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种种,权当他醉了吧,原本的冷静自持,原本的无所求通通的消失不见,若真只是王府的花匠也比现下里不尴不尬的身份强的多。 又隔几日,珠儿再来时上蹿下跳地不安分。玄晔无奈的笑道:“怎么过了生辰反倒愈发放肆了。” 珠儿拿捏着尖细的腔调回道:“奴家已是官人的人了,便放宽了心的玩乐呀。” 转眼四月中旬,天渐渐转暖,宫里太后忽然起了心思来玄晔这里看看,福临为表孝心便陪着一起摆驾仁亲王府。 众人坐定,由婢子慌忙的看了茶,阖府上下一阵忙乱。玄晔倒是面色坦然:“皇额娘怎么有空来?还拉着皇兄作陪。” 太后皱着眉将众人所在的王府正厅打量一番,道:“你这王府是缺个福晋来打理了,瞧这些奴才,忒不上劲了些。” 福临坐在一边宽慰道:“老十一向心宽,皇额娘要他把这些奴才□□好委实难了些,所幸他与红玉的婚事将近,日后总有人帮您管管他了。” 太后这才有些展颜,冲他笑笑,又转向玄晔道:“你多日不曾去宫里看看额娘了,还不许额娘来看你不成?今日我来,是带了个好宝贝教你看看。”说及此,她与福临一同笑起来。 “皇额娘与皇兄卖的一手好关子,宝贝现下何处?”玄晔亦笑。 福临挥了挥手,一个宫人抱着个四五个月大的孩子来了面前。 “这是?”玄晔向福临看过去,太后伸手接过孩子逗着,玄晔看了一会儿道:“这是三阿哥吧?” 太后道:“你倒猜得对,这孩子简直像极了你幼时,皇儿也说你们叔侄缘分颇深呢。” 福临点头道:“元宝这孩子不但眉目上像你,性子也偏偏正合你。” 一旁的乳母是宫里老人了,笑着应道:“皇上说的是呢,四个月大的孩子正是粘人的时候三阿哥却宁愿自个儿在小床上躺着。” 玄晔冲元宝招招手,又对太后笑道:“我与皇兄都像皇额娘,这孩子定是全随了您了。”元宝抬眼看了看玄晔,竟挣扎着向他扑去。 太后惊奇道:“还未见过元宝应过谁的招呼,倒真是缘分颇深呢。” 福临笑道:“朕偏疼这老三,至今还拿不准他的名儿,如此看来,不若叫小玄晔吧。” 太后亦笑:“怎地皇儿也这般没规矩了。” 玄晔抱过元宝冲太后笑:“还不是全像了额娘。” 福临听罢大笑,伸手冲玄晔道:“该打!” 午间用膳时,老管家跑来附在玄晔耳边道:“王爷,王府里实在无甚好饭菜来用。” 玄晔道:“有什么便上什么吧,无人怪罪。” 待老管家下去,太后问:“和公公如何这么慌张?” 玄晔不在意的向福临道:“定是皇兄给臣弟的俸禄过轻些,致使这管家竟拿不出好酒菜。”母子三人不禁又大笑。 送走太后和福临一行,玄晔步向园中,发觉有人后眯了眯眼,缓声问:“红玉,怎又来了?” 红玉立在石桌边,负手转过身来:“王爷,近几日郑亲王病重,皇上已去探过,红玉思及无人提醒王爷,怕授人口实。” 玄晔向前慢慢踱着步子:“皇叔病重了?”顿了顿又道:“怪不得皇额娘怨我忒清闲了些,我竟什么也不知。” 红玉将桌上的字条捏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攥住,手心全是汗,莫名觉得心惊,就像她手里的是她与玄晔多年的情分。“王爷什么时候去?”她紧张的咽了咽,面上却不显露丝毫。 “五日后吧,”玄晔答道,见她要告辞离去,问:“手中何物?” 她蓦地一惊,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道:“来时见太后皇上在府中,恐教旁人觉得不合规矩,便给王爷留了字条。” 他看了她一会儿,点头:“去吧。” 她步出园子,长舒一口气。她了解他更甚他自己,才走出了这步险棋,他性子太淡,即便心生疑虑,给个可信的解释他便不会再深究,并非是他愚钝轻信,而是他从不愿费心去想,与其说他闲散,不如说他太过通透。她知道他会挑在那一天出去,而回他的那些话,便全是凭着他的信任,陪在他身边七年从未出过差错换来的信任。 红玉出了王府,深吸一口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她知道,走了这一步便已经搭上了他们多年的情分,也知道如果不这样做,她到底不会甘心。相伴多年,一起走过了多少危机,又有多少温情 ,即便知道他对她从没有情爱,但到底是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最特殊的。若注定他此生不会爱上什么人,那便陪着他,让他不那么寂寞也是好的,对于他,她赌不起,又将全部赌上。 王爷,哪怕从此失掉一切,红玉不悔,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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