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属于少年人的活力四射。 “陶然。”乔依然叫自己弟弟的名字。 “姐，你最近在B市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对家里人，乔依然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就那样呗。” “哦。” “姐，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说啊。” “我发现老妈最近都没吃药。” “为什么？”乔依然立即问。母亲得的是慢性病，需要长期药物治疗。 “没钱呗，我跟她说让你转点钱，她说你赚钱不容易，大城市消费高。你不知道，妈最近老小气了，一个星期都没给我做红烧肉。” “哦，那我等一下就给你转钱，不过我手头上也不多，等我发了工资……” “姐，我还有一件事。”陶然打断乔依然的话。 “什么事？” “你们公司在B市哪一片啊？” 乔依然混娱乐圈，是瞒着家里的，因为母亲不会同意。所以她跟家里人的说词是，她在B市做普通的办公室文员工作。 “啊，你要过来吗？”乔依然有点紧张，怕谎言被戳穿。 “不是，我哪里来的路费和假期啊？” “哦，”乔依然放心了，“那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这样啦，我好朋友孙杰，他哥也在B市工作，我就是想看看你俩离得近不近。我跟你说，他家老有钱了。孙杰说他哥还是那什么大学的硕士呢。” 乔依然不禁好笑，没想到自己还在读书的弟弟居然对做媒的事感兴趣。 “姐，行不行啊？你见见，要是他人好，你就跟他处处呗。要是你在B市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没人欺负你了。” “行了，没人欺负我，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哎，我知道你们女人都是颜控。但是你别看孙杰那小子长得不咋样，但是他哥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可能是基因突变吧。当然，我姐长那么好看，配你还是差很多啦。但是如果他有钱还对你好的话，你就凑活凑活呗。” 自己弟弟居然误会自己看不上对方的容貌，乔依然只好解释：“不是我看不上别人，是别人看不上我。” “怎么可能？”陶然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你那么漂亮那么温柔那么会做菜，怎么会有男人不想娶你呢？如果我不是你亲弟的话，我都想娶你好不好？” “胡说八道。”乔依然嗔怪道。不过没有人不喜欢听夸奖的话，被弟弟一通赞美，她还是有点高兴。 “姐，你到底同不同意啊？要是同意的话我就把你电话给孙杰了，他哥年纪大了正急着找老婆呢。” “没可能的。”乔依然说。 “为什么啊？”陶然不解。 不要说乔依然真的对对方没什么心思，就是有什么心思，那也是成不了的。 陶然本质上还是一个一尘不染的孩子，他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有多现实。他不知道成年男人找老婆，样貌很多时候不是排在首位的，他们更在意未来妻子的经济状况。如果对方的经济状况和社会地位能给自己带来助力那是再好不过，再不济也不能拖自己的后腿。 所以，像乔依然这样原生家庭欠下巨额债务的女孩，在婚恋和相亲市场上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哪怕你长得像天仙，但大家毕竟都是两只脚踩在尘土上的人，不是吃空气的神仙。 除非，除非对方有钱到一定程度，根本就不把乔依然家里欠的债放在眼里。但是这样的巨富，也必定不会和乔依然这样的穷人混同一个圈子。 “没有为什么，不要问了。”乔依然没办法跟弟弟解释。 “那好吧。”见姐姐态度坚决，陶然妥协了，“其实我也不想你结婚，感觉没有哪个臭男人配得上你的。” 要不是觉得乔依然一个人扛着家里的所有债务太辛苦，陶然也不想给姐姐介绍对象。其实他以前说过他要辍学跟姐姐一起去赚钱的事，不过遭到了母亲和姐姐的强烈反对。 “嗯，我等一下就给你转钱，你记得带妈妈去配药。” “哦，知道了。” 挂了电话，乔依然用手机支付转件给陶然转了两千块钱，然后对着手机里的25块钱的余额发呆。忽然，她听到房间外面有大声说话的吵嚷声。 乔依然开房门走出去。 原来是房东太太来了，正跟李丽丽争执。 “下个月下个月！每次都说下个月！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交不出房租就给我卷铺盖搬出去！”房东太太说完，转头看见乔依然，又开始催乔依然交房租。 而乔依然已经将本来攒起来打算交房租的钱转给家里了。 李丽丽和乔依然都欠了房东太太两个月的房租。 乔依然面皮薄，只有看着李丽丽跟房东太太扯皮的份。最后，李丽丽交了一个月房租，并把手机软件里的余额给房东太太看：“你看，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还有一个月房租给我宽限一下啦。” 房东太太暂时放过李丽丽，转而来攻击乔依然：“你呢？房租呢？” “对不起……”乔依然低头，像一个被老师讨要作业的学生，她不会像李丽丽那样死皮赖脸地说话，但她的行为，的确已经赖了两个月房租了。 最后还是李丽丽替她解围，要房东太太宽限几天。 乔依然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最后，房东太太说：“下次我来的时候，你们再交不出房租我就把你们的铺盖扔出去！” 房东太太走了，乔依然却愁眉不展。 李丽丽安慰她：“没事，她就是吓唬我们呢。我到哪儿都赖房租，还没见过谁真敢扔咱东西的。” 这天晚上，乔依然一夜没睡好，早上迷迷瞪瞪被闹钟叫醒。她走出房门，看见李丽丽的房门开着，她正蹲在打开了的行李箱边收拾东西。 乔依然走过去：“丽丽，你要出门吗？” “昨晚上认识的一个副导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剧组一个小演员临时摔断腿不能演了，叫我过去顶替，我觉得我的机会来啦！”李丽丽抬头高兴地说。 “那恭喜你啊。”乔依然真心实意地说。 “嗨，我就是做做梦呗，哪有那么容易啊。”李丽丽意识到现实，忽而又有点泄气。 “那你是去哪里拍戏？”乔依然问。 “影视城。”李丽丽叮嘱道，“最近不用做我的饭，啥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呢。” 李丽丽走了，乔依然随便弄了点早饭吃，然后开始在群里找活干。她恐怕有一阵不能去试镜了，得先打工赚房租，至少也得先赚一个月房租给房东太太一个交代才行，要不然她可真怕那个暴脾气的房东太太把她赶出去。 —— 乔依然接了一个超市促销软饮料的活，每天早八点到晚八点，三天下来，叫卖喊得她嗓子痛，小腿也站得至打颤。 这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出租屋门口，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的行李箱、被子、她房间里的各种小零碎，被人横七竖八地扔在出租屋门口。 她连忙拿钥匙开门。果然，门已经被人换了锁，用她手上的钥匙打不开。 外面并没有李丽丽的行李。看来房东是单单把她赶出来了，李丽丽因为交了一个月的房租得以幸免。 乔依然的心沉入了谷底。 在地上蹲了一会儿，她拉开行李箱拉链，看到她的衣服被房东团成一团塞在里面。 幸好她的证件和手机都是随身带着，出租屋里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 其实出租屋的阳台上还晒着她的衣服，厨房的厨具和电饭煲也是她出钱买的。 碰到这种事，换成李丽丽的话，指不定要跟房东太太大撕逼，但乔依然没有那个气魄，她是个胆小鬼。她想，出租屋里剩下的东西，等李丽丽回来再联系她好了。 乔依然沮丧地拖着行李箱往过道外面走，一手还抱着她的被褥。 旁边一间房间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年轻男人探出头看见乔依然，又看看她的行李和被子，问：“被赶出来了？” 乔依然记得这个人，曾经在电梯里搭讪她两次。不过她当时警惕性很强，不敢理陌生男人。 男人走出来，笑着问：“没地方住？” 乔依然没理他，低头往前走。 男人往前一步拦住她的路，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房门：“这套房子是我租的，还有一件空房间，房租可以算你便宜点。” 乔依然有一瞬间的心动，毕竟她在这一片住习惯了，突然赶她走，她还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多，多少钱？”乔依然抬头，有些腼腆地问。 “你这么漂亮，不用给钱了，免费给你住。”对方笑嘻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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