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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怎此时来看我?”深夜,一身华服的男子走到雕刻精致的红木窗前,窗子正对的床上,男子面色苍白,大病未愈的形容。  “白日里一走动便四处是人,怕扰你清静,如今可好些了?”华服男子走到床边,止住床上人行礼的动作,一脸关切。  “自幼是这个样子,反倒劳皇兄挂心了。”床上男子伸手拨了拨床头上的灯,房中亮起来。  “这也是红玉弄的?”床前坐着的人看向那盏灯,笑起来:“那丫头净是妙点子,这等一拨弄就着的灯宫中也不曾见过。”  床上的男子紧缩起眉头:“不过是玩物罢了,宫里宝贝数不胜数,自然不是这点东西能比的。红玉她一介女流,能有什么见识,皇兄高看了她。”  “玄晔你怎么还急了?看样子这仁亲王府不日要有喜事了。”华服男子说着起身:“时候不早,便不扰你了,歇着吧。”  华服男子走出去许久方进来一红衣女子,搀起床上的男子坐于灯前,火光映着一张脸虽是病容,却已是倾尽天下好容貌。  “红玉。”玄晔轻唤。  “王爷。”红玉向前几步,灯光下露出俊俏的脸。  “皇兄今日来的意思,大约是让你我成婚。”玄晔顿了顿,又道:“你若不愿,我明日上朝便说与皇兄,此事不勉强你。”  红玉跪下去,伏身叩了一首。世人皆知仁亲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地位尊崇却是天下少有的痴情,都以为他是因着痴情,又为家世所累,才不娶妻,积年带她在身边。其实他不过是寂寞罢了,他不曾给过任何人感情,待在他身边许久,她知道他许是身边需要个人,又只信得过她。这么多年,她连他想要什么都未曾看清。  凡见过他的女子有多少起誓此生不嫁的,爱上他简直是理所当然,何况她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  “我愿。”这个人终年孤灯清茶为伴,寂寞的让人心疼。便是无爱又如何,她想,总归是陪着他了。  转眼,已追随了他七年。他十岁封王,如今也是刚好七年,他确已到了娶亲的年纪。  仁亲王将要娶妻的消息传开,京畿的百姓这才都纷纷记起,当年那个粉雕玉琢,因太后怜惜得以留在京城的小王爷已经长大了。这位仁亲王与当今圣上长得相像,却更清俊,早几年有一王侯幼女有幸见了深居简出的王爷一眼,常以卫玠比之。此番娶亲,京城里不知多少闺中女子要伤心了。  此时的仁亲王正在自家王府后园打理一片梨树,鲜少有人知晓,这十分得宠却总是无欲无求的王爷极爱梨花,他若想要,宫里名贵的花卉自能任他挑选,他却只单单要了一园子的梨树。一个人的性情从他所爱之物便可得之一二,玄晔此人冷清,连喜爱的花都是素净安然的梨。  林子的另一端传来脚步声,夫妻礼前不可见面,红玉早已出府,来人定不是她。府中别的人都知道规矩,此时断不会有人来扰他,莫不是有刺客?  玄晔不禁自嘲一笑,他无权无财,有什么值得行刺的?  脚步声飞快的进了,还伴着轻喘,来人是个女子。  “呀!”此时正是初春,园中梨花开得正盛,女子大约没料到有人,看见他惊叫了一声,头上身上还粘着一路跑来带的梨花。  玄晔几年后想起他见她的第一眼,只能想到一个“翩若惊鸿”。  来人穿着浅绿色的夹袄,披着个白狐毛的披风,唇角含着笑,眼里水光流转闪着光泽。她是好看的,更要紧的,她与这梨花要命的契合。他当初还不知自己执意种下这一片梨树是何意,今日看来,倒像是在等她了。  “嘘!”女子伸手拉着他蹲下,小声道:“姐姐莫出声,待追我的人远去。”  她将他认成了女子,玄晔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日着一身素淡的青色,披一件白色的大麾,也不至于像个女子。  待围墙外嘈杂的人声远去,他起身才要开口询问,那女子抢先道:“姐姐莫怕,我阿玛要我嫁人,我跑了出来,刚刚都是些家里人。”  玄晔负手立了一会,将大麾的帽子从头上摘下,缓缓开口:“姑娘,在下并非女子。”  “啊……”那女子呆了呆,见地上散落的修枝工具,忙道:“这位仁兄原来是王府里打理花草的,世人都称道贵府王爷容貌世间无双,我随便碰上的兄台便如此俊雅,你们王爷姿容一定不输女子。”  听着她自说自话许久,玄晔唇边攒起一丝笑意:“我家王爷还不曾被比作女子。在下叶玹,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王府的人都是如此不拘礼数?算了,念你救了我的份上,听好了,我叫董鄂叶珠,”她嘟了嘟嘴,装作气恼,旋即又笑起来:“叶哥哥,这园子里可有好吃的好玩的?珠儿在外逛了许久,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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