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裳,我端坐在桌子的一侧,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一杯清水,里面飘着一片树叶。 救下我的老人名叫道格。他正面容严肃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念是一种操纵生命能量的能力,拥有念能力的人能够自由操纵从体内发出的生命能量,使其使用在攻击或防御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学会念,但为了不被邪恶势力所利用,因此通常不会让人轻易得知。人可以通过自身的不断修炼来获得念,也可以通过被念能力者强制打开念孔来获得念,据说这种方法的死亡率是百分之99.9,最后还有一种幸运儿,他们能在身受重伤频临死亡的关头激活念,从而逃离死亡。” “其实我了解过一些,但是并不是特别详细。” “念分为四大行——缠、绝、练、发,又分为六大系,分别是强化系、变化系、操作系、放出系、具现化系、特质系。区分念的系列的方法,通常是用水见法。”他用手指了下桌上的那杯水,示意我将双手放上去。 双手轻轻合在水杯上,我有些不解:“您是说我的能力是念吗?但是,我也见过所谓的念能力者,他们大多身体强壮的不像话,一个个都变态的像怪物一样强大,可我这么弱小,甚至,一把刀就能轻易杀死我。” “念能力者虽然大多数都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壮肉体,但是也有一些可能是天生的能力,这类大多数都为特质系,多数跟血缘有关系,是在特殊的环境中成长的人拥有的特殊能力。他们在外表上与常人无异,即使经过刻苦的训练也无法像普通的念能力者一样强大,你的父母或者家族长辈中,应该极大可能有一位有着这样的血统并遗传给你。” 我咬着唇:“没有,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 “是吗?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总之,能拥有这样的一份能力,你是幸运的。下面,你就试着对它发动你的念,测试你的念系吧,虽然我个人是觉得不用测试也能知道结果,但是测试下才更准确。” “我该怎么做才能发动它。” “念能力就存在于你自身的身体里,是你本身的一种能量,你要学会调动起它,将它运为己用。” 在我的身体里吗?我闭上眼,企图感应着身体里的能量,怎么可能感觉的出来啊。这就好比当年某个人对着小说学习武功修炼内力一样,听起来就很扯啊。 道格皱了皱眉,端起水尝了一口,又不动声色的放下。 “虽然很意外为什么看不出来,不过你拥有念力一定是不容置疑的事情了。” “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呢?” 道格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你知道你自己拥有的是什么样的能力吗?” 想了想,认真道:“我其实并不知道算不算是念,只是我的身边发生过奇怪的事,一次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周围的时间突然静止,另一次就是今天那个人突然就消失了,这样也算是念能力吗?” “不是消失了,是死掉了,被你亲手杀死了。” “诶?”我有些卡壳:“可是我并没有看到尸体啊。” 他眯了眯眼:“你不是看见了吗?那些白色的灰。” “哈?”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拥有的是一种恐怖的能力,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你可以叫做它——时间。” “时间?” “你可以操纵时间静止,也可以操控别人的时间,就比如今天的那个人,通俗点来描述的话,就是你的念让他的身体的时间流逝加快,一直停留在死去之后的某一刻,你通过这样的方式杀死了他。” 看着我一脸不解,他继续解释道:“就好比闹钟,闹钟象征着一个人的生命,他0点出生,会在9点死亡,如果按照自然规律,他会经历0到9点的整个过程才会死亡,但是你的念就是外力,直接将闹钟的时间拨到了12点,一个连他的尸体都变成灰烬的时刻,这样描述你能理解吗。” “我,我应该有些理解了。可是……”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我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是的,但是前提是你必须能熟练掌握它,你的念能力应该不止有这几种使用方法,应该还有更多没有被你发现。” “那,我又要怎样才能熟练掌握它呢?” “如果你愿意,我会对你进行一系列的训练,直到你可以将它灵活运用。但是,我不是无偿帮助你,我也有我的条件,我需要你在学会念后帮我报仇,帮我杀一个人,或许一群人,他们的势力很大,我一个人的力量对上他们如同蚂蚁撼树,我需要你的力量来帮我复仇,也许你会因此惹上很多仇家,也许你会背负上许多血海深仇,你最好认真的考虑好。” 我站起身双手拍上桌子:“我已经考虑好了,请您教会我吧,不管怎样,我都想变强大啊。”生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会比弱小更深重的罪孽呢,因为弱小,才能被人轻易欺辱,因为弱小,廉价的自尊心才会被人一次次的踩在脚底。所有的痛苦与不幸,都不过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 如果,如果我能变得很厉害,那么我在意的人就不会死去,如果,如果我能变得很强大,那么不管什么样的痛苦都无法将我击倒。 弱小是原罪,我苦苦挣扎着求生,不就是为了能看到摆脱它的那一天吗。 道格看着我的眼神无比严厉:“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即使我会用最残酷的方法对你训练,我会让你受很多次伤,流无数次汗水,你会恨我,会痛苦这一切,会因此而遭遇很多不幸。你要知道,我并不是想拯救你,我只是想训练你成为我的一把剑,一把利刃,为我所用。” “我想好了,一直以来,我就等待着这一刻呢。”没有了庇护自己的盔甲,只剩下柔软的软肋。我就像一只刺猬,浑身长满了尖刺,企图用它来保护自己。 我犹豫而又憧憬的看着他:“我能,叫您师傅吗?” “师傅?”他的表情带着不解。 “传道授业者即为恩师,您教会我本领,让我变得强大,我可以成为您的弟子吗?可以叫您师傅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叫就叫吧。” 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这一切都来的太不可思议,时间?这种虚渺而又抓不住的东西,真的会是我的能力吗?我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就突然拥有了念呢。 躺在床上脑中一遍遍的回想师傅今天对我说过的话,不知不觉中停止了咬着手指的动作。 “最后还有一种幸运儿,他们能在身受重伤频临死亡的关头激活念,从而逃离死亡。” 就像是突然想不明白的问题有了答案。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我为什么能以12岁的身份活下去,上天并没有降下奇迹,现实也不是童话故事里。 属于铃兰的短暂的十六年的人生,在她死去的那一刻,是那么的不甘心,那么的绝望。 那时候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呢?不甘心,我想活下去,无论如何也想活下去。如果可以,请让我回到故事发生前的那一刻…… 如果人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请让我,回到故事发生前的那一刻。没有爱上库洛洛的那一刻,还是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假装自己正幸福着的那一刻。 这世界上本就没有奇迹,我只不过是用念将自己的身体倒流回四年前,以年幼时的面貌重生。 真好,我还有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可以看到无数昨天逝去的人怎么也看不到的明天。 师傅带我离开了奥斯米亚城,这个困了我整整十个月之久的城市,我在这个城市结交过朋友,也遇到过痛苦的事情,甚至最后离开它的时候,也带着满满的遗憾。 一路上,师傅传授给我念的修炼方式,我很努力的去听,也很努力的去按照他所教的去冥想,去修炼,可是我的念依然没有进展,或许本身在我的潜意识里就是始终无法相信自己能掌控时间这种东西的,更别提灵活运用它。 师傅很不高兴,对我越发严厉,我每天除了睡觉吃饭的世界几乎每一分钟都在努力修炼,只是也许是天分不足,我怎么也进入不了当初的那种状态中。 师傅让我回想当初是怎么使用出它的。 “第一次,是在即将被车撞到,大脑极度的恐慌之中莫名其妙就暂停了时间。第二次,是面临强大的敌人的暴行,因为极大的憎恨和愤怒,而下意识的施展出来。” 未曾说出口的是,我的念能力,是在死亡的那一刻,极度的不甘心,拼命的想要活下去的时候才诞生的。 师傅思考了很久,和我说了他想到的几个可能:“你的念能力的释放看起来毫无规律,可是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你的大脑强烈的想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这时你的脑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用赌上性命的觉悟去拼了命的去做这件事。另外,通常越强大的念能力,对身体的限制也越大,你无法正常的修炼肉体强度也很可能是其中一项原因,甚至我觉得你的身体为了获得这项念能力付出的绝不止这些,限制也更加的多,这些都是你在熟练掌控它之后需要自己去发觉的,当然,前提是你能够用出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半个月连一次都用不出来。” “对不起。”我羞愧的低下了脸,以前读书的时候成绩就一直不好,现在学念也依然不是个好学生。 师傅顿了顿,“我之前对你的训练计划都大多是针对你对念的认知和探索上的,现在看来我得换一种方法来训练你的意志力了。” “诶?意志力的话,要怎么训练呢?” “你是在面临极度的困境和死亡的时候才触发的念,那么,只要让你重新找回这种感觉就行了。” “重新找回?”我不解的问。 没多久我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师傅当晚就带着我乘飞行船来到了天空竞技场,他带着我去登记。 这是一座高到离谱的建筑,高耸入云,在它的面前我是那么渺小,接待小姐很熟练的递过一张纸让我填写资料。 “姓名是?” “铃兰。” “年龄呢?” “12。” “好的,这是你的报名表,请收好。” 站在观众席里看了一场比赛,两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互相你来我往的攻击着,拳拳到肉,汗如雨飞,最终,右边那位选手技胜一筹赢得了胜利。 裁判吹哨,“94号选手获得胜利,晋级第10层,下一位,111号选手对战74号选手。” 我手忙脚乱的翻出号码牌,发现自己就是111号,74号选手已经向台上走去了,是一名身高两米,体重可以抵上4个我的中年男子。 我心虚的拉了拉师傅的手:“师傅,我打不过他的吧……” 师傅狠狠瞪一眼不争气的我:“念能力者的起步层数是200层,这种1层的小角色如果你连他都打不过,那么你也不配再做我的徒弟了。” 可是,前提是我能用出念啊。 师傅看我一脸便秘脸色,闷哼一声:“只有真正的战斗和绝境才能让你成长起来,我命令你,只要还能站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认输。” 我轻声回应:“我知道了。”裁判又开始催促我上台:“111号选手,111号选手在哪里?”低着头很没底气的向擂台上走去。师傅突然在我身后问道:“铃兰,你还记得你拜我为师的时候对我说过的话吗?” 脚步一顿。师傅接着说道:“你告诉我,不管经历多少磨难,你都要成为强者,现在你是退缩了吗?” 猛地回过头,我握紧拳头:“师傅,我不会退缩!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我能做到,我一定能做到。” 快步小跑到擂台前,擂台很高,离地面大概是1米多高,周围用绳索固定住四边的短柱,擂台的高度与我的胸口齐平,我双手撑住擂台的地面,费了很大力气才跳上擂台,拉高绳索钻了进去,站起身举手:“111号选手到。” 周围…… 许久才响起阵阵笑声:“哈哈哈哈,这么小的孩子也来天空竞技场凑热闹。” “孩子,这里可不是你吃奶的地方,赶快回去找你的妈妈吧。” “蒂尼斯,今天可要手下留情啊,别像上次一样一拳就把敌人打死了。” “她也不一定会输吧,前几天不是就有一个银发的小鬼来打擂,比这个更小,让我想想,听说是才6岁,这才几天那孩子已经打到60层了。” “那样的怪胎毕竟也只是少数吧。” “嘘,你小声点,我看到那白毛小鬼了,就在你后面呢。” “啊!是谁踩我的脚,可恶。” 我的对手蒂尼斯伸出手戳了戳我,我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的力道带的摔倒在地,周围猛地又响起一阵哄笑声:“什么嘛,就她这样子还敢来打擂台,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蒂尼斯看着我的表情却意外的严肃:“小鬼,这里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我在对战的时候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快点回家去吧,格斗不是可以被你用来开玩笑的事情。” 我站起身拍拍裙子:“对不起,我不能认输,虽然我确实很弱,但是我正在努力寻找变强的方法的过程之中,所以请您认真的和我决斗吧,我会认真对待的。” 裁判适时的插嘴,“两位选手是否已经准备好,如果准备好的话我就开始吹哨了。” 我点头:“我已经准备好了。” 蒂尼斯看了我一会,对着裁判点下了头。 随着哨声的响起,我开始试图强迫自己回到当初的那种状态去,可是越想做到就越无法将其用出来。曾经有这样的一个故事: 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住着一群山民,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苦劳作却收获甚少。有一天,从山外来了一个游客,他对山民们说:“我知道一个咒语,只要对着大山,在心里默念这个咒语,你们面前就会出现一大堆金币。我可以把咒语教给你们,但你们要先给我一笔钱作为酬劳。”于是山民好不容易凑齐了那笔钱交给他,然后席地而坐洗耳恭听。 山外来客开始传授:“咒语是:αβγδθηζεικλμποξνρφΑΕσχΒΖτψΓΗυωΔΘΦΡΝΙΚΣΞΛΟΤΨΧΩΥΠΜмиедзлабвёйнокжгьычшщэюъцтсхфрпуЛЗДГЖКМИЕБВЁЙНБАяЬЫЪЦУФРííèáìüíòóЯЮЪЫЧЩЬЭЩ,但你们在念这个咒语的时候心里千万不能想到喜马拉雅山的猴子,否则咒语就会失效。” 山民们说:“一定,一定。谁回去想什么喜马拉雅山的猴子呀。” 游客走了,山民作好准备,每个人都面对大山虔诚地念起了咒语。但是,那只该死的喜马拉雅山的猴子总是出现在脑中,他们愈是提醒自己不要去想,猴子的影象愈是清晰。最终,没有人面前出现金币。山民们想:他说的没错,咒语果然失效了。 人在刻意想要去忘掉一些事情的时候,越是刻意反而越是难以忘记他。看着蒂尼斯的拳头越来越近,直到击打在我身上将我击飞的那一刻,我也没有用出它。 我摔落在墙上,捂着胸口半天才起身,咳出一口鲜血,师傅他一定对我失望极了吧。 裁判关切的问道:“111号选手,你还好吗?还能继续吗。” “小鬼,知道了天高地厚就赶快认输吧。” 我扶着绳索艰难的站了起来,举起手:“我还没有认输,我还可以继续战斗。” 裁判兴奋的对着喇叭喊道:“天啊,111号选手她又站起来了,她又回到台上了,蒂尼斯选手似乎也认真起来了,这样对决会有转折性的变化吗?哦,很遗憾,我们的111号选手又被打飞出去了。” 挣扎着站起,不服输道:“再来。” “再来。” “再来。” 血水模糊双眼,呼吸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我几乎已经是靠着一种本能来促使我一次次站起。 挥舞在我面前的拳头突然停下了,蒂尼斯的面色带着不解:“你,为什么要不认输呢?明明你打一万次也不可能赢过我的。” 我擦擦眼前的血水,努力睁大眼:“因为,师傅说,如果我认输就不再收我做弟子了,我不想让师傅失望,我想变强,不管过程多么困难,我都要变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会认输。” “就算你会死。” “就算我会死。” 他沉默片刻,最终放下手,“算了,赢你这种小鬼一点意思也没有,和你对手简直是对武道的侮辱,裁判,我认输了哦。”他翻身轻盈下台。 直到裁判高高拉着我的手举起,喊道:“恭喜111号选手获得胜利,成功晋级第十层”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啊,我终于赢了。”不会再被人抛弃了呢。 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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