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解救回的猎物交与涿光谯明的河伯山主看管后,鸣鸾和龙渊两个先回到九颠。 于九颠鸣鸾召集四位掌事开会,一番讨论,现下证据在手,不怕鬼君不认。便决定由乔叔撰写条陈,鸣鸾在初十日带九颠印信上天宫状告鬼君治下不严之事。 天帝诸子,除了五郎周章随南极仙翁修道,六郎湘沛与药王行医道,还有十一郎龙渊拜师昆仑外,其他诸位帝子郎君都在天宫各有司职。所以,龙渊就和讼辩司的八哥杜若,以及裁决司的七哥朝信做了联系,将此事提前招呼,预备鸣鸾上天宫时两位哥哥从旁帮助,一同发难鬼君。 商定这日正是初五,距离上天宫告状还有五日。 在这静待的五日中,乔叔负责撰文执笔,另三位执事中两位专管点数涿光谯明两处受害鱼鸟山兽数量,并记录成册,以此为条陈佐证。则还有一位执事代替其他三位处理九颠这几日日常事务。四位执事各司一职,鸣鸾也没闲着。她在九央宫的书房里,替她阿爹度沧神君处理堆积的公文。 既然鸣鸾留下,那龙渊自然也不会走。他便几乎是落根在了九央宫厨下,日日架火熏柴,武菜刀弄调料,换着花样操持出各种美食。俨然成了鸣鸾身后最强有力的贤内助。 长得好看,又会做饭,再加上他天然的口舌功夫。不两天,龙渊就收割殆尽九央宫内外一众女人心,成为九央宫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全部雌性心中之,好丈夫最佳人选。 经过昨天和厨娘嗑着瓜子品着金瓜酿的彻谈,龙渊探出好些鸣鸾在九颠时爱的吃食。正好这些天九颠艳阳四射,甚是干燥。他便一清早去果园摘了新鲜的梨子,又冒着毁容危险捅了几个蜂窝,来炖道鸣鸾喜欢的蜂蜜雪梨。 大火开锅,文火精炖,末了熄了火,龙渊又化个冰诀伺候,耗了两个时辰才把一碗温温的刚好入口的蜂蜜雪梨端到鸣鸾桌上。 小媳妇一样站在桌边,他用眼睛幽幽地打量堆积若小山的文令简册里的鸣鸾,只觉得这才两天功夫,下巴仿佛又尖了些。 虽然这样更显美艳妖娆,可看着鸣鸾提着笔不断断字章句,点画圈描,忙得不可开交到,连喝蜂蜜雪梨都没工夫移开眼睛,而只是微侧下颈子,便将梨汁送入口,边还紧盯公文的模样。龙渊心中悄悄地就泛起愁来。 他暗暗埋怨度沧神君,为上不勤,为父不仁,才会害的自己女儿代替操劳。 龙渊是越想越心疼,越看越眼红,不知怎的,倏忽竟滴了两滴泪珠来。 然后,鸣鸾就赧然发现,龙渊执了自己的手,眼泪汪汪的轻声说: 晚上,给你炖锅肉吃,补补! ……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第五日。 鸣鸾一早就收好条陈,准备日正时分往南天门入宫。 但她人未行,就有客先到。 来人一身紫霞袍,容颜温和却别有一番高贵之气。龙渊见着,笑了就去拉扯,原来此人正是帝子八郎,龙渊的八哥杜若。 没有过多叙亲,杜若整肃了面色道出此行目的,报信。他说: 冥地鬼君昨日携着苟荣头颅亲往天宫请罪,说他不日前才发现苟荣之行,着实引以为恶,痛恨之下大发雷霆,便亲自发落,斩了苟荣头颅,炸了四翼山猎场。此行上天宫就是来请旨天帝,罚处自己治下不严罪过的。同时,鬼君还言到对于九颠的损失他甘愿补偿,便用同涿光谯明相邻的四翼山和北弥山,他愿让出两山将其归于九颠属下。 在众人的惊诧中,杜若啜了一大口茶,才继续说: 我匆匆赶来报信,就是让你们知道,鬼君已经先一步行事,这状恐怕不好告了。天帝体谅鬼君不知情在先,后又雷霆处理得法,且又肯割地赔偿。已经下旨此事就依鬼君之意割地赔偿,同时再罚冥地裁撤一部分猎事建制。如今旨意以下,不可逆转。你们今日再要去告,先机已失,只会落得不依不饶贪得无厌的口碑罢了。 四位执事急的面红耳赤,连声骂鬼君卑鄙龌龊。猎场的爆炸是天雷火珠造成,苟荣的死是鸣鸾亲手杀之,鬼君无非事后取了他的头颅做戏而已。居然还有脸跑上天宫,往自己脸上贴金,表现的好像他多么正气凛然,断识大义的模样。 三位大掌事都气的不忿,鼓动鸣鸾还是要去告状,并请龙渊跟随,作为参与的见证,戳破鬼君晃眼。 只有乔叔一个,一直低头不语,沉吟半晌,才叹息说: 杜若神君说的有理,是我们失了先机,再要去告只会自惹一身骚,于九颠再无其他好处。依我看来,此事,也只有如此作罢。 四位掌事意见不一,便都看着鸣鸾,等她定夺。 虽然心中也是不平,但鸣鸾到底不是不识大局,自然晓得此间厉害。故而无需太多思忖,她也认同了乔叔所说。 此议过后,天宫告状之事作罢,但人家杜若现成摆在眼前的人情,终归要承。 于是,在鸣鸾要设宴相谢的邀请下,杜若这日便没走。 晚间,九央宫花溪阁,龙渊执炊,鸣鸾设宴,杜若为宾。 三人执杯对饮,一盅方落,杜若就迫不及待的抄起筷子,夹了块烧肉送进嘴里,没嚼两下又挖了勺辣子兔丁,并着酒盅自饮一杯,乐着说: 十一,两百年未见,可把哥哥想死了,你这厨艺又精进啦。 龙渊给自己和鸣鸾各满酒一杯,才看着兄弟的吃相,说: 八哥,你想的究竟是弟弟我,还是我做的菜呢! 杜若用杯子主动和龙渊碰了下,斜眼笑笑,仰脖喝尽杯酒,才又说: 都想,都想。 瞧着两兄弟间眉来眼去的模样,鸣鸾不禁失笑。杜若见到,便又端了杯子去和她碰杯。并说: 我们兄弟俩这…呵呵,姑娘见笑了。 鸣鸾将杯中酒饮罢,回说: 十一做菜的确很好。 听了鸣鸾点评,杜若顿时有种找到知音之感。弹着桌面,带了些兴奋激动,又颇有些神秘的说: 你可知他哪里学的这一手好菜? 吃了两口肉,又喝了几盅酒的鸣鸾颊上绯红一片,带了点微醺,她学着刚才杜若的样子,眯了眼睛笑问: 谁? 看了鸣鸾这幅模样,杜若心中不觉荡了荡,摆出一副在美人面前俯首称臣,卖乖讨好的模样,说: 呵呵,说来这还是八百年前天宫一桩趣闻。话说这九重天上的广寒宫,天上地下谁人不知。而广寒宫中那位绝色仙子,更是芳名远播。我家十一郎在他五百岁上,不知是开了情窦还要如何,竟得了那仙子青睐,频繁出入广寒宫室。当时,那叫一个天怒人怨,把那一帮连一睹仙子姿容都没有的仙人神君们给嫉妒的。怨怼滔天之下,消息不胫而走,传入我家那对爹娘耳中。我家老子不好出面,便让母亲处理。你可知我家母亲如何做解? 杜若面上带着邪邪坏笑,龙渊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面红耳赤。见着他俩这副模样,鸣鸾又是不解又是好奇,便问: 莫非,天后娘娘亲自去广寒宫提亲不成? 非也,非也。杜若拖着长声摇头,又用坏坏的瞥一眼龙渊,才道: 我家母亲那手段,可谓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她直接就往十一的灵峤宫添加了十二个年岁不等,长幼齐备,貌美如花的仙娥美俾。嘿嘿,其中深意,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鸣鸾反应有些迟钝,但在杜若用心的挤眼示意下,才若有所悟,不禁发出一长声: 啊——哦—— 一旁的龙渊猛塞了自己一口鸡胗,用力咀嚼,鼓的两个腮帮子圆滚通红… 杜若将兄弟窘态视若无睹,继续兴致勃勃的说: 你猜,十一他把这些美貌仙娥怎样了? 看着杜若言浅意深的模样,鸣鸾反而不太好意思细想,而是用眼神发出询问。 要知,她这般欲语还休的模样,反更勾起杜若讲故事的兴趣。 嘿嘿,十二个美人啊,我家十一是定心敛神,视美色如粪土,心无旁骛啊。人家还说成天介往广寒宫跑。呵呵,这一来母亲算盘落空,便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聊天。旁人是不知道,我家天后娘娘,聊天套消息那是绝活… 一直面红耳赤,保持沉默的龙渊这时在旁听着,也不由心神摇摇,想起那时母亲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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