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宇文晔面色不对,一时间整个绣房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明海……是你小叔?”宇文晔盯着林婉春,神色复杂地问道。 林婉春虽然不知道宇文晔跟明海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却也知道明尚书一家是站在齐王宇文昕一边的。 听宇文晔这么问,她是有点担心,不知道为何明家那么多人,宇文晔会单单指出明海来。 “回殿下的话,三公……明海的确是妾身的小叔。” 宇文晔敏感地皱皱眉头,林婉春那句险些脱口而出的“三公子”显然说明,她跟明海之间,绝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时候,宇文晔察觉到一束目光盯向自己。他转过眼眸,对上齐珍。 看得出来,齐珍是有意引起宇文晔的注意,宇文晔目光滑过一丝阴冷,淡淡地道:“你们忙,本王还有要事。” 说罢转身离开绣房。 井尚宫看着宇文晔的背影,长长地出了口气。 绣娘们正打算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井尚宫却叫住了齐珍,让她跟自己到后院去。 两人来到后院,齐珍不明所以地看着井尚宫问道:“尚宫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么?” “我敢吩咐你么!”井尚宫沉下脸来,愠怒地道:“你还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外头民间的女子,连宫中奴婢都不如,谁允许你没完没了地在主子面前插嘴!” 齐珍看井尚宫面色,知道这回井尚宫是真的生气,吓得大气不敢出,只低着头道:“嬷嬷赎罪,奴婢以后不敢了。” “若你只是不懂规矩,天真顽劣我也必不会如此追究,但你真以为你的司马昭之心,我看不出来么?”井尚宫怒声道。 “那明家少奶奶跟你有什么恩怨我不知道,但好歹你们是同门师姐妹,即使她真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也不用这么急赤白脸地要她死吧。” 齐珍急忙辩解道:“嬷嬷您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么深的想法,不过是一时嘴快……” “闭嘴!”井尚宫厉声道:“齐珍,我自幼入宫,在宫里呆了快二十年,侍奉了两代主子,什么样的腥风血雨没见过。你是将我当傻瓜愚弄么?” 齐珍咬着嘴唇,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一声也不敢吭。 井尚宫疏疏怒气,冷声道:“只要是我管一天,香澜苑的绣房里,决不能出任何事情,你听明白了吗?” 齐珍慌张地点着头:“是,奴婢明白了。” “擦擦眼泪,一刻钟后回来。”井尚宫说罢转身进了绣房。 齐珍浑身无力地靠在一棵树上,掏出手绢来抹着眼泪。 “这位姑娘。”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吓了齐珍一跳,她回过身,只见一个太监立在身后。 这个太监齐珍刚刚见过,是跟在宇文晔身边的冯公公。 齐珍急忙行礼道:“奴婢见过公公。” “姑娘不必多礼,我家殿下有些事情想问姑娘,宣姑娘过去。”冯公公说着,便直接往外打了个手势,示意齐珍跟他走。 齐珍刚刚得了井尚宫的教训,心中有些畏惧,犹豫了一下。 冯公公见状冷声道:“姑娘是想抗命么?” “奴婢不敢。”齐珍急忙跟在冯公公身后走出了香澜苑。 不远处的花园中,宇文晔面色不悦地坐在那里。齐珍也不敢抬头看他,只颔首上前,施礼道:“奴婢见过魏王殿下。” 宇文晔也并没理会她,只冷冷地道:“看你方才的表情,关于林姑娘,还有很多话要说?” 齐珍皱皱眉头,心中疑惑起来。想这宇文晔地位甚高,又长居外省,为何会对林婉春如此感兴趣。 不过她也是想想,自然不敢问,只如实答道:“奴婢跟林婉春一起拜师储绣坊,是同门师姐妹。” “这么说,对于林姑娘,你很是了解咯?” 齐珍思忖了一下,眼珠转了转道:“林婉春在储绣坊乃至京城都是有名的,想不知道都难,何况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 宇文晔轻蹙下眉头:“她冲喜成婚的事情自然是人尽皆知,但本王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你可知道,林婉春是何时认识明海的?” 齐珍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应该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奴婢在绣娘甄选那天,亲眼看见林婉春跟明海三公子共乘一骑而来。” 齐珍说着,偷偷抬起眼帘,观察着宇文晔的表情。只见他眉头皱的更紧,双眼中的目光越发复杂起来。 齐珍急忙又道:“其实有些话,奴婢不知道当不当讲。方才井尚宫已经警告过奴婢,奴婢说了,怕担下造谣诽谤的罪名。” 宇文晔斜睨一眼齐珍,抿珉嘴唇道:“且说无妨,本王恕你无罪。” “那奴婢就斗胆。”齐珍顿了顿,又看看宇文晔的脸色道:“殿下只知道林婉春用着明家未亡人的身份抛头露面,却不知道她为何抛却明家的荣华富贵,反而到宫中做一个没有地位的绣娘吧?” “其实确是因为一件丑闻呢。”齐珍挑挑眉毛,绘声绘色地道:“在明家长公子去世之后,明夫人就将林婉春囚禁起来,据说罪名就是不守妇道,私通小叔。” 宇文晔“咚”的一声将手中茶杯磕在石桌上,茶杯应声碎成两半。四周奴才见状,慌忙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不敢吭声。 冯公公急忙拿出干净帕子,跪在宇文晔勉强小心地递过去道:“请殿下息怒,仔细伤了手。” 宇文晔却厉声道:“这个女人一派胡言!果然井尚宫没有说错,她是该好好惩罚一下!” 话音一落,冯公公立刻向旁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太监上前抓住齐珍的手臂,将她猛地按在地上,脸皮都几乎蹭破。 齐珍对于宇文晔突然的翻脸毫无准备,立时被吓得魂都没了,一叠声地求饶道:“殿下说赎罪奴婢才敢说的,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殿下不信,可以派人去明府打听。那三公子也是因为这事,被明大人发落,离开了京城。” 宇文晔冷声道:“信你胡说,明府若真有此事,为了面子也必会守口如瓶,怎的就会让你知道?” “奴婢在储绣坊,经常接触明府的丫环,私下里很要好,是她们亲口跟奴婢讲的。奴婢也知道厉害,从不敢乱说,若不是今日殿下恕罪,奴婢也是打死不敢说的。” 齐珍涕泪横流地匍匐在地上,哆嗦着辩解。 宇文晔见她面无人色,想来也不敢说谎。挥挥手道:“放开她。” 齐珍已经吓得浑身酥软,半天方才跪坐起来,除了浑身发抖地流泪,连呼吸也不顺畅了。 宇文晔冷冷地道:“今日之事,你若对任何人讲一个字,便别想活着离开香澜苑。”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齐珍慌不迭地磕着头,在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下,离开了花园。 冯公公看着宇文晔的脸色,小心地问道:“殿下,不是怀疑明海就是劫走银两的人。若是这个林姑娘跟他真的有私情,那岂不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 宇文晔没有接话,只是双目凝重地望着远方,似乎满腹心事。 这时候,一个太监匆匆奔来道:“启禀殿下,江阴侯小侯爷和明府二公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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