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后的陈善美

3. 偶像练习生　　　　时光流转，一晃眼，已是25年后的现代社会。　　　　明星经纪公司是由一对夫妻共同创办的，虽然经纪公司早在大半年前就已经倒闭了，但是夫妻二人今天却早早地就来到了自己家的办公室里。他俩现在正焦急地等待着韩光中介公司的来人，如果来人在电话里没有骗他们的话，那么今天他们就有可能把这个办公室卖掉了。　　　　自从这个办公室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后，厕所里黑色的影子啦，文件柜中突然涌出来的黑色长发啦，莫名其妙散落一地的文件啦，可把公司里的职员和练习生全都吓得不轻，不是离职就是转签别家经纪公司去了，宁可赔钱也要离开。自那时起，他们的公司就每况愈下，后来经纪公司干脆倒闭了。他们就想着把办公室租出去，但是这附近已经开始流传出他们的办公室有鬼的传闻，中间也陆陆续续来了一些胆大的承租人，可是很快就都被吓跑了，哪家公司都没能够坚持超过一个月。再这样下去，这里就真的要变成鬼屋了，现在的境况就是无人敢租，卖也卖不出手。夫妻二人天天都愁死了，公司也倒闭了，本来就指望着用卖办公室的钱来承担女儿的留学费用，可是一直也没有人愿意买。　　　　现在韩光中介公司就成为他们唯一的希望了，关于这家中介公司整个市场上都有一些传闻，据说这家中介公司的代表能力特别强，有着别人所没有的独到眼光，总是能收购到一些低价位的房子，然后很快房价就开始升值，他们再高价转手出去，短短几年，这个总共只有一个职员的中介公司就已经在业内名声鹊起，传说代表挣了很多钱很多钱，是一位隐形富豪。只是说也奇怪，这家公司居然一直也不扩大规模，至今已开业三年，却始终只有一个职员。　　　　所以听说韩光中介愿意买下他们的房子，虽然比市场价格低了快一半，但夫妻俩仍然感觉很是庆幸。毕竟除了韩光中介，其他中介别说一半的价格了，一听说是他们的办公室就直接给拒绝了，谁敢买下一间鬼屋啊。　　　　在忐忑又期盼地等待中，韩光中介的人终于来了。来人是一位看起来就很是憨厚的中年人，浓眉大眼，齐整的锅盖头，很容易让客户感到诚实和信赖，这面相到是很适合做地产经纪。　　“你们好，我是韩光中介的李韩周。”来人一边鞠着躬一边自我介绍。　　　　虽然来客的语气客气实诚，可是他明显是那独一位的职员，韩光中介的代表不来，根本不可能签合同呀。夫妻俩都有点失望，不过也只能暂时忍下内心的不安，向这位李韩周职员询问中介的代表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我们代表啊，一会就上来了，你们不用担心。”李韩周当然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啊，我们听说你们代表在业界很有名气的，生意做得非常好，总是能够买到便宜的房产，再转手卖出去，年纪轻轻就已经挣了很多钱，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渠道啊，能提前知道哪里的房价要升值？”等待的时间夫妻俩只能找些话来恭维，冷场就不好了。　　　　李韩周愣了一下，回忆着自家老板曾经的战绩，这样一想，她还真是总能买到一些很便宜的房子，不过老板买的都是些什么房子呀，比如今天要买的这个办公室，唉！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冷战，摸摸后脑勺干笑道：“我们社长吧，她真的没有什么特殊渠道的，她吧，她就是直觉非常好，对，是直觉。”　　　　夫妻俩人对李韩周口中所说的直觉有点摸着头脑，只能继续陪笑：“是吧，那确实很厉害啊！”　　　　正说着，传来了开门声，李韩周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老板进来了，连忙起身向夫妻俩人介绍到：“哦，这位就是我们韩光中介的社长，请打个招呼吧。”　　　　原来韩光中介的老板是一位眉目精致的大美女呢，可是这位瘦高的美女穿着就与这个时代的年青人差得太远了，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束成一个低低的马尾，全身上下黑衣、黑裤、黑鞋，把自己足足穿老了五岁，再加上她脸上一副冷淡漠然的表情，这种状态完全应该放在老处女教导主任身上嘛。　　　　所以夫妻俩人对韩光中介老板的第一印象，竟然是：好好的漂亮姑娘，也不知道打扮一下，真是可惜。　　　　可接下来，大美女的表现就让夫妻俩觉得她不仅仅是装扮上有问题，精神上可能也有问题了。　　大美女站在门口并不急着进入，她先左右观察了一下，才缓步走入房间。　　　　夫妻俩已站起了身，刚要打招呼。美女走到近前，却不是来招呼，而是突然抬手就撑起了一把黄色雨伞，伞面正对着他们俩，夫妻俩人被这个突然的举动吓得一起跌坐在沙发上。　　　　是的，这位大美女正是25年后，32岁的陈善美，那把黄色雨伞仍然崭新如初，善美却已经长大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然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又孤独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25年，除了自己、除了钱、一无所有。　　　　陈善美才不去管夫妻二人的想法，长年的孤独生活已在不知不觉中让她养成一丝我行我素的心态，并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待她，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对她产生影响和威胁的从来都不是人。　　　　善美低着头，在雨伞中问李韩周：“这里有几个人？”　　　　陈善美可以不去顾及别人，李韩周却不能不顾虑到别人的感受，他尴尬地看看明星经纪的夫妻俩人，又看看自己老板，内心深处叹了一口气。好吧，他老板这样的行为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他的心脏已经足够强大了，这种时候，就是需要他这么优秀的员工来为老板解围的。他举起一只手比划着五个指头，唱起来：“秃鹰五兄弟，”一边在内心中深深为自己感到自豪：李韩周，你怎么这么机灵，这么幽默，这样的情况下你都能缓解这尴尬气氛，你实在是太棒了。　　　　陈善美默默数着雨伞下露出的脚，一双、二双、三双、四双、五双.......六双，多了一双呢，果然。第六双脚只出现了一下就不见了，离开了吗？　　　　陈善美收拢雨伞，两眼继续寻找那第六双脚的主人。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我已经知道这里为何紧急低价出售了，之前开的公司应该很快都倒闭了吧？”　　　　夫妻俩人大吃一惊，急忙解释到：“没有，没有，你们不要听信那些奇怪的传闻”。　　　　陈善美这才第一次望向夫妻俩人，静静地望了一会，望的夫妻俩人呐呐无言，都无法再解释下去了。就在这夫妻俩人以为这次卖房又要失败的时候，陈善美却开口了：“签定合同吧！”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夫妻俩人再也顾不得去计较陈善美的那些奇怪举动了，赶紧让李韩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签定起来。　　　　陈善美也不去管她们，自顾自地在房间里转悠了起来，她还在寻找刚才那双脚的主人。好像已经不在房间了，走了吗？还是藏在哪里了？陈善美不敢确定。　　　　刚才陈善美的那些举动还是惊到大家了，因此双方都想快点离开这个诡异的场所，合同当然是以最快的速度签定完成了。　　不仅夫妻俩人，就连李韩周也想快点离开：“代表，合同签好了，我们走吧！”　　　　陈善美现在站定在一个文件柜面前，这里好像隐隐有一丝黑气。她头也不回地答道：“你先下去等我，我要留一会。”　　　　李韩周内心又崩溃了：你一个人在这个空办公室里到底干什么呀、气氛这么诡异、我下去要等你多久呀？.......当然有情商的李韩周最后只憋出一句话：“那我去楼下咖啡厅等你。”　　　　所有人都离开了，陈善美又转了一圈，文件柜的那丝黑气也消失了，第六双脚的主人好像真的离开了。她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并不是什么难缠的厉鬼。　　　　就在这时，四周却突然暗了下来，明明室外仍然是明晃晃的太阳，却再也无法照入室内一丝光线。　　　　伴随着升腾而起的黑色烟雾，从文件柜里慢慢伸出一只腐烂的黑手，长长的指甲刮在地面上，只一瞬间，又伸出一只低垂着长发的脑袋，一个披头散发看不见脸的白衣女鬼就这样从文件柜里爬了出来。　　　　陈善美又吓又气，饶是她见惯了鬼，突然之间，也被这个形似贞子的鬼吓得不轻，她打开雨伞，用伞拦住这个鬼，大声呵斥：“你就非得这样出场才高兴吗？！”　　　　鬼并不回应，好似听不懂人话，抬起头，又是一张黑黑的鬼脸，张开黑洞似的大嘴怪一声，扑向陈善美，就去撕抢善美的雨伞。　　　　善美连一个回合都还没坚持到，就被这女鬼抢去了雨伞。女鬼把雨伞一扔，两手已成爪形，更加兴奋地扑向善美。　　　　失去雨伞的善美到也并不惊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红豆，这也是她现在天天随身携带的，这些年来她天天和这些鬼物打交道，既然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长进的。　　　　向这个鬼扔出第一把红豆，这个鬼就不再鬼叫了，居然开口说人话了：“好痛、好痛、别扔、别扔了，唉呀。”鬼开始四处躲闪着红豆，这个时候女鬼居然可以象个正常人一样交流求饶了。果然这世上一切鬼也好，妖怪也好，都只会欺负比他们更弱小的。　　　　陈善美才不管女鬼的求饶，直到把口袋里的红豆全部都扔在了这女鬼的身上才停住手。女鬼现在也没有气势了，跌坐在文件柜的角落里，哭哭啼啼：“别扔了，别扔了，好痛的，我这么可怜，你还打我。”　　　　“你可怜？！哪里可怜了，你到处吓人。”陈善美作势还要扔红豆，吓这个女鬼。　　　　“我为了去参加歌唱大赛，拼命节食，足足减了30公斤，可是还没来及上镜就活活饿死了，现在还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我多冤啊，我凭什么要让经纪公司好过，我就要让这里开不下去！”女鬼放声大哭起来。可是，鬼是没有眼泪的，只是干嚎而已。　　　　这也是一个可怜鬼啊，节食节到死，确实有点冤枉。　　　　陈善美有点心软了，让女鬼起来坐到沙发上。看看这披头散发的脸，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头绳，把女鬼的头发梳拢扎好。头发扎起来的女鬼看起来好多了，除了脸仍然是黑的，已经没有那么吓人了。　　　　陈善美又从包里拿出一块燕麦巧克力，剥开后递给女鬼：“你现在应该也很饿吧，吃吧。”　　　　女鬼抽泣着看看善美，又看看巧克力，最后还是忍不住，张大黑洞似的口咬了下去。　　　　吃了燕麦巧克力的女鬼，已经感觉自己的怨气少了许多了，脸上的黑气也消失了一点。　　　　陈善美放缓脸色，对她说：“你当初想要参加歌唱大赛，那唱首歌给我听听吧。”　　　　这可真正搔到女鬼的痒处了，女鬼死后的执念一个就饿，一个就是唱歌，因为觉得太过冤枉才一直停留在这里不愿意离开。现在，善美居然愿意听她唱歌，而且好像还挺欣赏她的歌声，真是太让女鬼高兴了。　　　　这一人一鬼就像是两个正常的朋友一样聊起了天。　　　　不过她俩都不知道，同一时刻李韩周因为不放心老板，又悄悄返回，不过因为胆子太小也没敢进门，扒在门缝上的他，就看到这样的一幕：自家老板对着空气说话、微笑、点头，还在喂空气吃东西。直看的他浑身发凉，两腿发软，暗中下定决心，一旦存够了钱就赶紧离职，这天天太他妈考验自己的小心脏了，如果不是为了养家胡口，说什么也不能再继续这份工作。　　　　不说李韩周两腿发软地逃下了楼。这边，陈善美听过歌又问女鬼：“你还认识其他妖怪吗？”　　　　女鬼摇摇头。　　　　其实陈善美问的时候，也不曾寄希望女鬼能知道，这只是她的习惯而已，遇到可以沟通的鬼，都会问一声那位妖怪的消息。“我曾经和一个坏妖怪不小心签定了誓约，可是时间太久了，我最近连他的脸都快记不得了，有时我也会想，当时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吗？”.......... 是啊，陈善美总是想起那时的那位妖怪，可是那位妖怪，他，现在在哪里呢？他，还过得好吗？他，曾想起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