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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王当场冷汗就下来了。    大意了!想不到这位阿絮姑娘竟然如此敏锐,听他那样一说,就注意到了他的发型。  不过也是,就他这个向日葵头,不说地府,在三界都是独领风骚的,的确非常引人注目。    当务之急,是怎么不露痕迹地圆过去。    秦广王很快就想出了办法,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这个嘛,秦广王乃是十殿阎王中的第一殿阎王,地位非同小可,性格也和善无比,在民间广受好评。我特别崇拜他,就模仿着烫了一个头。怎么样,还挺像的吧?”    解释之余,顺便夹带了一点自吹自擂的私货。很好,非常完美,秦广王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池絮托着腮:“我都不知道……看来您真的对地府很了解呀。”    她其实是真心赞叹,但是这话进了秦广王的耳朵,就怎么听怎么意味深长了。秦广王立刻断定她在试探自己,当下坐如针毡,干笑道:“嘿嘿,这个,干我这行的,走街串巷多了,当然就听说了嘛。”    他索性将这样的人设立到底:“小姑娘,你要是有关于地府的问题,尽管来问我。”    “真的吗?”池絮立刻就想起了一件事,撩开袖口,“您知道哪里有这个卖吗?”    秦广王一开始没当回事,还以为是小姑娘都喜欢戴的挂链、手镯等小东西,细看一眼之后,他立刻脸色大变:“这是哪里来的?”    池絮道:“朋友送的。”    “这……”  秦广王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个“朋友”就是黎柳风,盯着那护身符看了好一会儿,末了叹了口气,道:“小姑娘,我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不过你可要好好珍惜啊,无论是符,还是人啊。”    池絮眨了眨眼,不知道这位大伯怎么就突然间变得深沉起来,一头雾水地道:“当然会珍惜的。”    “那么,谢谢小姑娘招待,我这就走了。”  秦广王说完,便起身告辞,足足比计划提前了好几个时辰,许多想问的问题都没问——不过现在看来,也没必要问了。    北阴酆都大帝不是三岁的孩子,他若只是出于一时之欢,逗留人间,是断然不会将整个冥界都交到她手上的。    “那我送您到门口吧。”池絮站起身。    秦广王看着眼前这位眼神清澈、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心情复杂地想道:不久以后,这可能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了。  ……    ·    赵家村周围有一圈高高大大的篱笆,算是村庄与外界的分割线。    夕阳西照,一只小纸人将细长的胳膊和手脚卡进树枝交叠的缝隙间,把自己挂在了篱笆上。确保不会被风吹走之后,它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准备在主人回来之前,先打个小盹。    正要合眼,它忽然望见村外走来一个修长的人影,看清是谁之后,它立即精神百倍地坐了起来。    那人走至眼前的时候,小纸人一下子蹿上了篱笆的最高处:  “欢迎主人回家!我有事禀报,是一件大事!您不在家的时候啊……”    黎柳风脚步也没停:“秦广王来过了。”    小纸人十分惊讶:“您怎么知道?”    说话间,黎柳风已在几步开外,小纸人忙跳下篱笆,屁颠颠地追了上去。    黎柳风轻轻捏了一下眉心,道:“往前巡视十八地狱,就没见过废话那么多的差使,想来也是有人要拖住我罢了。”  不过从他回来的时间来看,秦广王的计谋显然没能得逞。    小纸人猛点头:“对对对,就是秦广王他没安好心!”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皮,白纸上清晰地罗列着秦广王的几大罪状——都是它听墙角听来的。    它看了一遍,觉得成果颇丰,很是满意,便清了清嗓子,按照那一行小字,开始添油加醋地告状。    黎柳风听到类似“掷果盈车”那一段,想象着池絮的反应,不禁失笑:“她也真听得下去。”    小纸人嗅出了话里的宠溺,很有眼色地道:“主人哪里的话,阿絮姑娘听得可认真啦!”    黎柳风嘴角轻勾——也好,有了这些铺垫,将来她不至于太惊讶。从某种程度来说,秦广王今日一来,倒也不算一件坏事。    不过,若他毫无表态,便等于默许了此种行为,以后怕是整个地府的人都要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跑到池絮面前来晃一圈了。    带池絮去冥界是迟早的事,但他并不想这么快就被人打搅。    黎柳风淡声道:“今日阎罗王说想给油锅地狱换口新锅,就让秦广王来负责这件事吧。”    小纸人飞速擦掉肚子上的墨迹,又记上了“秦广王 锅”四个字,写完了一抬头道:“好哒!”便乐颠颠地传令去了。    秦广王回到地府之后,将自己一天的言行仔细回顾了一遍,自认为此行瞒天过海,无比成功,正沾沾自喜之际,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当即脸黑如锅。    说起来,按照往年的经验,给油锅地狱做锅这事儿,工程并不复杂。  只是当中有太多意见需要协调,做圆的还是方的,带手柄的还是不带的,要不要配大铁勺等等诸多问题,十个阎王均是各执一词,难以达成一致,尤其是阎罗王这个事儿精,曾经异想天开地提议过要做一口五彩斑斓的黑锅。    ……总之无论如何,短期内,秦广王是别想在工作岗位上偷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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