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一章半的分量了吧！肥得流油了！我良心太好，本来想断在七千字左右的地方，那么剩下的几千字就可以凑下周的一章。但一件事没完就断了这种□□的事情不是我会干的。这么做虽然不能引起读者想看下一章的欲望，但我高兴。依旧个位数的留言！我不要跟你们世界第一好了！ 已经不是学生身份所以对寒暑假的概念也不甚清晰，直到单位开始安排年假期间的值班排班才突然记起来，快过年了！然而关于年假真的让沐之祺在意的问题却是，魏甄一直住在学校里。 她寒假不回家吗？临近年关。她难道不回家过年吗？如果不回家，那她又要住哪里？ 于是第二日晨跑完，两人步行了十来分钟去到一家比较老字号的早餐店吃汤包的时候，沐之祺佯装不经意就提及了这个问题。 “我们排年假，我运气太好，一直上到大年三十那天，后面有九天连续的假。”他被汤包里的汤汁烫到了舌头，哈了好一会儿气才继续道。“要不要一起去旅个游？” “没空。”魏甄低垂着眼帘一直盯着咸豆浆上的葱花，此时她正拿着筷子将这些葱花一颗一颗夹出来。 “我来我来。”沐之祺赶紧将咸豆浆的碗拖到自己面前。“年后你还那么忙啊？” “嗯。忙。” “走亲访友啊？” 魏甄快速看了他一眼，笑笑没说话。 “我今天听你们楼下的阿姨说你们学校的宿舍明天关闭吧？要回家吗？行李多不多？我送你啊。”沐之祺锲而不舍。 “不回家。” 沐之祺一愣，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 正好葱花被挑了个干净，魏甄又将碗拖了回来，低头慢慢喝了起来。沐之祺也低头喝自己那碗，咸豆浆咸豆脑这玩意儿，他觉得喝多了也就没那么难喝了。 正在两人相互无语的时候，魏甄放在手边的电话轻轻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没有接。沐之祺也快速瞟了一眼，职业本能让他快速分析出了些信息：号码没有记录，不认识的人打来的机率偏大；区号显示，是本地的座机号码；如果是惯用座机，那么有可能就是稍微有点年纪的人。 魏甄不接，但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大有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趋势。 “不接吗？” “怕接完就没胃口。”直到喝完了最后一口咸豆浆，擦拭了嘴，魏甄才接了电话。 “您好……不了……再见。”真的就是三言两语六个字一通电话，简单粗暴直接。然后她抬头笑了笑。“我继母问我回不回去吃年夜饭。” 是回不回去吃年夜饭，而不是回不回去过年，区别太大。人家只是客气喊你吃个饭而已，其实你只是可有可无的。 沐之祺心头没有由来一疼。“要不要来我家过年？” 魏甄目光深深看向他，还在笑。“不了，谢谢。” “那你接下来住哪里？” 魏甄想了想，说。“如果你明天有空，就来帮我搬一下行李吧。” 然而魏甄所谓的行李，却是一个小皮箱，以及六台看起来超牛逼的电脑。而魏甄要搬去的地方，是一家五星服务的酒店式公寓。 魏甄的父母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异，母亲出了国，她跟了父亲。对于母亲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只在十四五岁前收到过她寄回国的信和照片。而父亲很快就在奶奶的撮合下和他一青梅再婚，隔年就给魏甄生下了一个妹妹，过两年后又添了个弟弟，从此他们一家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年幼时她时常在心里埋怨父母，既然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那为什么又要把她生下来。生她下来又不负责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两个人太自私了。可是母亲在信里说，她的离开身不由己，她有自己的梦想要追求。父亲则连解释都没有，离婚时他才二十多，二十多的男人你倒是奢望他能为了个孩子牺牲多少。所以，在魏甄小小的心里，人都是自私的。 十二岁那年暑假她去过一次邻城的姥姥家，据说母亲娘家满屋的学霸。与那时的她所期待的不同，她与姥姥一家，因为生疏而客套尴尬，且格格不入。而后她再没去过姥姥家。 高中毕业后，虽还未成年，但她就已经很少再回父亲的家。给她生活费的事一向是继母在做，继母偶尔会忘记准时给她汇钱，有时更会彻底忘记这个月给了没，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而魏甄也从未向家里伸手要过钱，久而久之，继母竟也不再给她汇生活费。 小妮子自然不是天生天养靠吸取日月精华活下来的。大一时给一个计算机系的学姐打下手做了一款软件，竟也得了小半年的生活费。从此她就开始钻研计算机，找到了生财之道。如今她也是个小熟练工，用电脑做些小的软件和游戏卖给软件开发公司，虽然规模都很小但胜在量多，几年累计下来也成了个小型土豪。 独自一人的生活她也过得很好。 也许是父亲还没年迈，也因为现在他儿女绕膝家庭幸福，于是他也是没怎么想起这个独自在外的女儿。明明各自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吧，可这么些年也是没有偶遇过一次。一年寥寥几个电话，也是突然想起她了，他自己打来或者让继母打来问一下。起初几年，寒暑假也会回去看一下，后来只回去过个年就走，近三年连年也不再回去了。在那个家她显得那么多余，父亲和继母是夫妻，下面两个小的从小就学会自发地排斥孤立她这个姐姐，她在他们眼里可以什么也不是。 所以魏甄很早就明白了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过不下去的人生。也因此魏甄自小对任何人事的感觉都很淡泊。习惯了只有一个人以后，便更不想去处理那些复杂的各种人际关系。大学本科时的辅导员说她有交际困难的毛病，但谁知道呢，想和不想才是她对一切关系的出发点。 就像对沐之祺，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生活里的陌生人。他给她带来了很多温暖和悸动，但始终，他们是独立的两个个体。人与人之间，有时一不小心就走到岔路口彼此错过。若是习惯有一个人在身边以后又再失去，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曾拥有过。 得而复失的感觉，有点痛。 将东西搬到酒店公寓，魏甄动作熟练得将一台台电脑归置好又连线开机。沐之祺搭了把手，好歹他在电脑方面也算个高手，右边的三台电脑一看界面上的东西就知是软件开发级别的，而剩下三台，两台锁定连着股市行情，一台开着一个网游。 见沐之祺盯着自己的电脑来回看，魏甄笑道。“我也得养活自己啊。”像最近，她就参与了一个大型网游的研发，虽然报酬丰厚，但也不知里几年才能把游戏做出来。所以她用手头的钱玩玩股票，大量的数据分析和规律寻找，她觉得买卖股票也蛮有意思的。 沐之祺不着痕迹得体会了一下这句话中的信息，突然冲动道。“要不要闪个婚？” 魏甄拆开散乱的长发，用发圈重新绑好。她突然就想起了大学时一个追了她很久的学长，他约她去游乐园玩对她告白，她拒绝了，却陪他坐了好几次他心心念念的自由落体。最后学长哭着吐了，她又感动又无奈。 “不要。不过哪天我要是想吃火锅，会记得找你搭伙，一个人吃火锅有些冷清。”她慢悠悠回答。 在学神面前，学霸总觉得自己的智商很可怜。总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感觉有点蛋疼。 转眼到了除夕，沐之祺一大早就被奶奶和妈妈叫醒陪着去农贸市场买今晚围炉要吃的东西。饺子自然不用说，沐家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吃火锅。今天一天也是破天荒的，沐之祺从菜市场回来后竟没回屋补觉或一溜烟跑不见，而是整个下午都跟在厨房里看阿姨和沐妈妈忙活，偶尔还帮忙洗菜端盘子。待到了晚上，该吃吃该玩玩，还陪着他爷爷喝了几杯小酒。 吃完晚饭已经快到九点，沐爷爷和沐奶奶回房休息，沐爸爸和沐哥哥沐嫂子各自进了书房忙自己的，沐之祺搬出了白天就一个保鲜盒一个保鲜盒装好的各种涮锅食材和阿姨特调的火锅酱料，甚至还有一壶火锅汤底，风风火火坐上了自家司机的车往魏甄的酒店飞驰而去。 魏甄开门时睡眼惺忪。她身上只松松垮垮得罩了一件大T恤，两条雪白的大腿恍得沐之祺心慌。 “赶紧去刷牙洗脸，小爷给你带了好吃的。” 魏甄看着他大包小包搬了两趟才把东西都搬进屋，便也听话得进卫生间去洗漱。等她出来时，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上的电磁炉已经煮上了火锅底料，一时间只闻到满屋的食物香气。魏甄的肚子已经唱了一天的空城计，但这样的日子她不想出去觅食更不想叫酒店的服务，便一直这么饿着。饿久了有些烦晕，便拉上窗帘埋头苦睡，想把今天给睡过去。 直到手上被塞进了筷子和碗，她才微蹙着眉说道。“我讨厌我睡觉的地方全是食物的味道。” 沐之祺有些不知该说什么。魏甄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解风情的女人。 然而女人也是口是心非的吧。火锅沸腾着，魏甄一直低着头默默吃着，沐之祺给她涮什么她都来者不拒全部吃下肚。满室的油烟，锅里翻腾而上的水汽，以及一盒盒精心准备的食材，每一样都是久违了的烟火人间味。 “你吃吃这个牛百叶，是昨儿夜里刚杀的牛，今早才新鲜送到我家的，送来时整个牛肚还是温的。我家保姆又烫又洗清理了大半个早上……”说着又觉得自己的形容太血腥，抬头看魏甄还是吃得不动声色，摸摸鼻子继续涮。 “你都不吃吗？”魏甄就着他左手递过来的酒杯喝了口醇香的米酒，问。 “你只管吃。我在家陪我家人吃了不少。”沐之祺笑得眉目弯弯。“这个酱和辣椒是我家保姆自己做的，她在比我家待了几十年了，我爷爷奶奶就好她这一手。你不爱味道重的，所以香菜蒜泥我都没带，不然更好吃。” 口中吃着美食，耳畔他嘟嘟囔囔说着今天是怎么准备这些食材的过程和从小到大过年时遇过的趣事，倒也尝出了些不同的年味来。 解决了大部分吃的，魏甄看了看剩下的饺子和涮材，决定收到冰箱里明天再吃。 大致整理了一下厨房，两人开了瓶红酒去看电视。春晚已经演到了中段，还是一样笑笑闹闹歌舞升平。 席地而坐，沙发前的地毯很柔软，魏甄将头靠在沐之祺肩上晃悠着酒杯，神思不知飞到哪里。 也不知怎么吻上的，他捧着她的脸，一下一下欺过去，吻得几近缠绵。她微微闭着眼，口中只余红酒浓醇的香气。刚才喝了米酒，现在又喝红酒，后劲儿有些大，魏甄想着，他们俩都有些醉了吧？看着他半身压在她身上，粗喘着气转战到她颈项，手也不知何时已经抚上胸口。魏甄一把覆住他抓揉作怪的手，道。 “这方面我没有经验，但如果你想要……我就给你。” 她说得很慢，慢到有些犹豫。沐之祺一愣，意识也随即归位。他靠在魏甄肩颈处，闷声问。“你只把我当炮*友？” “我不想恋爱，恋爱可能的结果是分手或者结婚生子。我不想分手，那可能会痛苦，但我更不想要婚姻和孩子，这些让我觉得很可怕。”许是有些动情，魏甄竟也开口说出了长久以来放在心里的想法。 沐之祺感到挫败，他深吸了一会儿气之后坐会地毯，然后伸手整的她的衣襟和头发。 “你说人心易变，我无法反驳。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只是魏甄，从高中开始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我不想只当一个排遣寂寞的床伴而已。” “我等你，多久都等。”他说。 魏甄的眼眸此刻几乎能用水光潋滟来形容。有动情，也有动容。 沐之祺看着她，不自觉就想起高三上学期的一次物理辅导课，那是学校为参加物理竞赛的学生办的。魏甄自是不用说，物理师太为了让她参加不知做了多少思想工作，而原本怕麻烦不想补习的沐之祺也因为魏甄而参与了这次竞赛。那次的结果是魏甄拿了个全国特等奖需要代表国家去参加国际赛，而他依旧是万年老二，拿了个一等奖。 那次的辅导课可能是他高中最接近魏甄得一次。那日他刚从物理师太的办公室出来，手里拿了几张物理试卷。师太根据参加的几个学生的程度不同会给他们不同的卷子，师太说他手里这些是她找了很多资料才出给他做的。和他不同的是，师太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题目给魏甄做了。据说她刷题的速度简直变态。 他在办公室的转角遇上了魏甄，她蹲在花坛边，花坛的围栏上铺着一份试卷。他经过时快速看了一眼，发现只留下最后一道题目的答案还没写，但她却迟迟没有下笔。 “不写吗？”他忍不住问。 魏甄抬头看了逆光里的少年一眼，低声回说。“这个写完，就没试卷写了。” 声音中有一丝不自觉差的迷惘。是的，魏甄很迷茫。她从小就被认定为天才，但实际上她从来没有过目标。这次竞赛老师说得很难，各种说辞天花乱坠。她肯参加，其实就是老师的一句话，老师说：过程必然会很辛苦，但若拿到理想中的名次，也是很值得的。 老师说过程很辛苦，所以她参加了。事实是，她真的很享受过程，就像老师说的，每天都有刷不完的题。每解出一道题都让她由衷地快乐，这种生活前所未有的充实。但今天老师跟她说，没有题目可以再拿来给她做了。 “那就赶紧去玩啊，我还愁没时间去刷怪打boss。”沐之祺这么说着，就看到原本蹲着的女孩突然直直望向他，目光炯炯。 沐之祺记得，那目光，和此刻很像。 所以他心里突然也开心了起来。虽然他并不十分清楚两次她都是为了什么而高兴，但这并不妨碍他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 但很快，沐之祺就后悔自己这么较真儿了。魏甄没有赶他，他便也说是赖着不走陪她守岁了。这姑娘不工作时完全就是属猫的，连看着电视里闹哄哄的歌舞都能软绵绵打盹的那种，娇娇憨憨的很可爱，也很勾人。他的心就跟被猫爪挠过似的。先吃下肚再慢慢追也行啊，有一瞬间他是这么想的。 整个年假，沐妈妈就没怎么见到过小儿子的影子。大年初一看到他从外头回来才知道他夜不归宿，然后接下来走亲访友的几天里，明明跟他说好了去哪个亲戚家的，可一转头人就不见了，害得沐妈妈偷偷安排的几场相亲都都以男主角没到场而尴尬收场。 今天好不容易将沐之祺堵在了家门口，沐妈妈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什么，回来一袋子脏衣服，出去有提了几套干净的，这是打算在外长住？瞧这小子，回来洗了个澡，呆了半个小时，现在又要出去。 看他别别扭扭，急着出去又不肯说实话的样子，沐妈妈就气不打一处来。 “妈，小二指不定是交了女朋友，难得年假，这是陪女朋友呢吧。”大哥沐永祺已经拾掇好自己，正在客厅坐着等着陪沐妈妈出门走亲戚。 沐妈妈一听，双眼一登脱口就问。“真的？你不是gay？” 沐之祺原本还别扭，听他妈这么一闹，霎时就炸了毛。他从未交过女朋友，他妈妈从刚开始的欣慰到后来怀疑他的性向有问题，但这么明目张胆问出来的还是头一次。 “我很正常。” 沐妈妈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要喜极而泣。 “真陪女朋友了啊？”沐永祺原是想要调侃调侃弟弟，不想还一句话就审出个大案子。 “现在还不是，但很快就是了。”沐之祺别扭得移开视线，快速穿了鞋子招呼了声。“妈我走了。” “妈，这小子难得开窍，他们单位找对象又困难，咱就别拘着他了。”沐妈妈还想追，就被沐永祺叫住。 “这是在说什么？楼上就听到你们热热闹闹的。之祺呢？”沐之祺的嫂子闻甜恬从楼梯拐角下来。她将手搭进丈夫的臂弯里，笑语嫣然。 闻甜恬是那种很标准的名门淑女，家世背景没得挑剔，自己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知书达礼温柔恭谦，言行更是进退有度，是沐爸爸亲自选的长媳人选。闻甜恬嫁入沐家后也是竭尽所能做好一个名门妻子和一个豪门儿媳该做的一切，。这些年来他们夫妻和睦，虽然与婆婆总说不到一块儿去但也总能把婆婆哄开心了，公公对她也非常满意。若说人生唯一的不圆满，那可能就是婚后七年她还未生育。 “在说之祺交了个女朋友的事。哎呀，我是等不及这小兔崽子娶媳妇儿了，这总得娶了老婆才愿意收心啊。”沐妈妈心情非常好。 闻甜恬闻言眉头不自觉一颤。沐永祺大了他弟弟六岁，他们结婚早，那时沐之祺也才是个大学生二十岁不到。如今时间一晃，沐之祺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这也就意味着，她会多一个妯娌，他们家里会多另外一个小家庭…… “妈，八字还没一撇，你别瞎掺和啊。”沐永祺笑道。 “是啊妈，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妈，之祺交女朋友，咱也得监督监督，别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进咱们家门的。”闻甜恬说未说完自己也觉得太刻薄了些。但这一刻没有由来的危机意识袭上她的心头。按说她早进门这么多年，完全不需要介意一个后来者，但问题是她一直没有孩子。如果之祺真的结了婚，有了小孩，那她在沐家的日子就没那么舒坦了，至少她自己心里不舒坦。 “胡说什么呢。”沐永祺皱眉捏捏妻子的手。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咱们快出门吧，外公那边肯定还在等我们一起吃午饭。” “我怎么是瞎掺和……”沐妈妈嘟嘟囔囔应了一声，回屋拿包去了。沐妈妈母家姓谈，是富甲一方的大家族。她是家中独女，嫁了人之后谈家也举家迁到北京。因为姻亲的帮衬，谈家生意做得更加红火。沐妈妈年少时在谈家就是说一不二的脾气，自小就众星拱月得被宠着，所以她和家里这个同样在娘家很受宠脾气颇大的大儿媳妇并不十分对盘。她这边还在期待小儿子能领个可心儿的媳妇回来，那边大儿媳就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的扫兴之语，沐妈妈相当不悦。 闻甜恬撇撇嘴也不再说话。家里儿子多于两个的，总给人一种“先结婚的那个好像不是亲生的”一样的错觉。 日子混着又全程无尿点，至少对沐之祺是这样的——自从和魏甄在游戏中耗上以后，这就成了他假期生活的写照。虽然读书没魏甄厉害，编程这方面也没魏甄精通，可游戏魏甄却不是他的对手，毕竟……他可是人民币玩家，一套装备花下来几十万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眼的那种。所以，在强大的装备下即使魏甄的操作再牛逼，也很难是他的对手。魏甄是对游戏输赢不太在乎的玩家，她更享受过程。而且有沐之祺这样强大的队友，刷起怪来她也很过瘾。于是她前所未有的沉迷了一段时间的网游。 他们常常用魏甄的那几台电脑打游戏，时而组队时而PK。遇上刷重要Boss时两人还会结伴去网咖通个宵。 这日难得魏甄想吃个干锅，于是沐之祺开着他的小起亚带上魏甄便出去觅食。只是午饭都还没吃上，沐之祺就接到了个电话。他一看到电话就头皮一麻，暗觉自己好日子就这样到头了。 他们头头楚向南的电话。一起少女失踪案。没两分钟那边开了三人电话，沐之祺用耳机听着，没一会儿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然后他方向盘一转就在这个岔路将车开上了高架。 魏甄缩在副驾驶座上咬着指甲，她在想这会儿她开口打断他是不是不太好。所以直到沐之祺到了目的地，才一下子记起魏甄还在他车上。虽然看着懒散，但一遇到案子沐之祺就会有些忘乎所以，他在苦恼魏小甄会不会因为这一点对他留下坏印象？ 案发地点就在跟魏甄他们学校只隔了一个大型居民社区的棚户区。这里几乎是这个城市最贫穷最脏乱的地方。沐之祺想着现在把她送回去也不现实，他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穿越这个棚户区到外面去打车，便只能叮嘱她跟好自己。 沐之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漂亮姑娘——如果不是手头有工作估计这会儿一个个铁定狼一样围过去。 魏甄远远现=站在外围，尽量不让自己妨碍到警察的工作。四周的环境很脏乱，房子里面的一角，摆着很多装食材的塑料盆，地上污水横流。房子外头停着一辆麻辣烫摊子的三轮车，车斗被加宽加长，上面还摆着昨夜没卖完的食材。这摊子魏甄认得，就摆在他们学校附近，她还常常有去光顾。店主夫妇是对热情爱笑的中年人，有一个同样爱笑的女儿。那女孩在这边的民工子弟学校读书，今年六年级。她放学都会过来帮她爸妈的忙，不忙的时候就写作业，魏甄教过她几次数学题，老板娘为了感谢她就会给她多加几块猪小肠——就是此刻泡在塑料盆里上头还浮着一层油的猪小肠。魏甄觉得她这辈子可能再也不想吃麻辣烫了。 不由得往里头走了两步，就清晰听见摊主的老婆的哭诉。“孩子这几天有些发烧，我就让她待在家里休息。最近天气冷，来吃宵夜的人比较多，所以我们昨天回来得也很迟。回了家不见她，还以为她去了邻居家看电视。但等我们都整理好了也没见她回来，就出去找了一下，这才知道她不见了。我们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人，就报了警……” 摊主老婆期期艾艾得哭着，一夜未眠加上忧心让她看起来异常憔悴。老实摊主已经没了分寸，蹲在妻子身边的地上一直抽着烟，来来回回就一句话：求你们一定要找到我女儿！ “这回失踪没过24小时就把案子转到我们组来了？”沐之祺对于那种“失踪没超过24小时不予立案”的规矩很是嗤之以鼻。24小时黄金时间内要是没找到人那后头想要再找到的机会就很渺茫。 “过年前后这附近发生过三起类似的案件，今天接了警以后不敢再拖，就马上立案了。这女孩13岁，是几个失踪女孩里年纪最大的，失踪可能超过12小时。”楚向南眉头皱得极深。“这个棚户区里头没有监控，但外围几个路口有，都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和车。那女孩应该还在棚户区里。” “这里群租合租情况很严重，光登记在册的就有上千户，而且流动人口多，一部分外来人员回去过年，空屋也多。就算人在还棚户区没出去，查找起来难度也很大。”金珂也是表情凝重。“孩子的父母说他们在这里没有亲戚，和周围邻居的关系都还不错，没有与人结怨。孩子的警惕性也不错，这些年被拐卖的孩子多，这些家长虽然没有时间一直看着孩子但这方面的意识也没少灌输。孩子长得漂亮，人缘也好，问了她几个也没回家过年的同学，有一个说昨天下午还见到过她，大概三点多的样子。” “这附近有没有年纪大一些，单身居住的男人？”沐之祺探头去看金珂手里已经收集到的资料。 “隔了几户那就有一个炸油条的老人，还有的就不知道了，我让人再去排查一下。”金珂立刻转身出了房子。 “让人问问他们，附近有没有单身居住的老男人。”沐之祺指了指那对夫妇。 “你怀疑这是起猥*亵幼童案？”楚向南问。 “不知道。”沐之祺摇摇头，一时没有头绪。他退出屋子想到外面透透气，看到魏甄正蹲在路边看着不远处的几只争食的流浪狗。他拿出烟点燃，也跟着蹲到她身边。 魏甄看了他一眼，拿过他嘴边的烟叼在自己嘴里。 沐之祺神色一松，脑子也跟着运转起来。 “这个人她一定认识……对她也很好……还会给她买好吃的……这个人有时还会对她动手动脚，摸摸她的手或者抱抱她……她可能叫他叔叔或者伯伯，甚至爷爷……她今天有可能就是去找他……大家都回去过年了，附近人很少……她被他关在他家……她已经被他侵犯……为了不暴露自己接下来他可能会杀了她……” 魏甄看了沐之祺一眼，轻轻吸了一口烟，脑子也跟着他的话开始思考。她总觉得，这次她真的能帮到他。 和失踪的小女孩接触得不多，但却能看出是个很惹人喜欢的孩子。她的书本很整齐，连书页的角都被捋得很平整，她的字很工整，草稿都写在废旧的杂志上，是的，杂志，各种不同类型的杂志，像知音、意林……她会将客人随手扔在地上的垃圾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她还会从垃圾桶里捡那些空瓶子和易拉罐，擦拭干净放到一个塑料袋里带回去…… “我常在这家吃东西。小姑娘有很多废旧的杂志，她也会捡空瓶子卖……”魏甄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联系沐之祺方才的侧写，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沐之祺夹烟的手一颤，快速看了魏甄一眼后站起身冲进房子，问了那对父母孩子睡哪里以后就掀开她的床底翻了起来。就像魏甄的描述，床底下放着好些旧杂志，但却没有那些空的饮料瓶。 “附近有收废品的人住着？”他像是抓住了什么，疾声问孩子父母。 “有……”孩子母亲哽咽着指着一个方向。“那边过去三四百米，有个收破烂的老头，我女儿平时捡的饮料瓶都是卖给他的。我们找人的时候还去他那边问过，他说没见过我女儿。” “他是独居？”沐之祺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同事，问着开始小跑起来。 “是的，排查过那边，是个平方，老人独居，也没有子女。”同事也跟着跑起来。 “快！去那个废品回收站！”希望刚才的排查没有惊吓到那个人。楚向南此时也明白了沐之祺话里的意思，他快速下达命令，在场没有出去找人的民警全都跟着沐之祺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 魏甄在沐之祺进屋时就缓缓站了起来，她抽掉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沐之祺急促地拍响了门，来开门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他面相和蔼、神色平静，看着一大群人围在他家门口竟也毫无慌乱，只笑着问道。“警察同志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让我们进去看了一下。”沐之祺说。 老人一愣，却也不让开地方。 以往会顾着尊老，但一想到这有可能是个猥*亵儿童的罪犯，沐之祺就不想跟他多说废话。他一把推开老人，和身后一大群警察涌进了小平房。 屋子灯光昏暗，空气也不流通，虽然收拾得还算整齐却总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警察一进门就开始到处翻找，没半分钟搜查里屋的警察就大声叫了起来。 竟真的是那个失踪的女孩！女孩全身□□，手脚被捆着，身下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发现她的警察探了了下她的鼻息见还有微弱的呼吸，立刻交了另外一人合力将孩子抱了出来。后头跟上来的人立刻脱下外套将孩子包裹了起来，大喊着开道抱着孩子冲了出去。 老人自始至终都站在屋子的一角，在他们找到那孩子后开始阴阴测测地诡笑起来。原本就守在他身边的一个警察一看到如此情景第一时间上前将人按在墙上铐了起来。 随后，警方在一个废旧的冰柜里找到了之前失踪的三个女孩的尸体…… 沐之祺也因为这个案子提早销假回重案组上班，魏甄再次见到他是在三天以后。他来公寓找她，带了她爱吃的一些小吃。 两人酒足饭饱又打了几局游戏，魏甄还是忍不住问了他。 “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沐之祺一笑，大拇指蹭了蹭她的脸颊。“还是忍不住了？她没有生命危险，送到医院第二天就醒了。情绪有些失控，但她父母都陪着，听说这两天好了许多。” 闻言，魏甄点了点头。“身体的创伤总有恢复的一天，但心理的创伤，也许她花一辈子的时间都无法走出来。” 沐之祺无言以对。那样的情况，没有像一般女孩那样紧张害怕，反而帮着他回忆自己知道的一切细节，然后能根据他的侧写从那么多细节里规整出一些有关联有疑问的来。这魏甄也是个神人。 “但至少，她还活着。也要多谢你，这次如果不是你，我们没那么快找到她，那么她有可能就会像另外三个孩子那样被害。这次你是真的帮到我了。” 魏甄沉默了一会儿。 “你的意思是，上回的案子我真的没有帮到你，你只是在安慰我。” “……”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