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别院和普通私宅并无不同,只是位置较偏,四周也没什么人家。宅子虽然很大,但有些地方略显破旧,显然是有些年头。 赵夫人身子不好,听说已是久不出房门。赵家管家帮忙招待了众人。 李怀玉本想劳烦赵夫人说说情况,可一直配合的赵老爷,却婉拒了他。 午时苏宝珠用过饭,闲来无事便在别院转悠。也是借吴贤宁的光,这回办差,翁小古和阿香都得以跟随。别院后头有处园子,里头有各式各样的盆栽,主人家悉心照顾,每盆盆栽都看得出用心。 苏宝珠看得入迷,忽然注意到一旁的假山。假山后头似乎有个隐蔽的小铁门,铁门上藤蔓缠绕,瞧着怪稀奇的。苏宝珠疑惑的上前,便问阿香,“这是何处?” 阿香摇头,“莫不是储物的地?赵家管家,并没有嘱咐过……” 苏宝珠正是好奇,小铁门后头忽然传来动静,那是女子挣扎的尖叫声,她似乎想要打开小铁门,整个门被撞得砰砰直响。苏宝珠受了惊吓,连连后退。 等到撞门的声音平息,苏宝珠这才看向翁小古。翁小古当即领悟,他抓着假山,手脚并用,没几下便爬到高处。 翁小古俯身去看,只见后头有个衣裳华丽,发髻蓬松的妇人,她被一个仆人捂着嘴,另一个仆人抓着手臂拖拽。而一旁小声指挥的,竟是先前看似老实忠厚的管家。 妇人被人拖离铁门,那是一段小廊道,越过后便就此消失。 翁小古从假山上下来,向苏宝珠说明所见。 苏宝珠蹙眉想着,“这就奇怪了,那不会是赵夫人吧?都说赵夫人身体不适在此静养,莫不是还有内情?” 阿香摇头道:“可听传闻,赵老爷与赵夫人夫妻恩爱和睦,又怎会容忍下人如此对待赵夫人?” 苏宝珠缓慢点头,灵光一闪,“去找李怀玉,他兴许知道些什么!” 苏宝珠一提起李怀玉便高兴,赶忙就往回跑。阿香急忙叫住苏宝珠,“主子,这边!” 苏宝珠停下脚步,朝阿香傻笑,催促翁小古前头领路。 苏宝珠有府尹夫人的身份在,赵家人自是将她与李怀玉安排一个住处。只是此时,除了李怀玉,屋子里还有不少人在。苏宝珠一进屋,便看见一群人围着相商什么。 沈太医跪坐在草垫上,前头摆着密密麻麻针的银针。而一向看上去令人心生好感的高娷,一身蓝色褙子,仪态端庄,手中却拿着根三寸银针,模仿扎针动作。 苏宝珠转身想逃,围观听针灸之法的吴贤宁立即唤她,“长公主,才刚回来,又到哪去?” 苏宝珠可劲朝翁小古使眼色,只可惜,一向会抖机灵的翁小古,对上吴贤宁,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苏宝珠复又求助阿香,阿香为难的冲苏宝珠摇头。 “长公主?” 苏宝珠几乎已经想好,自己要头也不回的往外跑。谁知李怀玉也来凑热闹,开口叫她。苏宝珠哭丧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往他们那挪。 “长公主,臣正给高大夫说明下针穴位。一会您服过汤药,臣会在屋外候着,由高大夫给您施针。” 施针时有些穴位较为隐蔽,沈太医为了避免冲撞,只得交由高娷来。虽说高娷是吴贤宁找来的,医术理应不差。可对象毕竟是大元长公主,沈太医总有种脑袋栓别人身上的错觉,止不住要再三交代。 苏宝珠在李怀玉身侧跪坐,偷偷拽他衣袖一角,害怕得可劲揉捏,“那么长一根针往身上扎,肯定很疼……” “长公主,不会痛的……”沈太医为难的看向吴贤宁,希望吴贤宁解围。 吴贤宁还未开口,李怀玉就有话要问,“若是施针,长公主可否恢复记忆?” 沈太医可不敢应下,“回驸马爷,施针有助长公主疏通经络,意在配合汤药调养。长公主失忆于身子并无大碍,不可强求。” 众人皆是沉默,苏宝珠渐渐挽上李怀玉手臂,似是知道大势所趋避无可避,只能委曲求全,“那、你们可要轻点,我喊疼,就得停了……” 苏宝珠是真的害怕,神色紧张,一直没能缓下来。 苏宝珠坐在榻上喝药,她似是知晓喝完便要施针,一碗汤药几番推却。后来还是李怀玉端着,苏宝珠这才半推半就的将药喝下。只是她的表情太过委屈,比以往任何一次喝药更甚。 等到阿香接过药碗,高娷上前准备安排施针。苏宝珠紧拽着李怀玉不肯松手,脸上失了血色,泪水不停在眼珠子里打转。 吴贤宁看她太过可怜,伸手佯装掐她鼻尖,故意逗她,“长公主锋利长剑都不怕,一根小银针而已,伤不了您的。” “可它要往脑袋上扎,往身上捻……”她刺绣时扎破手指都疼得不行,更别说往身上使。光想都觉得寒毛直立。 高娷见场面焦灼,忽而开口道:“不如让驸马爷在这陪着长公主吧?” 高娷的话引来众人侧目,可她却面容坦荡,甚至面对吴贤宁怀疑的目光,一点不避。 苏宝珠感觉一股热气上涌,耳朵烫得不行,她话有些结巴,“可、可是,刚刚不是说……” “驸马爷应该没关系吧?” 苏宝珠也不知有没有关系,反正羞得心砰砰直跳。吴贤宁见苏宝珠这般不争气,只能叹气摇头。 吴贤宁先行举步离开,他都走了,其余人自然也不敢多待。屋里转眼便只剩三人,高娷准备银针,与苏宝珠说道,“长公主,请您把中衣脱下,趴在榻上。” 苏宝珠一听高娷的话,衣裳还没脱,便伸手将李怀玉的头别开,“你不许看。” 李怀玉几乎是入定了。他在榻上坐着,两手放在膝盖上,脸侧到一边,一直维持苏宝珠要求的姿势。苏宝珠脱去外衣,衣服相互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李怀玉喉结滚动,眼神难得流露出一丝慌乱。 苏宝珠将上身中衣脱下,只着一件粉色的荷花肚兜。这是李怀玉才能给的心安,苏宝珠十分确信李怀玉不会看她,趴下后便放松不少。苏宝珠拉着李怀玉衣角,在心里自己给自己鼓气。 话虽如此,可当高娷拿着银针靠近,苏宝珠还是不由得缩了肩膀。 “长公主别怕,您不如跟驸马爷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 高娷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拿着银针退开,特意到李怀玉身侧打量他。李怀玉脑袋不动,眼珠子却斜瞥看高娷,显然心有怨言。 苏宝珠很愉悦的接受高娷建议,“说什么好?对了!我都忘了。李怀玉,我刚刚到一处园子,看到好多盆栽……” 苏宝珠这才想起原先要说的正事,因为觉得重要,说着说着,也就认真起来。高娷上前施针,苏宝珠感觉银针入体,有一点点奇怪的小刺痛。 苏宝珠话有些停顿,却还努力逼自己集中精神说道明白,“那有个铁门,我听见有人在另一头敲门。我、嘶……就、就让小古爬上假山去看。小古说是个妇人,被管……家,和两个仆人押着,不知道她是谁。” 苏宝珠起先确实紧张,后头渐渐的,也就习惯那一点点的痛感。只是苏宝珠话已告一段落,李怀玉迟迟不搭腔,就听见外头沈太医大声念着穴位。 高娷看不下去,借着找穴位的功夫,偷偷用脚踢了李怀玉一下。 李怀玉眼神慌乱,总算回过神,“嗯”。 没得到回复的苏宝珠正觉奇怪,高娷的针已经朝她肩膀扎下。苏宝珠抿了抿嘴唇,“嗯什么?李怀玉,你说,她、莫不是赵夫人吧?” “臣会想办法查清楚。” 李怀玉这会答得倒是认真,高娷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能无奈摇头。高娷开口道,“长公主,民妇一炷香后再给您起针。您先趴着休息一下。” 苏宝珠忽然发问,语气里有难掩的庆幸,“不扎头顶了?” “先给这些起针后,再给您二次施针。” 苏宝珠哭丧着脸,将李怀玉衣角拽得更紧。 高娷起针时,苏宝珠已然有些昏昏欲睡。正值午后小憩的时辰,大热的夏日,苏宝珠还一身凉爽,打不起精神也是正常。高娷起针时,苏宝珠并没多大感觉。只是在坐起身后,不由得动了动肩膀。 苏宝珠穿上中衣,像是后背受伤,小心翼翼往床上躺。 高娷来到李怀玉旁边,看他像个木雕似的不动弹,终于忍不住催促他,“驸马爷,您占着位置,民妇无法给长公主施针。” 李怀玉脖子已然有些酸痛,穿上中衣的苏宝珠倒是坦然。她拍了拍腰侧的床榻,“李怀玉,你往下面坐,挪到这来。” 李怀玉僵硬的起身,往左侧挪了两步,又像个木雕似的落榻。 苏宝珠似乎也察觉到了,她觉得有趣,往床沿挪动,对上李怀玉侧着的脸,“李怀玉,你可以把脑袋掰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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