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熹春留苏宝珠等人在卫家做客,三日后便是定陵城一年一次的河神日,卫家总会牵头商户们,举行各种活动。从客栈猜谜、酒楼品酒,到临河观舞,花样多得很。刚好今年的河神娘娘还没选定,卫熹春表态,想让李怀玉帮着看看。 李怀玉等人顺理成章在卫家住下,卫家婢女将李怀玉和苏宝珠领到屋中,苏宝珠打量着屋子,只觉豁气。一对比,衙门真是清贫得很。 “大人、夫人,两位若有吩咐,唤一声便是,奴婢便在院外候着。” “去吧。”李怀玉负手开口。 正在欣赏屋子的苏宝珠忽然叫住婢女,“唉,等等!”苏宝珠跑到婢女跟前,“我有话问你,适才在大堂,见着个妇人怀抱男童,不知她是何人?” “那是大房老爷的四小姐,怀中那位是小少爷。” “这样、旁边那位?” “那位是四姑爷。四小姐那辈,全是男丁,便就只有四小姐一位姑娘。老太爷怜惜孙女,便让姑爷入赘卫家,和四小姐小少爷一同住在清水阁。” 苏宝珠笑道,“原来是这样,我瞧那孩子可爱,得了空,能否往清水阁走动走动?” “这……”婢女显得有些犹豫,勉强应答,“夫人若是想,自然可以。奴婢派人和四小姐说一声就是。” 苏宝珠点头,婢女请辞告退。苏宝珠等婢女走后,鬼鬼祟祟关上屋门。她走向李怀玉,两手抱着他的胳膊,低声说道:“李怀玉,那四小姐应当就是赵倩说的那位吧?我观他们的四姑爷,举止仪态与卫家格格不入。可他长得好,一看就是会哄姑娘家高兴的。” “现在卫家里就一位小姐,应当是他。” 苏宝珠高兴的笑眯眼,“我很会看人吧!” “长公主慧眼。” 苏宝珠得了夸奖,心中开怀,她拉着李怀玉手臂,傻乎乎往他肩膀上靠,“我还看得出来你是块木头,一看就是嘴笨的。” 李怀玉听言,不由得将视线别开。苏宝珠浑然不觉,继续说道:“李怀玉,你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你给我说说,我很有用,许能帮你破这案子呢!” 李怀玉手搭在苏宝珠手臂上,轻轻推拒,将自己手臂解救出来,“那便坐下,臣与长公主细细说来。” “啊?哦。”苏宝珠不甘心的揉了揉手心,跟着李怀玉,一同到侧室的茶案跪坐。 苏宝珠嫌累,盘腿坐下,见李怀玉扬袍跪坐端坐,复又心虚的悄悄跪坐起来。苏宝珠见李怀玉看她,手撑在茶案上,支着下巴,朝他掩饰的傻笑。 李怀玉垂眸,给苏宝珠倒茶,“眼下钱氏神志不清,就算是拿出供词,卫家也可一概辩驳。案件已是三年前,许先生说的凶器,怕也难觅踪迹。” “怎么这样!那、钱氏该如何?”苏宝珠本想嫌弃李怀玉,一说上话便一本正经,丝毫没顾忌她的心思。可李怀玉的话,她又听着起劲,不由跟着附和发疑,“赵倩不是已经证实,绑架是假吗?” 李怀玉摇头,“却无法证实赵倩是否杀人。恐怕得重新走访,找找有没有什么可用线索。” 苏宝珠失望的瘪嘴,努力想要帮忙,“我可以到清水阁走走,试探试探四小姐和钱有来。” “长公主。”李怀玉忽然认真专注的看着苏宝珠。 苏宝珠抬眸和李怀玉眼睛对上,她尴尬的抿嘴,不由咽了下口水,“你看我做什么?” “这里并非他处。长公主若有想去的地方,请让臣陪同。” 苏宝珠难掩脸上笑意,她更是倾身上前,眼看便要越过茶案,往李怀玉扑去,“李怀玉,你在担心我,对不对?” 卫家后院廊道,卫熹春领着李怀玉和苏宝珠,一起去挑选今年的河神娘娘。河神日因是定陵城才有的日子,官府一般不出面。商户们自己牵头,相互商量着去办。卫家在定陵城声望高,挑选河神娘娘的事,也便交由卫家打理。 苏宝珠闹着别扭,略嘟嘴,跟耍性子的孩童似的跟在李怀玉身后。 众人显然注意到了,可李怀玉没说什么,其余人也不敢多问。 三人一同来到一处湖边高亭,亭子宽敞,摆有三案。中间空出的地方,候着十位未出阁的姑娘,她们打扮艳丽,站在一处看,便是那园中齐齐盛开的百花。 卫熹春请李怀玉上坐,姑娘们面面相觑,都在议论着上位何人,能得卫熹春如此礼遇。苏宝珠见姑娘娇媚,当即往李怀玉身侧跪坐。卫熹春愣了一会,随后心如明镜,笑着装没瞧见。 姑娘一一介绍着自己,她们将会展现各自才艺,以此争夺今年的河神娘娘之名。胜者将在河神日坐步辇游街,晚上领着舞女在河中亭起舞。每年的河神娘娘,在河神日结束后,都会有不少仰慕者上门求亲,这是得以高嫁,寻觅良人的大好机会。 定陵城的人以此为荣,都会主动让自家附和条件的姑娘参加。只是挑选甚是严苛,光长相和才艺,就选了好几轮。眼下这十位,各个都是含苞待放的娇花,模样自是一等一的好。 首先表演古筝的姑娘,琴音优美,时而似山中鸟雀啼鸣,时而似潺潺溪流清透,伴随着一种淡淡的忧愁,萦绕众人耳边。她弹古筝时的模样,认真又美丽,令人挪不开眼。 苏宝珠不由得学对方拨弄手指,怕给人瞧见,偷偷将手藏在袖子底下。这么一比,她好似什么都不会,太令人丧气了。 苏宝珠偷瞄李怀玉,发现他视线停留在古筝之上,似在认真听鉴,一时间更加气恼。 这李怀玉,分明问的是不是担心她,他却答她身份高贵。问是不是喜欢她,他又垂眸不作答。更令她生气的是,他都不会哄她。 若不是卫熹春派人来请,李怀玉这会还傻坐着呢。可哪怕这样,李怀玉都没有跟她说好话。而且,还认真欣赏起姑娘古筝了。 苏宝珠嘴嘟得更高,想了想又不争气的扯李怀玉衣袖。苏宝珠话说得别扭,语气还有点僵硬,“河神日是什么?都没有听说过……” 李怀玉看向苏宝珠,动了动嘴,手在膝盖上摩挲了两下,“是为了向定陵河祈福……” 李怀玉话笨,答得也十分简单。在他一侧,站着其余等候的姑娘,一绿衣姑娘听见李怀玉和苏宝珠的对话,以为李怀玉新上任,对定陵城并不熟悉,她虽是紧张,却仍旧斗胆上前。 她给李怀玉行礼,声音绵柔轻缓,好似有意为之,听着总有点不自然,“大人,不如由翠香为您介绍。” 适才卫熹春已然介绍李怀玉身份,李怀玉年轻有为,模样英俊,还是定陵城新上任的府尹,若说高嫁,怕没有这个更好的选择。翠香自恃模样漂亮,便想先下手为强,明知苏宝珠在,却也不怕。 此时古筝恰好结束,第二位要跳舞的姑娘,迟迟不上台,便想等李怀玉看舞。 苏宝珠见翠香献殷勤,心中有点酸。可她该有的仪态还是尽在,没直接给翠香难堪,“你既知晓,便简单说说。莫耽误后头姑娘上台。” 翠香听了苏宝珠这般说,也不应答,反而看向李怀玉,等着李怀玉发话。 翠香见李怀玉点头,这才俯身说道:“河神日定陵城独有的日子。传说以前的定陵城,定陵河水泛滥,时常将百姓田地淹没破坏。有位善心的姑娘,见村中田地被淹,便到庙里祈求河神息怒。河神被姑娘真诚感动,向姑娘许诺,只要姑娘愿意到河中作陪,便不再翻搅定陵河。” 翠香一段话说得柔媚,仿佛她就是那个善心的姑娘一般,“第二日,姑娘偷偷穿着新衣裳出门,在定陵河中亭起舞,告别爹娘,伤心落泪。河神见此,便打消姑娘殉河的想法,平复河水而去。从此以后的每一年,百姓为感谢河神,都会寻一位河神娘娘,请她在河神日起舞,给河神观赏,祈祷来年安然。” 苏宝珠点头,她本以为姑娘殉河,没想到后头还有一段。苏宝珠一时忽略翠香,连先前闹别扭的事都忘了。她笑着说道:“如是这样,也该给河神献上一舞。李怀玉,我们选跳舞跳得好的!” “好。”李怀玉低声应答。 翠香表情愕然,这称呼一看就是夫家全名。得是多不懂规矩、粗蛮的妇人,才如此无礼。府尹大人也是脾气好,被在外人面前落面子,竟也没有训斥。 翠香等着吩咐,李怀玉却与卫熹春开口说道:“卫老爷,不如让后头的姑娘都跳舞,选个舞跳得好的。” 卫熹春自是应允,还笑得一脸附和,“如此甚好!既是选河神娘娘,舞才是最重要的。”卫熹春说罢,便大声交代众人,“你们就跳舞吧,谁的舞让大人、夫人入了眼,便就是今年的河神娘娘了。” “这……”姑娘们有了意见,“可河神日跳的都是一样的河神舞,未必便要选最出众的那位吧?” 苏宝珠并不知晓此事,心中有了歉意。她正要开口自己否了此事,谁知李怀玉竟是伸手抓住了她手腕。也是一个失神,卫熹春便敲定下此事。 翠香偷着勾起嘴角,她是众人中舞跳得最好的一个,自然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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