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珠登时被吓得不轻,她木着看篱笆外一个人影跑过,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薛三。苏宝珠提裙去追,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想的,竟一脚踩上篱笆翻过去了。 薛三溜进小树丛,苏宝珠边追边喊,“站住。” 外头和大娘说话的翁小古隐约听见,立即发现不对,猛地冲向后院。等他来到后院,哪里还有苏宝珠的影子。翁小古喊了两声主子,未见应答,只好顺着小道去追。 薛三跑得极快,这地方他最熟悉不过,跳下小坡,跃上大石,玩命的跑。苏宝珠一追,脚下便慢不住,好几下踉跄,自个把自个吓得不轻。等追出去几百米,苏宝珠还是把薛三跟丢。她懊恼打量四周,扶着大树喘气。 苏宝珠拍着胸口,满脸不可置信,“真是疯了,我竟追了那么远。” 这么一回想,她翻过篱笆时真是惊险。莫不是自己还会武功不成? 苏宝珠思而至此,不由笑了起来。 苏宝珠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心里更是认定薛三是凶手。若不是,他偷听什么,瞎跑什么?这消息,还是得快些告诉李怀玉,别让那薛三跑了。 苏宝珠往回走,才走一小段路,就发现自己不认得地方。薛三跑时到处乱拐,她只顾着追,也没多看看附近。苏宝珠觉得应该离得不远,大喊两声,竟都没人应答。苏宝珠这才觉得不妙,紧张了起来。 要不怎么说关心则乱,翁小古顺着小道追出好远,愣是没见着苏宝珠身影。他返回后才发现树丛间有脚印,想再顺着去找,那头许奉却忽然出现喊住翁小古。 许奉在薛三婶那吃瘪,便要回去报信。正巧想起薛三家,就想过来一同看看。谁知才绕到后院,就见翁小古要往树丛里钻,“那个,你这是……” “去通知李府尹,主子不见了。” “什么!”许奉来不及表达看法,翁小古便已不见踪影。 适才烈日高悬,晒得人头晕眼花。可不稍一会,曝晒之余竟落起雨来。起先还好,渐渐的,风雨大作,风刮得呼呼作响。整个天,也开始变得阴沉。 李怀玉带着众人一同去寻,里正也喊了几个身强体健的村民帮忙。众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眼看便要把村子翻个遍。此时的苏宝珠浑然不知,她在大树下被雨洗脸,浑身湿透。大雨遮挡视线,左右还找不着能避雨的地方。 苏宝珠此前,还不知自己认路如此之差。整整一个多时辰,她都在乱走,越走越不知在哪。苏宝珠本以为雨很快会停,谁知越下越大。现在,哪怕浑身湿透,也想找个没雨的地方坐下。 苏宝珠走到一处溪流边,下雨后水位上涨,已经跳不到对面。苏宝珠见前方有山石,正好可以避雨。犹豫几下,便提裙上去。 溪流的水变得很急,苏宝珠小心翼翼的踩石头上,谁知石头太滑,一不小心脚下踩空。虽然她及时弯腰稳住,但左脚打滑卡在石头间,想要拿开,才知疼痛。 苏宝珠推开石头,咬牙爬上岸。再往前走,就已经一瘸一拐了。 苏宝珠到山石下歇息,坐在地上脱鞋,给自己揉了揉脚。风接二连三的吹过,苏宝珠渐渐觉得有些冷。她猜测脚可能已经扭伤,觉得不能再走,便原地抱臂休息。 这场雨复又下了一阵,这才渐渐变小。苏宝珠只觉浑身发抖,冷得牙齿直打哆嗦。大概申时左右,阳光渐显,雨也不再下了。苏宝珠不想再走,提鞋到外头,找了个裸露大石头晒太阳。实在太冷,只盼能晒得暖和些。 若是日头下去,没人找着自己,这山里头也不知是否安全。苏宝珠正揉着脚,忽然听见一侧树丛有动静,她吓了一跳,却见薛三拿着把斧头冲自己跑来。 苏宝珠连滚带爬避开薛三,拿鞋子扔了他脸上。薛三自当不会被一只绣花鞋砸倒,举着斧头又要再砍。薛三此时表情狰狞,满是杀气,这是要当下取苏宝珠性命。 苏宝珠两手抓住薛三手臂,心里头鼓励自己会武,没受伤的右脚便踢薛三肚子上。薛三倒在地上,却还一手抓着斧头,苏宝珠自当要抢,两人便就此拉锯。苏宝珠用手肘撞薛三下巴,可算夺过斧头。 薛三气势汹汹,却戒备不少,没再随便朝苏宝珠扑来。苏宝珠得以喘上气,“薛三,你以为杀了我,就没人能抓住你吗?我劝你还是自首吧。” 薛三两手张开,似乎在找机会扑过来。苏宝珠小心站起,受伤的脚也因此暴露。两人僵持着,都没先行攻击。 “你知道什么!”薛三大骂,声音哽咽,“我不想杀她的。她要是拿掉孩子再嫁,也能过上好日子。为什么偏偏缠着我。” “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苏宝珠怒而说道,“你既有妻子,还骗小玉说要纳她。她怀你孩子,你竟狠下杀手……” “是她逼我的!”薛三急得大喊,“我在外头欠了银子,她根本帮不了我。我老丈人说,只要我不和小玉来往,就可以帮我还那笔钱。如果不还钱,他们会杀了我的!她可倒好,还拿孩子威胁……这不是存心要我死吗?” 苏宝珠越听越觉得不是事,也不想明辨些什么。 薛三现在已经有些疯狂,劝说薛三放过她,实在不大可能。可她生擒薛三,怕也没那本事。 总不能杀人吧…… 苏宝珠想到这里,握着斧头的手就有些发抖。 薛三似乎下了决心,大叫着朝苏宝珠扑来。苏宝珠举着斧头,却只想逃跑,堪堪避开。薛三将苏宝珠扑倒,还没等苏宝珠回过神,薛三便已从她身上离开。 苏宝珠起身去看,竟是李怀玉拉拽薛三后领,把他揪开了。 薛三爬起来扑向李怀玉。李怀玉背对苏宝珠,拔剑出鞘,简单一挥,便已干净利落的抹了薛三脖子。薛三瞪大眼睛,表情狰狞,死不瞑目。他直盯苏宝珠,鲜血喷涌而出,跪倒后直扑到地上。 李怀玉反手一个剑花,长剑回鞘,动作如行云流水般。 苏宝珠坐地上看李怀玉背影。李怀玉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上头还隐约滴水。他回身时眉头紧蹙,脸色发白,苏宝珠完全看愣,不知作何反应。 李怀玉来到苏宝珠身侧,半跪着问她,“有没有受伤?” 苏宝珠摇头道,“你、你怎么把他杀了啊?” 李怀玉薄唇微抿,略见颤抖,似乎在努力压抑克制些什么。一滴雨水顺着他的鬓角划到下巴,缓慢低落。苏宝珠伸手抬李怀玉斗笠,他头发凌乱,几乎全湿了。哪里是什么雨水,分明是他的汗水。 “我只是觉得,他是凶手,本可以抓回去判决……”苏宝珠心虚的低头,“对不起。” 李怀玉握剑的手微微收紧,哑声说道,“他企图谋害您,哪怕不是凶手,也该死。” 苏宝珠隐约感觉李怀玉在责备自己,连忙点头,生怕惹他生气。李怀玉起身帮苏宝珠找鞋,粉色漂亮的绣花鞋此时都是污泥,里头还能倒出水来。苏宝珠怕李怀玉笑话她,抢过鞋子就往脚上穿。 李怀玉注意到苏宝珠动作不便,“您的脚……” “崴了一下。”苏宝珠不在乎的摇头,她忽而高兴笑道:“李怀玉,我好像会武功啊!我一使劲,脚一踩一蹬,竟然就翻过篱笆……” 苏宝珠说得起劲,李怀玉却不怎么接话。李怀玉脱下蓑衣披苏宝珠身上,背对苏宝珠半跪弯腰,“臣背您回去。” “哦……”苏宝珠越发觉得李怀玉生气,温顺的爬上他后背。 李怀玉背着苏宝珠前行,苏宝珠脑袋放在李怀玉肩膀上,斗笠遮挡,总感到两人靠得极近。苏宝珠看李怀玉侧脸,觉得他皮肤极好,鼻子高挺,俊得不行。 苏宝珠高兴的踢脚,开口问李怀玉,“李怀玉,我听阿香说,你以前是我的侍卫,什么时候?” 李怀玉静了许久,都未作答。苏宝珠还在想自己是否问错了话。 “臣是长公主的陪练。”李怀玉终于开口,“宫里领侍卫的差。” “可是小古说你在那什么、监察府也当过差。” “臣十二岁进宫,弱冠后领职监察府,在监察府任了八年巡尹。” “都没有升官?”苏宝珠傻乎乎的问他。 “没有。” 苏宝珠将李怀玉脖子抱得更紧些,不知为何,就觉得心里难受,“阿香说你文武双全,还是状元郎呢!是不是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没给你升官啊?” 李怀玉这话答得倒快,“长公主不问朝事,官职任免与长公主无关。是臣自己的原因。” 苏宝珠心情更加阴郁,这话聊得人心里不痛快。苏宝珠换了个话题,她眸子又大又亮,问话充满期待,“可照这么说,你我二人相识已久……我们是青梅竹马吧?” “长公主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苏宝珠把李怀玉禁锢得更紧些,“李小雨说你和别人才是青梅竹马,可我却觉得,你喜欢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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