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这家有名的“望月楼”是一座五层楼的建筑，临湖而建，雕梁画栋，很是气派。这里是杭州最有名的酒楼，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燕铁木尔和陆清莲手挽手走了进去，自然招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来这里的人多为文人雅士，富商巨贾，也有身着便装的官吏。这里的环境既奢华，又雅致，基本上可以满足各种高端人士的品位。他们要了最高档的包间，里面宽敞明亮，有一张很大的圆桌，墙边有书案和书架。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书架上非常干净整洁，摆放着各种书籍，有诗词歌赋，剧本小说等等，窗边有张四方茶几，上面摆放着时下流行的青花瓷茶具。墙上悬挂着几幅著名文人墨客的书画作品。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高雅整洁。燕铁木尔拉着陆清莲先在窗边的茶几前坐下，凭栏眺望，西湖美景几乎可尽收眼底。　　“这里真不错！”燕铁木尔并不懂欣赏，只是觉得坐在这里很舒服。“就是在大都，也没见过这么好玩的地方。”　　“大都？”以前他曾提过，要带自己回大都——可是，自己从未离开过这里，离开过娘亲……他总是提到大都，难道说，他要走了？想到此，陆清莲的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酸楚，如果自己真要跟他走，那不就是要和娘亲骨肉分离了……如果不跟他走，那么就是与他永远地分手了……是梦，就总有清醒之时！可是，现在，她只得强忍心中的泪水，努力地对他笑着——那笑容是他熟悉的，爱恋的美丽的笑容……　　“将军，想喝茶么？”她轻声问道。　　“干嘛又叫将军！”燕铁木尔冲她努努嘴，有些不高兴地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叫‘相公’。我本来就是你的，相公。”陆清莲羞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是，相公……”　　“这才乖……”燕铁木尔一边哄着她，一边摆弄着桌上的茶具，还有茶叶罐——这里提供了好几种名贵的茶叶，还有新鲜的干花，如茉莉、玫瑰、白菊花等。他不懂这些，就问陆清莲，“这些都是什么？”陆清莲一一讲给他听，其实他依然不懂，拿起来闻闻，觉得玫瑰最香，于是问道：“这个，你喜欢吗？”陆清莲点点头，然后她取了一小勺玫瑰花蕾，置于壶中，用旁边早已备好的开水，冲泡起来，一霎时花香四溢，充满了整个房间。他们一边品尝着玫瑰花茶，一边闲聊。　　他们两人点了很多菜，其中包括著名的东坡肉和女儿红酒。燕铁木尔先夹起一块肉，香糯柔滑，入口即化。“哎呀，简直太好吃了！”他高兴地说，“这是怎么做的？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肉呢！”　　陆清莲笑而不答——她也不会做这个。她夹起一根芥兰，一小口一小口的嚼了起来。“你不吃么？”燕铁木尔见她总吃青菜，就夹了块肉放到她的碗中。她摇摇头，又夹回给他。“我不吃，太肥了。”她小声说。　　“难怪你那么瘦呢。”燕铁木尔说，“你得多吃点。”于是他又夹了块瘦肉给她。这次她勉强吃进去了。然后，她端起酒壶，给他倒了杯酒——这次她娴熟多了，没洒到他身上。燕铁木尔想到此，不禁笑了起来，然后一把抓住她的小手，说道：“我的，小娘子，终于会给相公倒酒了……”　　“相公……”陆清莲娇嗔着，脸又红了。“你怎么总是取笑莲儿，欺负莲儿……”　　“我，怎么，欺负你了？”燕铁木尔一口酒立马喷了出来，他几乎笑破了肚子，“你，是不是，说，我们第一次，在床上……”　　“你……”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连说话都说不过他……本来就是一直顺从他。　　燕铁木尔见她的窘态，更觉得可笑，遂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抓起她，然后抱着她坐下。陆清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着坐到他的腿上。反正菜上齐了，这包间里也不会有其他人来。两人就这么腻在一起，一边吃喝，一边亲热，不知过了多久，燕铁木尔感觉到酒足饭饱之时，便起身说要去结账。陆清莲想和他一起下楼去，却被他一把按到椅子上。“娘子，你就乖乖，在这里等我吧，这是男人该做的事！反正交了定金，这包间，我们想呆多久，就呆多久。”陆清莲冲他努了努小嘴，叫他快去快回。他就下楼结账去了。　　似乎等了许久，他还不见回来。陆清莲心中不免焦虑——其实他离开才一会儿，她就觉得是过了许久，仿佛一下子就是百无聊赖。她随意翻翻书架上的书，看不进去。看着桌案上的文房四宝，自己既不会作诗，也不会画画。她的字写得还算工整，是蝇头小楷，只是一提起笔，竟然写下了好几个“燕”字，登时，就羞红了双颊——一时半刻见不到他，竟也是如此思念。这字……她赶紧吹了吹干，叠好，揣到衣袖中——这个是女儿家的心事，绝不能让外人看到，也包括他……　　又过了一会儿，他还没回来……想是这里生意红火，客人多，结账的人自然也不少……她走到窗前，向外张望，此时，已过晌午，阳光明媚，湖面波光粼粼，画舫游弋，岸边的行人很多，有一家好几口人一起出游的，有像他们一样是情侣，或是夫妻，成双成对游玩的，也有独自来游湖，采风写生，或是吟颂诗词的……他们中有汉人，也有蒙古人或色目人，甚至还有来自倭国或高丽的客商，这些人服饰各异，很容易辨认，总之是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看了一会儿，她端起茶壶，想一边喝茶，一边等他，这样比较容易消磨时间。可是水已经凉了。她便出了门想唤小二过来添些开水。哪知，她刚走到楼梯附近，便听到身后有人说道：“是……是莺莺小姐么？”这声音十分熟悉，她心中一惊，然后缓缓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