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随喜带着,一行人很顺利地在第三天到了云州府城。 越是靠近云州府,程碧云的心就越慌,越害怕,害怕找不到她姨母家,害怕姨母不收留自己,也害怕自己给姨母带来麻烦。且与黄、叶二人相处十几日程碧云也舍不得与她们分开。 进了云州府府城,程碧云就更显得无精打采。黄琳儿见状说道:“小云儿莫不是不想离开黄姐姐了?我看你也不要去找你爹了,跟我们走得了。” 程碧云听黄琳儿这么一说心里更委屈,泪珠子就要滚下来了。 叶当家的说道:“我们这十日会留在府城,你们若是寻不到人,就到呈庆街的一品茗轩找我。” 程碧云点点头,一行泪到底滚了下来。 叶当家的想了想又说:“若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送信到一品茗轩,他们会转交给我的。” 程碧云又点点头。齐英感念:不过萍水相逢,能做到如此,这位叶当家的真是有情有义。 眼看就要分开了,程碧云说:“我得请叶姐姐和黄姐姐吃顿饭才行,要去云州府最好的店,点最好的菜。” 齐英忙说好,一路过来齐英早就对这二人放下了戒心。 黄琳儿笑道:“既然小云儿这么阔气,那咱们就去追云楼,那就是云州府最好的店。我每次来云州都要吃的。” 程碧云忙说好。黄琳儿吩咐了随喜带那些护卫先回一品茗轩,她们则一起去追月楼。 黄琳儿瞧着程碧云一身破旧的衣衫道:“小云儿,你要是穿成这样,怕是进不了追云楼呢。” 程碧云羞红了脸,看了一眼齐英。 叶当家的说:“我带她去,看谁拦着。” 四个人到了追云楼,倒没有不让进,只说没有包间了,只能在一楼大厅坐着。四个人倒没矫情,直接入座了。 入座后程碧云就和小二说:“挑最贵的上。” 小二倒机灵,也没说你有没有银子啊就挑最贵的?便只笑着说:“这位小客官一看就是远道来的,这点菜还是要点咱们这的特色菜,您说点最贵的,咱这倒是河鱼最贵,只因咱们云州河少,水少,那您几位要是从南边来的,多少鱼没吃过?” 黄琳儿笑道:“你倒是个机灵的,就上你们店的招牌菜,特色菜,四个冷菜,四个热菜再有点心上两样就好了。” 小二忙应着:“好嘞~” 程碧云手托腮,心里烦躁,小声说道:“我连点菜都不会。真没用啊!” 叶当家的听了笑道:“你个小人儿,出来吃过几次饭?” 黄琳儿接话说:“就是,你黄姐姐我行走江湖多年,这才会那么一点点。”说着用大拇指掐着小拇指尖比划着。 程碧云见她这样便笑了。 四人说笑着,只听到后面一桌有个男子拍了下桌子说道:“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刺史大人家的二公子订婚了,定的是长史家的崔三姑娘。崔三姑娘可是我们云州第一美人,这混不吝的二公子还有这艳福呢。” “你知道什么,二公子指不定想娶呢,我舅兄给刺史府送菜,有一回看见二公子被刺史大人追着打呢,说不允许他和商户之女来往。”另一个人说道。 这边黄琳儿听了这些话,面露怒色小声说道:“好个陆仲谦,看我下次看到你不打死你。” 叶当家的冷冷地看了黄琳儿一眼,黄琳儿撅噘嘴不说话了。 不一会四盘冷菜就上了,几个人也没怎么说话了,光吃菜。 只听后面那桌又开说:“你们说北胡人能打进来么?函阳关要是守不住,咱们也得往南去吧。” “要怪就怪程似道那个老匹夫!死不足惜,死不足惜!砍头真是便宜他了!应该凌迟处死!若函阳关真的守不住,老子可不要舍了老子在云州的好田好地好庄子了。”另一个人道。 “你老兄到哪弄不到好田好地好庄子?还是少操点心吧,不管到哪天,也不耽误咱们兄喝酒!来喝酒!”又一个人说道。 后桌那几个人似乎是存心要和程碧云她们过不去。程碧云听说她父亲程似道已经被杀,脸顿时煞白,一口也吃不下了。 叶当家的想了一下说:“怎么这么快?” 黄琳儿说:“什么?什么这么快?” “程似道,不该这么快就被杀。他可是二品大员,这案子牵涉也广,不该这么快就结案,还这么快就杀了。”叶当家想了下又说:“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遮掩其中一些真相,包庇某个人;二是杀了他鼓舞士气,怕过不久函阳关就有大胜仗了。” 程碧云听叶当家的这么说,心中更难受,手颤抖着筷子也握不住了,索性放下筷子。齐英在桌子下面捉住程碧云的手,握了握。到底是自己血亲,再加上程碧云想到傅薇和赵嬷嬷,都因她而死,程碧云只觉得浑身冰冷茹堕冰窟。心中不禁叹道:难道真是自己克死了一家人?顿时又觉得了无生趣。 叶当家的把程碧云的表现全都看在了眼里,心中可以肯定,这小姑娘和程似道肯定有关系。黄琳儿叶发现了,她刚想说什么,被叶当家的用眼神制止了。 程碧云连怎么吃完这顿饭,又怎么和叶、黄二人道别都忘了。整个人像魔怔了一般,看着像个提线木偶。 叶当家的直叹气,叫齐英好好照顾程碧云,有什么困难就到一品茗轩来找她。 等和叶当家的两人分开后,程碧云幽幽地说:“嬷嬷,赵嬷嬷和小薇是不是已经……死了?” 齐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程碧云又说:“嬷嬷,砍头疼吗?”程碧云说完这话便直直地往后倒去,齐英忙接住她,狠掐了掐程碧云的人中程碧云也没有醒。 齐英这下慌神了,忙背起程碧云,问旁边围观的人云州最好医馆在哪。路人指了指西边说,回春堂。 齐英忙背起程碧云往西走。 好在医院离得不远,齐英进了医馆便疾呼:“大夫,快救救我闺女!” 坐堂的大夫看齐英背着个小女孩,忙拉开身后的帘子将齐英让了进来。齐英见有一个小榻便将程碧云放在榻上。 大夫问齐英:“人是怎么晕倒的?” 齐英在路上早想好了说词,便流着泪道:“我们从京城过来找她爹的,没想到他爹已经……这孩子一听说他爹没了,就厥过去了,掐人中也掐不醒,大夫你快给她看看……” 大夫听了点点头,给程碧云号脉。 大夫号完脉说:“小姐本就气虚,清阳之气无法上承,又因太过悲痛,一时气机不顺,固而气厥。从脉象上看,小姐并无大碍,服一贴四逆汤,再一小碗参汤便可醒了。” 齐英听大夫说程碧云并无大碍,这才放心。大夫开了药方,齐英忙往外掏银子,又请药房的药童去熬药。 齐英守在程碧云身边,想着程碧云小小年纪便屡遭大难,心中心疼不已。思及自身,想自己和赵嬷嬷多年的情谊,齐英心中更是如刀搅一般。 药童熬好药端来,齐英一点点喂程碧云喝了下去。 药下去又过了一个时辰也不见程碧云醒来。齐英担心的坐不住了,大夫也觉得奇怪,早就该醒了才对。大夫又给程碧云号了脉,脉象平稳,并无异常。 齐英焦急地问:“大夫,这怎么还不醒呢?” 大夫叹了口气道:“怕是她自己不想醒呐……” 齐英听了只觉得五雷轰顶忙问:“那这可如何是好?大夫快救救她吧。” 大夫想了想摇摇头说:“若是强行施针,只怕有危险,如今小姐脉象平稳,暂无性命之忧,你们且先回去,隔两个时辰喂点米汤。至亲之人多叫叫她的名字,唤醒她的求生意志,便会醒。三日后若还不醒,便来找我,只能施针了。” 如今程碧云昏迷着,齐英也不好这样就去找程碧云的姨母,便租了辆马车,将程碧云带去一品茗轩。 回春堂所在的吉祥街离一品茗轩所在的呈庆街并不远,马车往东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又往北半烛香的时间便到了。 齐英将程碧云抱下车,来不及看一品茗轩偌大的楼面,只管往里走。 店里的小儿见状忙上前拦:“哎,这位大婶,这里是茶庄不是医馆,您走错门儿了。” 齐英忙道:“我找叶当家的。” 小二上下打量着齐英,不好定论,便跑到柜台后面,和正在打算盘的掌柜的说了。 掌柜的迎了出来,问:“你找我们叶当家的何事?” 齐英道:“我们和叶当家的一路到云州的,叶当家的认了我闺女做妹妹,还有黄琳儿小姐。我没骗你们,掌柜的劳烦您通报一声,叶当家的见了便知道了,我们不是骗子。” 掌柜的想了一下,便去后院。 不一会儿,叶当家的和黄琳儿都出来了。 黄琳儿见程碧云晕在齐英怀里,忙去接过了,往后院抱去。 叶当家的问齐英:“小云儿这是怎么了?” 齐英一时语塞,嗫嚅了几声,没说出话来。叶当家的见齐英不说,便知事有不便,也没在问。两人跟着黄琳儿去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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