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也很绝望啊

一口气冲上五楼自己的房间后，苏爽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洗脸。　　片刻之间那场亲密接触的触感，依然无比鲜明地留在她的脸颊上。她无比迫切地需要洗去它，也无比迫切地需要凉水来为发烧的脸颊降降温。　　一边反反复复地洗着脸，她一边后悔不迭地想：我刚才真不应该笑话齐骥的，结果搞得自己也摔了跤。而且还摔得那么不是地方——摔在那个部位还不如摔成嘴对嘴呢！　　再一想也不对：真摔成嘴对嘴也不行，我宁愿直接摔地上啃一嘴泥。老天爷你真会玩，那么多地方可以摔，为什么偏偏让我摔在那么尴尬的部位？还摔了两次！OH，MY GOD！好想好想去死啊！　　把一张脸洗上N遍之后，苏爽对着镜子擦脸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唉呀！我还穿着姓齐的的风衣呢。以后要怎么还给他？我一百个不想再见他了！恨不得今生今世后会无期。对了，可以快递。　　马云曾经说过，快递物流业是中国近十年来诞生的最了不起的奇迹。苏爽一度还对此不以为然，但这天晚上她的态度从不以为然变成了深以为然。因为她可以利用快递把衣服寄还给齐骥，从而避免见面时的尴尬。　　　　当天晚上，苏爽就把那件风衣叠好装进了一只塑料袋里。第二天早晨出门上班时，她顺便把袋子送去了附近的一个快递点。　　收货人地址那一栏里，苏爽很利落地填写了天山分局经侦大队。姓名那一栏则让她卡了壳，因为她并不清楚齐骥的具体姓名。　　当初齐骥在皮具公司找苏爽问话时，只是口头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现在要填快递单，她就有些抓瞎了。　　——这个姓齐的叫齐“jì”，可“jì”字的同音字那么多，我怎么知道究竟是哪个呢？只能肯定绝不会是“妓”女的“妓”。　　——到底是哪个“jì”啊？唉呀不管了，就随便填一个“记者”的“记”吧。　　　　新的一周，皮具公司新聘的会计开始上班了。苏爽在皮具公司的工作进入倒计时，她只要把自己负责的所有财务账目都移交给新会计后就能走人。　　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的工作都移交好后，苏爽正式从财务公司离职。接下来她要开始应聘新工作，上周她已经在网上投了很多份简历，已经陆续接到了两个面试通知。　　周三这天，苏爽先后去了两家公司面试，感觉都不适合自己。　　一家公司看起来不太正规，像个皮包公司；另一家公司的财务经理是个眼神有点色迷迷的老男人，瞟女人的眼神就像在放贱。而且还特别喜欢抽烟，面试她的时候一直在没完没了地抽，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他的二手烟味道。　　对于这种烟枪式的上司苏爽无法不退避三舍，因为她对烟这个东西一直好感欠缺，也同样不喜欢抽烟的男人。　　苏爽讨厌香烟的原因可以追溯到她的童年时代。因为她父亲从来不抽烟，所以她很小的时候并不知道烟是什么东西。　　有一次，小苏爽在自家门口玩耍，忽然看见一位不认识的伯伯嘴里咬着一个东西从不远处走过来。　　对于一枚天真的小吃货来说，所有可以放在嘴里的东西都是能吃的食物，于是她惯性思维地认定伯伯是在吃东西，而且还吃得很开心——对方抽烟的表情是一脸十分享受的表情。　　那位伯伯经过苏家门前时，随手把抽得还剩三分之一的香烟扔在地上，踩上一脚就走了。小苏爽馋兮兮地跑过去把烟头捡起来，一咕脑地全部塞进自己的嘴里。　　刚才看伯伯“吃”这个东西的时候一副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让小苏爽情不自禁地就口水泛滥。可是现在她自己吃起来，只嚼了两口就忙不迭地吐掉了。　　——好苦啊！又苦又涩还很臭！大人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呢？太奇怪了！　　对于吃货来说，天底下几乎就没有不好吃的食物。这是小苏爽头一回吃上这么难吃的东西，印象深刻得一辈子都忘不了。当然，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是自己当年是多么的年幼无知。　　　　虽然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但是苏爽并不着急。因为，她现在手头上还有一份拿报酬的兼职工作。　　一些小公司小企业因为请专职会计不划算，一般情况下都是请兼职会计来帮忙处理账务问题。所以即使一时间找不到新工作，兼职的报酬也能让苏爽不至于彻底断了经济来源。　　想起自己的这份兼职时，苏爽正好就接到了那家小公司打来的电话。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慌张。　　“喂，苏会计，你现在能不能过来公司一趟，有急事。”　　“什么事啊？”　　“丁总欠债跑路了，现在公司乱成一团糟。好几个债主过来闹，连警察都来了。说要会计过来提供一下财务方面的信息。”　　苏爽大吃一惊：“啊！不是吧？丁总也跑路了！！！”　　电话挂断后，苏爽就一路紧赶慢赶赶去了那家小公司。一进办公室大门，她就看见了正在与几位债主交谈的齐骥。一身简洁的白衬衫黑西裤，倚着一张办公桌站着，两条大长腿特别引人注目。　　赶过来的途中，苏爽就在心底打着鼓想：这回该不会那么巧的又是齐骥来办这个案子吧？千万不要啊！千万千万不要啊！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啊！　　然而，所有的千万都没有用，结果她还是跟他再次狭路相逢。　　——靠，这家伙最近的存在感怎么这么强？简直神烦。　　　　看见齐骥就心烦躁的同时，苏爽还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上回发生在巷子里的摔跤事件。　　当时，她先后两次扑倒在他身上的同一位置，疼得他一个劲倒抽冷气——这家伙现在怎么样啊？她应该没把他弄成那个什么下半身不能自理吧？　　一念至此，苏爽原本落在齐骥脸上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往下滑。滑到他两腿中间的位置时忽然反应过来不对，立马动作幅度很大地把头一抬，矫枉过正地抬成四十五度望天的角度。　　齐骥正对着办公室门口站着，苏爽一进来他就看见了，她的眼神和动作也被他尽收眼底。他以前在公安大学选修过心理学，不难通过她一些的微表情与肢体动作猜出她的内心活动。最后她那个仓促间把头抬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滑稽动作，让他打心底有些想要发笑。　　不过高冷警官齐骥在面部表情管理方面是把好手，尽管心底很想笑，可他脸上的线条依然崩得很紧，只是有一丝隐蔽的笑之涟漪在眸底微微荡漾。　　　　临时中断了一下与债主们的谈话，齐骥走到苏爽身边慢吞吞地发问。　　“不是吧，苏爽，这个案子又跟你有关系？”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苏爽那个欲哭无泪+生无可恋的小表情，让齐骥的眼眸中再次荡过一丝隐蔽的笑之涟漪，但脸上依然是一副高冷的面瘫表情。　　扭过头，他吩咐身旁的部下小张说：“你去问问她财务方面的情况，让她把掌握的财务纪录都交出来。”　　苏爽没精打采地跟着小张进了里间办公室，把自己了解的所有财务情况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他，也把自己手头上掌握的财务资料都给了他。　　最后，小张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过如果以后有需要，你还得抽空配合一下警方的后续调查。没问题吧？”　　“我说有问题有用吗？还不是照样得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