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众人听了都大吃一惊,宇文晔急忙问道:“怎么?这江一鹤有问题么?” 卢浩道:“江一鹤自幼娇生惯养,饮食挑剔,身材瘦弱不堪。而且由于生有怪癖,平日里只喝自家酿制的桂花纯酿,很少会跟人喝烈酒。” “啊?”陈雷懵懂地道:“江一鹤不喝外酒我也知道,只是他跟我分享的那桂花纯酿也不是一般的甜酒。” 这时候何振接话道:“江一鹤确实不可能是身材健硕之人,正因为阴柔至极,有些四体不勤,又为人小性目光短浅。江老爷子才不喜欢他,只喜欢庶出的二公子。” 宇文晔一听,更加愤怒,道:“既然领了命,就该好好打听清楚,现在让个江湖盗贼假扮江一鹤,盗走了十万两白银,你是想让人笑话死本王么?” 说罢就要将陈雷推出去砍了,卢浩急忙拦阻道:“殿下息怒,陈兄此次失误罪责当罚,但这件事情最重要的并非是惩罚,而是劫持这银子的人。” “卢大人言之有理。”何振也道:“此次盗银,计划周密,行事严谨,若非亲自经历,听人说都仿佛演义一般,绝不可能是一般的绿林强盗所为。” 卢浩点头道:“陈雷虽说有些性格鲁莽,但办事谨慎,这么多年跟着殿下,很少出现如此大的差错。能在他面前,悄无声息的将十万两白银掉包,绝非常人。” “而且这次银两运送,我们极其隐秘,是借着运送赈灾银两的名义,若不是了解内幕,谁又会那么准确的只偷走画了记号的银两?” 何振听了倒吸一口冷气:“卢百户这么分析下来,下官不禁心生恐惧。这件事情,背后绝不简单呀,殿下!” 宇文晔面色阴沉如铁,站起身来,踱到窗前,思忖片刻道:“卢浩,你觉得,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跟齐王有关?” 卢浩跟何振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殿下,这件事,属下会即刻派人去查。” “不用了,本王已经启奏父皇,进京禀报水患治理进程,原本是想跟母妃商议一下下一步计划,现在,正好将此事一起彻查。” 宇文晔说罢,转脸瞪着陈雷道:“丢失白银,你责无旁贷。但念在你跟了本王多年,勤恳有加,这次本王就饶你死罪。卢浩,打他二十大板,罚奉三个月。” 卢浩一听急忙对陈雷道:“还不赶紧叩谢王恩。” 陈雷见能保住性命,立刻痛哭流涕地道:“多谢殿下开恩,陈雷这条命以后就是殿下的,必当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京城禁宫,麟尚宫中。 各色绣品一字摆开,吴贵妃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慢慢走到绣品前。 “启禀娘娘,这些都是二选之后的绣品,请娘娘过目。”一个年纪稍长的尚宫恭敬地道。 吴贵妃微微颔首:“井尚宫,辛苦了。” “为主子效力,是奴婢应该做的。”井尚宫低头道。 吴贵妃抬起凤眼,斜睨着井尚宫:“哦,本宫还以为,在你眼中,只有先皇后才是正主子呢。” “奴婢一向恪守本分,只要是主子,奴婢都会尽心服侍。” 吴贵妃仿佛想从井尚宫面上找出什么端倪,但看了半天,她只是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 便只得悻悻然道:“行啦,看看这些绣娘们,有没有能给本宫惊喜的吧。” 井尚宫跟在旁边介绍道:“此次绣品的题目是‘春’,依然尊娘娘旨意,不限形式,不限针法。” 吴贵妃点点头,目光在一排排扇面、绣片、绣屏上掠过,面上神色始终冷漠。 旁边跟着的总管太监徐公公面色越来越紧张,不禁偷偷给井尚宫使了个眼色。 井尚宫却只当没看见,并没理会。 突然,吴贵妃停住脚步,问道:“这一方绣屏,是谁绣的?” 井尚宫过去看看名联,道:“回娘娘的话,是储绣坊的绣娘,名叫齐珍。” 吴贵妃点点头,道:“这副绣屏虽然只是绣了春花,但针法细腻熟练,构图精巧,果然不愧是储绣坊的高徒。我看这二选的第一名,非……咦?” 吴贵妃突然顿住,目光落在绣屏后面的一个木架子上。 那是一个红木的挂架,上面整齐地挂了几个香囊。香囊是一套,每一个上面都绣了不同的图案,有春花、春树、湖泊、山川。 徐总管最是能知道吴贵妃想法的,急忙跑过去亲自将那红木架子捧过来。 “娘娘,您是在看这个么?” 拿的近了,吴贵妃看清楚那几个香囊,不禁暗暗赞叹。 那几个香囊是用锁绣法绣成的,锁绣的好处就是可以将整个绣品绣满,而且表现手法古拙,并不似苏绣、蜀绣等那般生动。 这种绣法很适合绣成香囊、钱袋之类的小物,但要出彩,也不很容易。 不过这几个香囊,皆是用批成很细的丝线绣成,模仿出纺织彩帛纹路的模样。 一道道线条流畅分明,如行云流水一般将花草树木、湖泊高山表现出来。 而且绣娘还心思巧妙地在每个图案上采用叠绣的方法,使得那些花草山水立体感更强。 吴贵妃双眸中闪出惊讶之色,忍不住伸手解下一个绣着青山绿水图案的香囊,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那个香囊整体以青蓝色做底,银丝金线点缀。穗子用了古铜色和银色相间,两色间配有一根金丝。 吴贵妃今日穿的刚好是青色广袖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用金银丝点缀其中绣成小花隔开凌云。腰间古铜色银丝青花编织腰带。 那个香囊王腰间一挂,竟然立刻有锦上添花的效果。 四周的宫人见了也不由地赞叹起来。 徐总管更是不能落人后,拍手称赞道:“哎呀,这个香囊仿佛就是为了娘娘这衣裙定制的,娘娘真是好眼力。” 吴贵妃满意地点点头,问道:“井尚宫,这套香囊是谁绣制的?” “回娘娘的话,这香囊是吏部尚书明大人的儿媳——林婉春所绣。” “明岳林的儿媳?”吴贵妃皱皱眉头,徐总管急忙道:“娘娘,就是那个冲喜的绣娘,原本也是储绣坊的。不过明大人的长公子,已经去世了。” “哦……原来是她。”吴贵妃看看那香囊,立刻兴味索然地扔回徐总管手中:“哼,一个寡妇,不好好在家待着,还来参加什么花绣大会。” 徐总管应声道:“娘娘,这林婉春也不是一般人物,她不但有储绣坊的推荐,还有齐王殿下为她说话。” “齐王殿下?”吴贵妃的面色立刻沉下来:“你不说本宫倒忘了,她是齐王举荐来的。” 言罢想了想,又看看那香囊,道:“也罢,不过是个绣娘,能走多远就看她的造化了。让她进三选吧。” 井尚宫闻言问道:“那二选的名次,娘娘要不要亲自审定?” “第一名就是那个齐珍吧,至于别的,你们定就好了。”吴贵妃说着懒懒地扶住宫女,转身道:“什么本宫都做了,还要你们作甚。” 香澜苑中,井尚宫宣布了晋级和落选的名单。 齐珍听说自己二选拿了冠军,不禁得意地瞟一眼不远处的林婉春。 林婉春却神色如常,二选第三对她来讲已经不错。本来绣花这事就像作画,也是各花入各眼。 她想的只是要不断晋级,能多留在香澜苑一天就好。至少,能拖到明海回来的时候。 井尚宫宣布完毕名单,又将入选的前五名绣娘叫到另外的房间,道:“因为很快要到立冬,贵妃娘娘想多加一个题目给你们。便是每人绣制一幅北山温泉行宫的绣屏。若是能拿第一,有重赏。” “温泉行宫?”一个绣娘惊讶地道:“那不是蓬莱行苑吗?可我从来没去过,怎么能绣出来?” “所以,你们五个打点行装,准备去一趟。”井尚宫说着目光落在林婉春身上:“只自己去就好,不能带丫环。” 其他四位绣娘目光都聚集在林婉春身上,眼神里满是不屑和不满。 林婉春知道这些绣娘们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少奶奶不做,偏要来抢她们的饭碗。 可她也不是逢人便道委屈的人,这些事情更懒得解释。见井尚宫这么说了,便只低头道:“知道了,井嬷嬷。” 麟尚宫中,一个太监匆匆进来,递给吴贵妃一封信。吴贵妃打开看了看,面色一变,伸手将桌上的茶点打了一地,怒道:“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是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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