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华宫宫内,祺昭仪下首跪着一个憬王身边的随从,他一身宫中太监的打扮,但嗓音却无宫中阉人常见尖细。 “娘娘,今日大殿上,陛下封怀王为监察司长官,掌管了吏部事务。”说话的人,面容颇为平庸,是那种放到大街上随时能忽略的长相。 “啪”话音刚落,随从跪坐的不远处就一片茶盏的残渣碎片,茶水溅到他衣袖上,但他却一点回避的动作都没有。而祺昭仪身边的清芸宫女神色不变向上座重新递上一杯碧螺春。 “真是圣上的好爱卿啊!还有什么事?” “散朝后,憬王殿下与太子殿下等人一起去了“云宾楼”。” 听下属这一句,祺昭仪面色转柔,眼露欣慰,抿了一口茶水。 “别庄那怎么样了?” 随从更加伏低身子禀告:“娘娘……上次贩卖的遇到阻碍了,不知那乔官人从哪找到了一个合心意的清倌做了夫人,拒绝了我们为他找的民籍丫头,待重新安排下家时,不料丫鬟和她弟弟被救走了,乔官人更因此拒付了原本的酬劳,此后属下发现牵涉的是宣武侯府里丫鬟。” “宣武侯府?”祺昭仪惊讶! “是,听说是侯府小姐从小的贴身丫鬟,不过那丫鬟却是民籍!”当初就是找民籍的才下手,却不料又是侯府的丫鬟。关兴朝的达官贵人不是没有用民籍的丫鬟,但一般千金小姐的贴身丫鬟实在难有一个民籍提拔的,毕竟她们不如家生子来得可靠,谁知他们这次就踢到铁板了! 此话在祺昭仪听来倒是没什么反应,但她身边的清芸却按耐不住自己颤抖的手指,想当初她也是民籍的丫鬟…… 随从见祺昭仪没有发怒,继续回道:“最近户部的户籍变动稍有频繁,因此别庄之事引起了户部与刑部注意,查得严实,属下不敢妄动,怕坏了娘娘大事!” “一个个的都与本宫作对!”祺昭仪狠狠将手中茶水落在几案上,怎么处处都有那个怀王! 刑部是安老将军之子安之陵掌管,而怀王从小又是在安老将军麾下,自然与安之陵私交甚好,至于户部…… “最近你们谨慎行事,再给我注意一下宣武侯府,记得他们老侯爷昏迷至今,威名早已大不如前,想来没可怕的,一个丫鬟竟然能就此逃脱,坏我好事?你们给本宫长长心,退下吧。”祺昭仪终于挥挥手,放过此事没有追究。 “属下必不负娘娘所托!” ******* 云宾楼是都城内广德街上最出名的酒楼,有三楼规模。 六人各自换了便服,刚到云宾楼却要面临无席可坐的尴尬境地,幸好管事的有眼力见,抓紧安排了突发情况使用备用包间,以免得罪贵客。 “云宾楼人来人往,果然名副其实!”竟然差点没座了,憬王感慨。 “是呀,阿蒙,今天你是主,你来点菜……”太子覃惇递过云宾楼仆工的菜单。 “哎呀!大堂兄,阿蒙久未在天都,他哪了解?”覃岳对太子说。 几人在外不见外,按亲缘关系称呼。 怡王接着覃岳话道:“要我说,这里的“八仙宴”不错,来一份保证物超所值!”他说着,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他早就听覃岳说过,却只尝过一次。 怀王接过太子手中的菜单,对一旁仆工吩咐:“八仙宴”!” 仆工喜不自胜去下单,要知道每一单“八仙宴”,要价百两,他们的奖金也就多了。 一行人吃个饭饱肚圆,正准备离开,就听外面在讨论着前几天“知音会”的事! 覃岳偷偷看了眼知音会主子的怀王。 后者面无表情。 “真可惜呀,在下没见到那个疯丫头的表现,据说第三局弃赛了,多好机会啊!”若赢了第三局,监察司官职跑不了了! “谁说不是呢?原本还期待她在知音会能让我等开开眼界!” “哎,你们说她小小丫头真那么厉害?” “差不到哪去,听说那丫头还是哪个王侯府上的小姐!” “贵门子女就是不一样啊!” 他们谈论的话题自然也被几个皇子注意到了。 太子对自己的随从吩咐:“何大,你去打听一下他们谈论什么事?” 何大拱手听命,不一会就回到包间。 “回殿下,属下打听到,前日里知音会上,似乎是王侯府第的千金在二局里得了第一的名次!” 几个皇子都听说过知音会的举办,毕竟它一方面是为朝廷的监察司内监察使提供候选人才。 因此几人听了何大回话不由都把目光投向即将管理监察司事务的怀王,不过后者并无什么反应! “这第一有何稀奇?”太子继续问道。 “回殿下,听说那丫头年岁不大在赛场上颇为……疯狂,并且能够听弦知音,耳力过人!”何大想换个词形容传言中的人物,但觉得不妥,只得如实招来。 “哦,这却是监察使任职的一大优势,监察令大人你可有打算招用此人哪?”太子不由想引从头到尾事不关己的怀王表态。 怀王易匪端正姿态回视太子,一本正经答道:“殿下,容微臣任职后再论。” 他身侧的覃岳与安之陵互望一眼,传递个“果然如此”的眼神,和阿蒙对话非得“噎”死不可! 太子挫败地揉揉眉间,他真想看看什么时候阿蒙脸色变样的瞬间,也不知道将来谁能受得了他的“惜字如金”! 而他们的口中人物,终于由母亲大人同意,由知青跟着离府。 因最近有关“疯丫头”的传言多了起来,李氏原恨不得把她关在家里,吴渊也是如此打算。 自从那场比赛后,半天里她明明觉得耳朵比以往灵敏得多,不料之后耳背却越来越频繁,越严重了! 幸好一家人不存在讲话“打机锋”的问题,读心术也能正常使用。这让一直觉得遭遇耳背同时更不能“读心”的吴渊感到困惑,耳朵到底因何“灵敏”,又因何“背”了! 临近吴渊生辰,吴琪、吴悠姐妹俩觉得她比以往更加沉默,一点没有过生辰的喜乐,不由担心,于是向李氏请求带她出去散心。 李氏也发觉自己女儿似有心事,不过她猜想与知音会有关,以为她自责,便同意了她们请求。 吴渊发觉自己过度思量读心术,惹得家人担心,一路上渐渐搭着吴悠的话,虽然听不清说什么,接话慢了一点,可算让两人忧色消了下去! 吴渊看着吴悠:“打算带我上哪?” “呃”。她只想到让渊姐姐出来散心,连目的地都没想过。 今日单先生下午的课取消才突然有了她们出来的机会。 吴琪提议:“我们去找“三棠”吧!”有溪棠,气氛总是活跃的。正好看看他们准备渊儿生辰礼。 吴悠附和,吴渊点头。 她感知不到外面声音的热闹,不由掀开马车帘,看向与她隔绝地方,此时正经过云宾楼,门口有一群气度不凡的少年,吴渊正打算用读心术试探对方的身份,不料却与一双冷眸相对! 在刚对上的瞬间,吴渊就转移了视线,那名少年是读心术限制的人物。想来一起的身份定是不凡。 吴渊感到沮丧,耳背严重了不说,还遇到限制,太欺负人了! 等与“三棠”相聚,兴许被众人喜悦的心情感染,吴渊把刚才的对视抛弃脑后,开始觉得耳背缓解了许多,风声、敲打声、乐曲声渐渐入耳,世界似乎也明亮了许多。 几人相伴到申时,三姐妹回家,吴琪、吴悠两人发觉吴渊脸色多了笑容,很是高兴。 还没到门口,便发现侯府门口很是热闹,有两车行礼正在搬运…… 三人对视一眼,吴渊明白这是爹爹回来了! 吴渊不待知青搀扶,忙跳下马车,将随后的吴琪、吴悠吓了一跳! “爹……”吴逸此时正在命人小心翼翼地搬动物件,听到宝贝女儿的喊声,忙回首向大门望去,疾走几步,接住她突如其来的拥抱! “爹,您终于回来了!”父亲吴逸离开近半个多月了。 “马上是渊儿生辰,为父怎可缺席?” “……” “怎么啦?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爹去揍他!”平日里吴渊像个小大人一样,何曾撒过娇,见她不答话,吴逸心中不由多种猜测,女儿如何受了委屈! 吴渊摇摇头,站好。 随后牵着阿适过来的李氏见如此情景,道:“她这是向你撒娇,想让你知道她做的事之后,放过她!” 吴渊:你真是我亲娘! 吴逸茫然地看着她们,不解何意。 一家四口到梧桐院向霍老太太请安,吴逸说起了这半个月的见闻后,霍老太太便放儿子休息去了。 回到苍云院,吴逸询问李氏,吴渊究竟做了什么。 李氏将这几日天都的传言说了,吴逸先是为宝贝女儿的出色颇为惊异,就想当场考验一下,但冷静过后,思忖说:“虽如今传言四起,但众人都不清楚具体是哪家千金,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吴逸说的不错,天都城参加千金枚不胜数,估计传言也就是一时之风。 但凡事有意外。 太子等六人相聚之后,各回各府。年纪最小的怡王,今日听了有意思的传言,就想着给自己的母后解解闷,便径直去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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