了。你却突然冒出来,还是胡二娘的师徒子,你让我怎么想!” “是,我后来是如愿跟了胡二娘,但那是你不要的位置,是你的施舍!”齐珍额上青筋都爆出来:“我辛辛苦苦学了那么久,凭什么要你施舍给我!凭什么你就能做掌柜的弟子!告诉你,我就是要弄得你交不了差,从储绣坊赶出去更好!” “齐珍!够了!”小屋的门突然被推开,雪青从里面走出来:“齐珍,婉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竟真的这么做了?你是储绣坊的老人,竟一点都不顾忌储绣坊的名声么!” 齐珍大吃一惊,怔怔地看着雪青,方知道上了林婉春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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