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娅,”冥帝突然说道;“你明日去一趟禹都,我想知道这二十年喾甘都在做什么?” “这些年他一直闭关修行,很少踏出狱军府,即使是三堂会议也很少参加,”黑娅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听说是在搜集灵魂。” “灵魂,”皱了皱眉,陷入沉思。 “我私下里派人打探过,但是,” 在西沧生活了二十年,熟知天下圣灵器的圣女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她想不出来那个隐匿二十年的人会做什么? 三十年前,默默无闻的喾甘一跃成为狱军,那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瞬间响彻整个凌云,昔日落败的狱军府也在他的掌控下慢慢变得强大,冥帝虽然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人,搅得天下动荡不安,四国举兵剿伐冥帝及邪教徒。 雪山上的狐族也在一夜之间成为各国口中的祭品,象征着狐族最高贵纯洁的圣灵珠也北邪恶玷污,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他。 冥帝对喾甘,对凌云,有着血海深仇的恨,这恨随着压在塔底的二十年更加浓烈了。 眯缝着眼睛,浓密雪白的睫毛风情万种的闪烁着,黑瞳中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犀利,他坐在宝座上,看着黑娅说;“喾甘是个极富心机的妖,你可不能轻视了,二十年的酝酿等待的究竟是什么?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过,这次我一定不会大意了,哼~有些债该还了。” 手端着一杯银质角,一饮而尽,轻启唇角,略带殇然。 黑娅一时动容,想起他这些年压在塔底的岁月,无望的等待着,绝望着...内心该是怎样的折磨与煎熬,如今虽然法力依旧,可她依然能感觉到他内心微妙不为人知的变化,举手投足虽然依然妖娆,却不是担当年的模样。 记忆中的亚麻色头发总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 雪山上的白狐有着人世间最纯洁无暇的心灵,然而。 “七公子,“突然,冥帝对站在一旁的少年笑着说;”我此次能出塔,你可是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 少年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一身干净的素衣罩着消瘦的身躯,无畏地直视他的目光,垂手说道;“帮助冥帝是我们巫族人应该做的。” “真的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听说老毒王死后,巫族内部纷争不断,家事处理不好如何谈种族复兴。” “这些事情冥帝不必担心,”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少年那份不可逾越的傲气,竟令他一怔,“一些人,一些事,不该活得太明白,如果太明白,只有死。只有死,才能令他们顺从。” 轻轻地从他嘴中说出这些话,他确乐了,大笑起来,“好一个有趣的少年,老毒王虽然性格鲁莽,却没有选错接班人,巫族在西沧复兴指日可待了。” “冥帝,冥帝~“突然从闷闭口闯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兵,”不好了,不好了,奉迎太子来了。”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地转了转手中的银质角杯,不耐烦的问;“何事?” “是,是奉迎太子的国舅,就是…就是当朝左相国造反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半月前,他在朝堂上启奏反对王立…立,王未理会,现在左相国勾结伏都教,西沧绝大部分的军事机密已经泄露,伏都教施咒控制了整个奉迎王都的大臣,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您贵为,贵为西沧王理应保护王都的安全。” 最后那句话是王临别时特意嘱咐的,他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唯恐这个息怒无常的冥帝发怒,颤抖的腿已经出卖了他的勇气,跪在地上,他能感觉裤腿处随时都能喷涌而出的液体。 “那个,西…西沧王。”禁不住沉默的煎熬,他又喊了一句。 周围很寂静,冥帝的脸色显然不好,他大气都不敢出。 “奉迎王的意思是在其位,谋其政么?” “是,不…是“他显然有些语无伦次。 俯视着他,片刻,站起身,叹息一声道;“走吧!” 奉迎都城-死牢 佘於擦了擦手上的鲜血,看着挂在铁棍上满身是血的人,耻笑一声,他虽贵为皇亲国戚,还不是在自己的手上,像一条狗一样地求饶,哭喊。 “大人,洗洗手吧!”新来的小兵谄媚地端来一盆清澈的水。 他弯下身子,待看清水中人时,原本愉快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滚!“怒吼一声,他愤怒地端起一旁滚烫的油,浇在小兵脸上。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顿时响彻整个阴暗超市的地牢,佘於静静地看着。 小兵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打转,原本稚气未脱的干净面孔上不断发出热水滚烫的“咕隆”声。 “拖下去。” 不耐烦地向一旁看傻的小兵挥了挥手,佘於厌恶地将那盆清水踢翻,不愿再多看一眼。 他自幼面目奇丑无比,以致于在奉迎王都流浪三十年,一事无成,且常遭人嫌弃,直到三年前受人提拔才到地牢做事,这些年积怨在心底对于世人的仇恨,像蛇信子一样吞噬他变态的心灵,他只要一听到有人发出凄惨的叫声,浑身就如电流涌过一样兴奋,这些年,他不断研究折磨人的方法,至今,不堪忍受酷刑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其数。 “大人?” “不是让你们都滚么?”他愤怒地吼道,抬头见到来人时确是一惊。 “韩馥大人,”单膝跪地,丑陋阴暗的脸上带着嗜血的兴奋。 “给你带来一个特殊的人。” “谁?“惊讶地抬头,韩馥看到他的脸时,也是一惊,那人不自觉地垂下头,谄媚地说;“韩馥大人带来的人,我一定会特殊招待,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关进蛇窟就行了,你,别将她玩死了。” 厌恶地看着四周血淋林的刑具,韩馥将肩上的佛见笑扔在地上,转过身子,正要离去,又停止脚步,嘱咐道;“她是冥帝请来的人,不管你怎样玩,都不能让人看出异样。” “是。”邪恶地看着地上昏迷的人,佘於双眼放光,浑身的血液蠢蠢欲动。 黑娅坐在椅子上,看着从一开始进门就没有说一句话的冯月,她拿了一颗刚从黑雨森林运来的山竹,慢慢拨开,送入口中。 城外传来一阵夜幕降临的木鱼声,深沉而悠长。 天色已黑,透过窗户能看到王都外面丛林里士兵在巡逻,他们拿着刚发的摒弃,谨慎地看着四周,唯恐不见手指的丛林中突然蹿出一个庞然大物,冥帝的出面暂时压制了城里的叛乱,王都城外里的官员也暂时脱离危险,但是城内依然残留许多伏都教众,他们已经连续七天没有睡了,巨大的困意正在折磨这逡巡的人。 “啾~” 突然,丛林的上方传来一声刺耳的鸣叫,士兵们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抱着兵器,却发现虚惊一场。 已经吃完山竹,黑娅擦拭了嘴角,将视线收回,看着灯光下依旧安静不语的冯月,长叹一声,“你来究竟是做什么?” 冯月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抽回游离的思绪,问;“是你提议将佛见笑关入蛇窟?” 冷笑一声,她不屑地说;“不会就为了这个吧。” “是。”轻声点头。 “你可知道当日在蓝雨僧塔内你做的事情足以让冥帝惩罚你,你已经背叛了冥帝,现在你是在质问我么?”有些生气,黑娅身子向前一倾,语气不像忘往常,“虽然我们同为冥帝身旁的圣女,可是圣女令下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如果违背,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而你。”指着她,“已经在游戏的边缘了。” 冯月没有说话,冷峻的容颜上是一惯的沉默。 “当日在冥坞内成为圣女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一辈子跟随冥帝。”叹息一声,黑娅想起得圣女令的那一刻,一晃已经二十年了,当年好强顽固的少女经历过岁月的沧桑洗礼变得成熟稳重,没了年少的浮躁,捡拾岁月留下的沧老,变得沉稳,不富激情,“我们是不是已经老了?”像是再问冯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拿起一旁的镜子,看着眼角的皱纹,一时伤感起来。 “为什么要折磨那个孩子?”冯月固执地看着她,问。 “什么?折磨?”黑娅知道她根本没在乎她说的话,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上心头,她怒视着冯月,空气变得阴沉紧张,“这些年我所受的蹉跎之苦难道不是折磨么?若不是喾甘用卑贱的手段陷害冥帝,我们会逃亡到西沧压在塔底二十年么,白狐一族被灭后,我跟冥帝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 “可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时喾甘的女儿,父债子还的道理你不懂吗?“ “不懂。“冷冷地回望着她,她温恼地会说。 “你…” “你心甘情愿跟随他受苦又能怨谁?” “你!“黑娅被气得满脸通红,猛地将镜子摔倒窗外,静穆的夜色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在断念屏息之中,冯月能感受到她从毛孔里散发的怒火,软下性情说;“你只要不将怒火迁怒她人,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若是让冥帝知道你对他怀有这样的心思,怕是也留不得你了。” “你…究竟想怎样?” “放了她。” “我做不了主,是冥帝下令将她关入蛇窟的,我只能保证不让佘於折磨她。” “好。” 此次前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冯月也不再跟她浪费时间,转身便要离去,却听到身后的人突然冷笑一声,那笑声格外瘆人,像隆冬腊月的寒气一样渗入人肌肤内,她驻足,回身,诧异地看着浅含笑意的黑娅。 “昨日,我去狱中见过佛见笑了。” “她好像…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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