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家店了。” 沈深手一指,众人目光也随之停留,“缘来酒家”四个古体大字映入眼帘。 此刻,孟家兄弟正“押着”沈深前来“指认”前日抛下孟海平独自一人的“罪案现场”。 昨日从沈深家返回之时,天色已深黑,不说夜路难辨,寻人不易,料酒家也已打烊休息,孟家众人只好先行休整一晚,再做打算。 王氏跟着孟老太念经许久,腿已有些浮肿,被扶至床上休息。孟广铭本想先行瞒住家人,可不见孟海平人影,纵是编造理由,也终难使人信服,况且实不知孟海平目前境况,孟广铭亦是有些气浮。 良夜难成眠。 第二日一大早孟家人便携着沈深,外拽上当日最先提出去“缘来酒家”吃饭的严洵,一同赶到东郊。 沈深与严洵宛如两大嫌犯,一左一右并立而站,身边各跟着孟家两兄弟,而沈老爹与严老爹则小心翼翼跟在儿子身后不远处,多有叹息。 魏芊自来路便细心查看着周边景致与地况,发现那日永叔带着自己入安平县城正是从这东郊行过,亦便是说自东郊一直直行而去便出了安平县城,而县外道路四通八达,可通往不同县境,确实是人烟混杂、难以防范之地。 其实虽说是东郊,却还未至尤其偏僻之地,缘来酒家及附近零星有些不同的摊贩小店,若是白日,或许还能算是尚有人烟,且缘来酒家生意确实不错,今日还不到午饭时分,店里已有好些桌人,可偏生前日是大晚上。 孟广铭找来了酒家的掌柜及那日当值的小二。 二人对于前夜是否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留在原地醒酒一概说是不知,只说那日打烊之时,已确认过客人都已经先行离开,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如此说来,孟海平应当是离开酒家回家路上不见的。 “这附近也还有人居住,偶尔也有行人路过,诸位不妨去附近多问问其他人,看是否有人见得令公子的踪迹。”酒家掌柜诚恳建议。 现下也别无他法,于是众人分散开来,先以缘来酒家为轴点,去四处打探是否有孟海平的踪迹。 魏芊跟着孟广谐继续朝东去寻人,路边经过几户人家,都摇头否认见过这样的少年。 “哎哟,大晚上的,谁家还在外边溜达,我们家恐怕那时都睡了。” 一位大娘听说是夜间丢了儿子,颇不赞同地审视着眼前的男人。大晚上不让孩子在家早些休息,竟放任其四处闲逛,这做大人的也是心大。 “那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事已至此,孟广谐也不得不有最坏的想法,问话中也带上了一丝不好的探询。 大娘认真想了想,道:“没有,这几天都很安宁。” 二人又只得继续寻找。 “若再无发现,我们便往回走,再走下去越来越远,想来阿平也不可能一个人朝着家里的反方向走这么大段距离。”孟广谐告知魏芊,又见外甥女走得热了,鼻头有些出汗,拿出一条手绢让她自己擦擦。 魏芊讶异:“舅舅还会带手绢出门吗?” 这手绢上绣着朵兰花,素雅纤秀,怎么看也不是孟广谐之物。 孟广谐一笑,露出一排白牙,神秘地说:“还不是你们舅母,说几个姑娘走这么多路,难免劳累,让我带着手绢以备不时之需。” 魏芊大乐:“舅母如此心细,外甥女可学到了。” 孟广谐不置可否,语带笑意:“她啊,还行吧……”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发现目之所及,已经几乎看不见房屋,越发偏了。 孟广谐叹气:“再这么走下去都要出城了,看来这边是没什么收获了。” 魏芊站在原地,目光从左至右逡巡。 这地方正是她那日进城所见过的风景,一大片旷地,点缀着零星的翠绿,还带着青草的芬香。如今几个月了,旷地早已布满绿色,少了点清香味,多了些葱郁之感,热闹又有生机。 不过右边不远处却有一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魏芊决定前去看看。 孟广谐听外甥女一说,也觉得有些疑惑:“莫不是什么大坑之类的,要是阿平摔进去了,确实很难出来。” 二人走过去,定睛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拨开一些凌乱稀疏的杂草,下面是一个快三人深的大坑。坑边平滑,难使上力,虽摔不死人,也只得在里边等着人施救了。 不过里面空荡荡一片,并没有孟海平的身影。 孟广谐无奈一笑:“也不知是好是坏。” 若孟海平掉进里边,恐怕肚子也已是饿得呱呱叫,但什么也没有,二人只得指望其他人有发现了。 临走时下意识又看了一圈,孟广谐发现坑边有一个东西。 “芊芊,你可看见那边的东西了?” 魏芊一听,也赶紧埋着头仔细看起来,看了半晌道:“舅舅……那似乎是一个香囊,那个香囊,好熟悉。” 魏芊想起来,那日孟云珠不欲与她学厨,后来送了个香囊给她,说为她求了福,不仅是她,孟云珠同时也给孟云慧和孟海平分别送了一个香囊。那二人的香囊,她没怎么仔细看,只瞧上了两眼,但香囊都是孟云珠送的,要之十分相似。 孟广谐听罢顿觉有了希望,忙去附近民宅借了两三个壮实少年。少年在上面拉着绳子,孟广谐下到坑下,将那香囊拾了起来。 魏芊拿在手里反复翻看,有些喜意:“我觉得应是这个,不过还是让表姐瞧瞧更妥当。” 二人又折原路返回,找到了其他人。 “是了,就是这个!我送给大哥的就是这个香囊,里面还有我求的福呢。” 孟云珠喜不自禁,反反复复翻看香囊,再三确认了是自己当日送的那个。 沈深沉吟:“这么说来,海平当日是掉在了坑里,可他为什么要往反方向走呢?” 正沉思着,后脑勺被拍了一下。沈老爹咬牙切齿看着儿子,声音极低:“这个时候老老实实听就好了,还嫌自己错犯得不够多?” 沈深无语,咂咂嘴默了声。 一干人又回到了发现香囊的大坑。孟广铭沿坑边走了一圈,自言自语:“如此说来,阿平已是被人救走了。” 也有可能是遇到了坏人,但很难想象坏人会特地把他从坑里捞出来并把他带走。 孟云珠难得开口:“有没有可能,大哥只是滑了一下,香囊掉了进去,但他人没进去。” 不过这又很难解释为什么孟海平人无事却不回家。 孟广铭道:“无论什么情况,现下我们最能着手的便是他被人救走了,或许受了伤,从这个思路出发更利于我们寻找。” 孟广铭抬首望着一片翠色中缀着的几间屋,希望儿子就在其中一间屋里。 门口的老汉正晒着阳光磨菜刀,听闻来意,回道:“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掉坑里,不过昨天早上,有个少年被人救走了,他身上都是伤,说不定是摔的。” “那他人在哪里?” 老汉又无辜摇头:“我不知道,我儿子认识那个救人的人,你们可以等他回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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