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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    “帝姬!”耳侧原来惊呼,原是画帛拿了药,由黛鹭引着回来。正瞧见宋笙妤自树上落下,登时骇得三魂去了七魄,简直肝胆欲裂。    宋笙妤面上飞红,又闻画帛惊呼,自觉现下难看,又羞又恼,立时扭身下来。抬起袖子遮住脸,娇|声道:“我头疼,拿药来我吃。”    画帛深深吸气,捧着一只鼻烟壶大小的小瓶送到她跟前,道:“宁安帝姬说了,这是原先配的药,新配的并不曾带来,还请帝姬将就着吃一吃,若吃了还是疼,须得回宫去叫御医诊治才是。”    她拿起一枚药塞入口中,仰头吃了。这药米粒大小,入口清甜,故极好下咽。她借着这吃药的工夫定了心神,只是面上仍红,说话语气倒竭力平静下来。    盛瑢只见她俏面微红,娇美可爱模样,不觉将手臂上的隐痛一并忘了。    宋笙妤放下衣袖看他,端详了一阵,方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盛瑢略弯了弯腰,道:“宜安帝姬安。”    “起来罢,盛亲王……”宋笙妤顿了顿,握紧了手里那枝桂花,“你救我一回,我原该谢你。只是你吓了我,才叫我跌下来。咱们两平了,从此后谁也不提这事,也就罢了。”    盛瑢哂笑一声,画帛并黛鹭这知道,面前这人竟是盛亲王。皆跪地行礼:“奴婢给王爷请安。”    盛瑢才想摆手,只略动了动手腕,便觉一阵抽痛,只得止住,随意道:“起来罢。”    “听闻王爷前些时候病了,外头人传得重,只说起不来床了。不防今日竟能在湘园见着王爷,可见三人成虎是有的。”    “我前两日确然病了些日子,今日旧友回来,觉着精神好些,便为他接风洗尘。他因说新买了个园子,尚未住人,丫头婆子也少,最清幽不过,才叫我过来游园子。”盛瑢温温笑道:“才到了碎金院,倒有丫头来报,说是乔二姑娘正开宴。乔世兄就请我在这里略等一等,不防能遇着帝姬,是我的运道。”    “我不过随口问一句,谁要听这些。”宋笙妤暗恨他眼波摄人,移开目光,自往来路去了:“盛亲王,咱们就此别过。”    盛瑢立在原地,但见她绯红裙裾慢慢远去了,在这小径里,越远越想一簇隐隐移动的火焰,灼在心底。    那厢乔暄自另一边过来,见他立在树下,直视前方,地上洒了一地桂花。顺着他目光往前方看去,并不见特异之处。上前两步,伸手拍在他肩上,笑问:“你瞧什么?”    “前头飞过一只鸟雀,羽翼颜色倒好,故立着瞧了一刻。”他转过身来,略抬了抬手,只觉酸痛隐约,尚有一物略带冰凉,顺着衣袖往里,贴着肌理。    盛瑢剑眉略蹙,却并不言语,自随着乔暄往碎金院里去。二人在屋内坐定,有侍婢送茶上来,盛瑢手肘疼痛,只坐着,并不吃茶。    乔暄见他不动便问:“连珺,你怎么不吃茶?”不及他回,便自笑道:“是了,我不常来这园子,里头的茶也不好,你是锦绣堆里出来的,自然瞧不上眼。”    他既将话说尽了,盛瑢索性不理他,只眯了眼靠在身后大迎枕上头小憩。手肘处那隐痛愈发厉害,他心道家去必要请太医来瞧瞧才是。只是不知,袖间是何物。他手隐在袖中,不动声色将那物件握了握,探出那模样,心下有了计较。    乔暄胡乱吃了些茶点,命人都出去,方问盛瑢:“前两日我出去了,才回来就听闻你病了,今日一见,虽觉你兴致寥寥,却未委顿,眼下可都好了罢?”    盛瑢仍闭着眼,玉|面清俊,惹人心折。口中却道:“我本不曾病,不过是拿这些话扯个谎。”    “我说呢,你怎么忽剌巴儿地就病了。”他又笑:“什么事值当你这样,竟连报应造化都不顾了,胡乱扯谎。太妃竟也由着你。”    “今上意欲为我赐婚。”盛瑢淡声说:“宁安帝姬虽好,也是记在坤仪宫的,却不是正经坤仪宫那位养的。平白无故地,我娶她做什么?左右要娶,不如娶个更有助益的。宜安帝姬年纪小,耳根子软,自小娇惯了的人,心里不藏事,左右哄一哄,就是了。”    “我家里那位奶奶与我说了,那位宁安帝姬算得花容月貌,你竟瞧她不上?”    “端方太过,娶回来了倒像个摆件,有什么意趣?”说话间盛瑢睁了眼,直起腰身来,“尚未恭贺温郁大喜。”    乔暄原是要往南边去游学的,熟料才去了不多时,家里就传出喜讯来,说他媳妇有了。乔大|奶奶乃是乔暄先生嫡女,他先生半生唯此一女,爱若非常。因着她身子素日弱些的缘故,先生临去时将她托付与乔家。乔大|奶奶与乔暄青梅竹马一并长成,婚后琴瑟和鸣,格外恩爱。因着如此,乔大|奶奶才有了身子,家里就传信出去,叫他快些回来。    乔暄家去才见了乔大|奶奶,便闻盛瑢重病。才要去看,盛瑢偏又打发人来,说在绝品楼定了宴,要为他接风洗尘。因想着盛瑢病着,喧嚣的地方不宜去,故他带着盛瑢来了湘园。只是不知,乔大|奶奶竟悄悄许了乔素月,将湘园借了她设宴了,偏进了湘园才知道。    提及爱妻,乔暄自然欢喜,满脸是笑,目色温文,连声道:“多谢,多谢。”谢过一回,却又问:“话又说至这处,咱们这些人里,唯有你和逸玢尚未娶妻。逸玢也罢了,他和那位南宫十七的事咱们都晓得。只是你……你如今是定了主意,定要尚那位宜安帝姬了?”    盛瑢略勾起唇,眼中带着促狭,笑问他:“我竟不知,你对我的婚事这样关切。厚爱无以为报,此袖珍稀,不可断绝。”    “噗。”乔暄正吃茶,一口茶尽数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半天,指着他连连:“你……你……”    “这些都是玩笑话。”盛瑢忽冷了面容,霎时郎君颜色如玉山飘雪,冷肃惊人。“今上对我已有疑心,绝不会许我娶重臣加的姑娘,便是宗室里的宗姬、族姬,也不能够,只怕我寻着助力……尚了帝姬,便不可领有实权的差事……左右来日都要迎一位帝女进门,不如择个好猜度些的。这是我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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