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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宝珠的话令场面顿时寂静,便是夏日的蝉虫蛙声都格外扰人起来。    李怀玉蹙紧眉头,冷着声问苏宝珠,“长公主是这么觉得的?”    苏宝珠只想服软,连忙摇头。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李怀玉就已转身走了。苏宝珠愣着扯翁小古手臂,恍惚的问他,“小古,刚刚李怀玉是生气了吗?天啊,他竟然也会生气。”    她都快把他当成坐禅的老和尚了,没想到,这人也是会生气的。不过,他气些什么?    翁小古的表情比苏宝珠好不了多少,他僵硬的低头看苏宝珠,想笑又觉得不该,苦苦忍着。若是这幕被阿香见着,怕是得乐上好几天,“与其惊讶驸马爷生气,主子说驸马爷讨厌,才真令人见识。”    苏宝珠抬头瞪翁小古,“你是在取笑我吗?”    翁小古连忙摇头,适才那些自责低落的情绪甩个干净,“小古是说真的,主子从未对驸马爷说过这样的话。兴许,够驸马爷缓上好几天。”    “那他、真生气了?”    翁小古骨子里就是个嘴贫的,心情好了就止不住瞎说。他摇头道:“其实小古看不出来,若驸马爷的心思那么容易猜悟,就不是驸马爷了。”    苏宝珠被逗得憋笑,气恼的抬手打他,“不许你这么说他。”    翁小古看得出来苏宝珠只是在说气话,便费心思跟苏宝珠解释,“主子,其实您误会了。驸马爷没有惹主子生气的意思,他的那些话,只是在挑剔小古没保护好主子。今日主子走丢,驸马爷显然十分着急……”    “那当然。”苏宝珠思及李小雨的说法,自嘲道:“我是长公主,若我不高兴,李怀玉就要受责罚。他就算讨厌我,不也得忍着。”    翁小古不知怎么搭话,头疼的挠了挠脑袋,“主子,驸马爷今日真的很着急。以往您每回遇险,驸马爷都是最慌的那个。”    “这么说,他喜欢我?”苏宝珠欣喜的亮着眼睛,连忙问道。    翁小古傻了眼,半晌未答,“小古、应该……”    苏宝珠瘪着嘴,不甘心的咬牙说道:“我觉得他就是喜欢我!小古你说,以往我遇险,他是不是都豁出性命来救我?”    翁小古没料到,尽管失忆了,长公主依旧那般自信。他木楞的答话,“长公主没、没遇着大危险。就是偷偷溜出宫买吃的,微服去玩,不想背书在平王府小住……”    翁小古每说一样,苏宝珠便羞愧万分,她哀怨道:“就这样?”    翁小古点头,却连忙补充道:“驸马爷对长公主的安全还是很谨慎的……说起来,小古为了主子,挨了不少冷脸。”    翁小古用眼神表达怨念,“主子没胆子让驸马爷带去玩,每回遭殃的人都是……”    苏宝珠假装听不懂翁小古的话,她宽慰的拍翁小古肩膀,“看来我还是很看重你的啊。你放心,还有下回的话,我肯定不涉险,不让李怀玉找你麻烦。”    翁小古仰头望天,一脸悲壮。苏宝珠笑拽他,“好了,你别生气。快,扶我到那什么、宗祠。我要去看看,到底还有什么隐情。若真是有,就看看李怀玉怎么审的。到时我看准机会,多夸李怀玉几句,他兴许就不生气了。”    “所以,主子的重点是后一件事。”    苏宝珠分明羞得不行,却叉腰骂人,“好你个翁小古,谁给你胆子笑话起主子来了?”     翁小古看苏宝珠,恍惚间想到失忆前的主子。或许他这么做是对的,长公主若有朝一日恢复记忆,发现驸马换了个人,大概得闹到陛下跟前,不死不休。尽管是失忆的长公主,对驸马爷,还是非常上心的。    翁小古心里有种说不上的苦涩,淡淡的,瞬息便被抚平,仿佛从未出现一般。他俯身搀扶苏宝珠,把这难伺候的主子,摸黑护送到宗祠。    宗祠外头,不少村民都举着火把,火光冲天。大家夜里被召集出来,心里不满,可劲的对里正抱怨。里正急着安抚,左右还不见李怀玉等人过来。    苏宝珠四处打量,见许奉站在角落里,连忙跳过去与他说话,“许先生,你也来了?”    “夫人。”许奉可算找着称呼苏宝珠的方式,装聋作哑配合着,实在难为他。    “许先生,是不是案子还有变……你觉得小玉是薛三杀的吗?”    许奉尴尬的应答,“其实草民也不大清楚。草民也是怀疑薛三,后头才想到他家去。不过府尹大人似乎另有打算。适才入席吃饭,将薛三杀害小玉的事做了宣扬,若还存在其他凶手,应当会因此打消戒备,露出破绽。”    “可……”苏宝珠看了看到场的村民,“人不都在这了吗?他还要抓谁?”    “少了一个人。”许奉连忙说道。他在这许久,想着来龙去脉,就是为了将人选一一排除,“薛三婶没来。”    “先前你去的那家?”苏宝珠有些诧异,“许先生可是看出什么?”    许奉摇头苦笑道:“那薛三婶当真泼辣,愣是不给草民进门。堵门口骂骂咧咧,对小玉的婚事更是闭口不谈,草民当时也没看出奇怪,不知府尹大人是怎么想的。”    苏宝珠点了点头,“看来只能等李怀玉来指点迷津了。”    众人等了大概一刻钟,远处终于见火光接近。王捕头等人押着一位妇人,妇人被堵嘴、五花大绑逼着往前走。他们的到来,让抱怨的村民顿时噤声。    苏宝珠见着那妇人十分诧异,当时在湖边,她向一位大婶打听情况,那大婶语气不善,戒备得很。没想到,正是此人。    人群中不知谁惊呼‘薛三婶’,寂静被打破,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里正见着这般情况,举手示意安静,只是收效甚微。    李怀玉跟随到来,里正连忙行礼,“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这薛三婶……”    李怀玉抬手制止里正问话,王捕头大着嗓门,拉长声音说道:“诸位村民……安静、安静!”    李怀玉给王捕头示意,王捕头拿开薛三婶嘴里的粗布。薛三婶得了机会便喊,她是个媒婆,生来便是大嗓门巧嘴,当下哭爹喊娘的嚎,“冤枉、冤枉啊。大家给评评理,我有什么缘由害小玉,我巴不得她嫁出去,收做媒钱呢。”    一旁的薛老爹和薛姨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案件已然水落石出,哪晓得还有薛三婶的事。    薛姨上前,小声问李怀玉道:“官爷,杀我女儿的凶手不是那薛三吗?这薛三婶……”    “对啊。”    “不是说薛三,怎么还抓了一个……”    村民们点着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李怀玉见此,招呼捕快上来。一个捕快拿着个包袱,打开后往地上一扔。除了两件衣裳外,里头还有些碎银子,看着极为显目。    “适才你人赃俱获,还想抵赖?”王捕头大骂道。    “我、我只是……”薛三婶眼珠子不安分的左右转动,“这银子是薛三跟我说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小玉的衣裳。”    “我家的银子!”    薛姨和薛老爹纷纷扑向包袱,薛姨抱着衣裳,面露哀切。薛老爹急得收拢包袱,怕众人说道,还连忙解释,“这是我家的银子。那赵胡子给的聘礼。我还当和小玉一起落水里了。”    薛姨放下衣裳,冲薛三婶扑过去,“你个蛮婆子,说,小玉是不是你害的!”    薛姨手劲不小,薛三婶被五花大绑,根本躲不过。薛姨揪着薛三婶的头发就打,脖子处没挨两下便红了一大片。好在一旁的王捕头察觉不对,上前将薛姨拉开。    “我怎么害小玉了?是你们家自己说要找个富贵人家。我跑上跑下,为了给你们说成这门亲事,废了多大心思。你们倒好,收了聘礼,就不肯嫁女儿了。我、我都替你们羞!跟人私奔,还怀了野种嘞!”    薛三婶口无遮拦,骂的每句话都直戳薛姨痛处。薛老爹当下急了,抱着包袱指着薛三婶大骂,“你胡说八道什么!休坏我女儿名声!要不是你这媒亲做得不好,小玉会不肯嫁吗?你从赵胡子那,不知贪了多少银子!现在小玉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哎呀,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里正见两方越说越过,事情说到这,大家心里多少都有数。只是这事传出去,对村子声誉不好,可不是丢人。“府尹大人在这,是非曲直,大人自有公断。”    众人听言安静了下来,目光纷纷投注一旁的李怀玉。    李怀玉神色自若,问话时也十分平静,“薛三婶,你确定这包袱,是薛三告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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