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店房间,从窗外望出去外面已经昏昏沉沉,天上已经隐约可以看见月亮发出的光了。 一进门,阐宓把手上的行李箱扔在地上,就冲到窗口,把所有的窗帘全部都给拉上,房间内瞬间一片漆黑。 很安静,除了楼下大街上隐约有几声汽笛声,没有水汽的潮湿感,她几乎以为回到了之前的墓室。 她在床边坐了很久,就在黑暗里,一动也不动。 外面已经完全的被夜幕所笼罩。 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而她就像是活在在另外一个不同的世界。 她僵坐在那里,不动不是因为发呆,也不是因为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在慢慢的蒸发。皮肤在枯萎,呼吸的频率在一次次的变慢。 “啪。” 卫生间的灯被打开了。 洗漱台上的镜子里,一个人慢慢的抬起了头,一头像丝绸一般的乌黑长发下,是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的干枯了的皮肤,枯黄的包裹在头骨上,原本笑起来带酒窝的脸颊,现在剩下的只是两块凹进去的骨头,玉润的丹唇是剩下一张薄薄的皮,几乎遮盖不住下面的齿骨,只有原本的那一双眼睛仍然亮的发奇,仿佛能看进人的心里,但配在这个脸上,却更加显得诡异。 在芳姨家第一天晚上,她就发现自己这个变化了,只要一到晚上,她就会变成墓穴里自己刚刚醒来的样子。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看清自己作为干尸的样子。 可怕?还好,她见过比这更可怕的东西。 接受不了?有那么一点,虽然活了这么久,看淡的都看淡了,但也还是个姑娘不是,是姑娘都不会不在意自己的外貌的。 关上灯,行尸走肉般回到床边,被子往头上一蒙,就躺倒在了床上,虽然没听说过干尸也要睡觉,但是对着自己这个样子,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天亮了,太阳毫不吝啬的尽情发散着自己的光与热。 酒店的房间里。 床上。 就看见被子里的一坨慢慢的开始动了一下。 一只手从被子的边缘伸了出来,在阳光下,纤细的手指如同白玉一般,没有一点的瑕疵。 就见那只手手抓住被子的一角,往上一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阐宓直直的坐了起来,眼里还是没有睡醒的迷茫,看了眼窗外的太阳,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这才慢慢的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下床走进洗手间。 抬头,还是昨天晚上的那面镜子。 果然,干尸状态只有晚上才会出现。 阐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眸皓齿,柳叶一字眉,温婉又不显柔弱,不笑的时候是冷美人,笑起来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家小姐。 一张陌生的脸,没见过,起码在自己能记住的几世重生里没印象。 和昨天晚上镜子里的人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那双眼睛,清澈的能看透人。 阐宓看着镜子里的人,无意往下看见了挂在脖子里的链子,这是昨天路上顺手买的。从衣服里扯出来,上面挂着的是那一枚青铜戒指。 阐宓看着这个戒指,指腹摩挲着上面奇怪的纹路,神情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在某一所别墅的书房里,三男一女坐在沙发上,围着看向茶几上铺着一张地图。 “按石头之前说的,你们发现的那个墓,是秦朝一个普通的将军墓,可是这和这地图上标记的不符啊,你们看。”说话的里面唯一的女的,她的手指“这个标记上面的记号,按理说是一个大墓啊” “会不会我们被耍了,这图根本不对啊。”要是阐宓在就会知道,说话的正是之前墓室里的那个想在地上挖出个洞的石头。 “不可能,这图是之前晖哥去杨辇真珈的墓里发现的。”木月显然不同意是这地图的真假问题,那个秦朝将军墓一定就在那里。 “杨琏真迦,此人乃元朝江南释教都总统,掌江南佛教事务。党项人,为元朝庭赴江南去汉化的急先锋,其著者,乃掘钱塘、绍兴之南宋皇陵,盗宝弃骨于野。” 说话的是旁边另外一个男的,带着一副眼镜,穿着一件白衬衫,他也不赞头石头的话:“杨琏真迦一生盗墓无数,甚至是弃骨于野,他自己的墓穴可是机关重重,晖哥几乎九死一生才从里面回来,他放这么一张假地图在自己的墓穴里完全没有必要啊。” 木月和石头听了他的话,也沉默了下来,三个人就这样看着桌上的地图。 “难道是我们找错墓了?这地图时间这么久了,靠当时的技术精确度有问题也在常理之中啊。”木月不确定的看了眼周围的三个人。 “不一定。” 是刚才一直没有出声的司马晖。 就看他看着桌上的地图,把一边的看起来比较新的哪张图扯了过来,在较新的那张地图上画了一个圈:“你们看,这两张地图,按理这就算经过这么多年的,人力外力或是自然的运动,地图上标记的这个墓穴也不会超过这个范围。” 随后就把这两张地图留给另外三个人,走到书房的另外一面,整整一堵墙都做成了书架的样子,上面放满了书。 他从其中一本书里抽出了一张纸,走回到之前的沙发上,把纸摊开在茶几上。 那是一副比例更大的地图,三人一看,这俨然就是之前他圈出来那范围的更加具体的地图。 “你看,这张地图上,城市化特征越来越明显,能藏着个墓穴,现在也没被发现,就只有这几个地方。”白净袖长的手指在地图的几处点了出来,又对照着之前的那张地图,“按以前人对风水的看重,最大的可能就是这里。”最后在地图的一个点用笔圈了出来。 石头看了司马晖点出来的地方,突然反映过,急着说:“晖哥,这不就是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和小月推论出来的一样啊。”说着看了眼旁边也是一脸疑惑的两个人。 三个人都是不解的看着司马晖。 面对三个人的问题,司马晖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若有所思,突然看向石头,问道:“还记得那扇石门吗?” 别墅里,某间房间。 三个人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 “诶石头,你说当时你们发现,在将军墓里,除了主要的墓室外还有一个石门,是吗?”问话的是几个人了唯一的女生木月, 石头抓了抓头,不懂她为什么问这个,“是啊。” “按照辉哥的性格,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了啊,虽说晖哥看上去看谁都带着笑,特别好说话,但没这杀伐果决的性子,也不能混到现在啊。”舒清戴着副眼睛,看着一副书呆子的样子。 “对啊,石头,你再想想当时发生什么事了没有。”木月很是赞同书生对晖哥的分析,催着石头去想当时的事。 “当时,当时,晖哥在主墓室里发现有个狗洞,然后,然后我们就钻了进去,走了一段通道就看见了那扇石门”石头抓着脑袋回忆。 “然后呢?”木月急着问。 “然后?然后我们就发现进不去,晖哥就喊我回来了。”石头实在是想不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两个人这么八卦的。 “切。” “切。” 两个人不约而同鄙视看了眼石头。 “哎呀,可能就和晖哥说的一样呢,打不开这门才算了的呢,你们这些人就是想太多,一件事都能给你们掰扯成十八道弯。”石头打了个哈欠,挥挥手“我不和你们扯了,我回去睡了,反正辉哥不是说我们还要去一次吗,你们自己看不就行了。”说着就往自己的房间方向回。 剩下的舒清和木月对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也只能各自回了房。 咖啡厅里,阐宓和一个穿着一身职业装,画着精致妆容一脸精明的女人坐在椅子上,手边各自放着一杯咖啡,远处看就像是两个老朋友在追忆往昔。 实际上表面和谐,话里却是处处交锋。 “你是谁?是怎么知道我这里的买卖?”女人眼神锐利的看着前面一脸轻松带着笑的阐宓。 “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里有生意可以做。”阐宓不软不硬回了一句,笑看着眼前的人。 女人盯着眼前的人,在她的眼神下,仍是从未变过的自如,她突然勾了勾嘴角,从包里拿出了一份资料,“这是你要的消息,全在这里了。” 给了资料,女人也没再说什么,看了眼阐宓,就拿着包往外走去。 阐宓接过那个资料袋,往手边一放,举起杯子,往她的方向一举,点了点头:“谢了。” 女人站住了脚,头也没回,冷冷回到:“谢不用了,记得打钱就行。” 说完就走出了咖啡厅的大门。 阐宓看着离开的身影,无趣的勾了勾嘴角,这么久不见还是认钱不认人,不就是没让她套到话吗,就这么冷冰冰的。 拿起手边已经冷了的咖啡,喝了一口,一直挂着的笑已经不见了,只是神色莫名地看向手边的哪个资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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