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相公在那边的树下等我吧……”在一户独门小院门口，陆清莲对燕铁木尔说道。　　“为什么？”燕铁木尔拉着她的小手，不高兴地说，“什么人呀，还不能让我见……难不成这里，还有你的追求者！”　　“相公……”她的脸红了，声音细得如同蚊子，“莲儿心中只有相公，哪里有什么追求者……”　　“嗯……”他低下头，用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脸，“亲我一下，我就过去……”　　“相公……”他，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这里没人呀！”见她的小脸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红艳艳，燕铁木尔抿嘴一乐，突然在那“红苹果”上猛亲了一口，然后转身就跑了……陆清莲捂着脸，小嘴撅着，却肯定追不上他！最后只得转身去敲门。　　不一会儿，门吱扭一声开了。“莲儿，是你！”　　“张妈妈好！”她亲切地叫了一声，然后紧跟着走了进去。　　“莲儿，你最近好么！”张妈妈招呼她坐下之后，一边倒茶，一边问，“你娘呢？”　　“我娘，她前一阵子病了一场……现在才好些……”她说着低下头。　　“我听说，是柳夫人……”张妈妈欲言又止。　　“您都知道了……”她的心一下子收紧，眼泪几乎落下。　　“哟，孩子，别难过了……”张妈妈说着，赶紧递来一条丝帕，“妈妈本来不该提的……你若委屈，就不要讲了……”　　“不打紧，妈妈……”陆清莲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儿，“莲儿，已经没什么事了……”　　“诶，这柳夫人也真是的……”张妈妈无奈地摇摇头，“你是个多乖的孩子，我若有儿子，定叫他娶了你，疼你一辈子，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莲儿知道，妈妈一向都疼爱莲儿……”陆清莲感到十分安慰，“今日前来，想向妈妈讨些绣样回去……”　　“你想要什么样的？”　　“鸳鸯……”　　“好的，妈妈拿给你……”　　不一会儿，张妈妈拿着一摞绣样从里屋走了出来，交给陆清莲。她匆匆看了几眼，选了几幅自己最喜欢的。然后，她问：“妈妈，最近小秋可曾来过？我曾托她将柳家的真本《莺莺传》带来交给您，请您帮忙还给柳夫人——我知道，妈妈同柳夫人很熟，所以……”　　“你说，小秋？”张妈妈摇摇头，“她没来过呀，我也没见过她……柳家的什么书？我不知道啊……”　　“什么？她没来过……没有把书交给您！”陆清莲当时瞠目结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又跟我说谎！”　　“这……”　　“这书，本是柳公子借给莲儿的……”她焦急地解释，“后来柳夫人来过之后，莲儿便再也没见过他……几日前收拾东西时，看到那本书，想着该还回去的……可是莲儿实在不敢再去见柳夫人或是柳公子……所以就想拜托妈妈帮个忙……本来还叫小秋送书过来时，烦请转告一句话给柳夫人，莲儿此生都不会再见柳公子……可是，这小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莲儿得赶紧回天香阁，好好问问她！”　　“原来是这样……”张妈妈说，“小秋的确没来过。若是她来过，我定然一早就送去了……”　　“莲儿知道妈妈是热心肠……”　　“我呀，就是喜欢你……”张妈妈过来拉住她的手，“要是，我能有个你这样乖的女儿就好了……”　　“妈妈，莲儿得尽早赶回天香阁去……”陆清莲站起身，向她告辞，“莲儿以后会常常来看望妈妈的……莲儿还要跟妈妈学习刺绣呢……”　　“诶诶诶！”　　张妈妈本不是杭州人，她孀居多年，膝下又无儿女，几年前来到杭州投亲，却连亲戚也不在了。正当她孤苦伶仃，走投无路之时，却意外碰到了殷红秀。莲儿的娘亲可怜她，便借了些钱给她租了这么个小院子。张妈妈生就一双巧手，特别擅长刺绣，于是天香阁的绣活就包给了她做。她的绣活做得既快又好，慢慢地在杭州也开始出名了。近几年，她开了家绣坊，生意很好，挣了不少钱。但是天性善良勤俭的她，却舍不得离开这家小院子，于是便将她买了下来。她的家里还同几年前一般。她十分喜欢乖巧懂事的陆清莲，曾经向殷红秀提起过要认她做干女儿。殷红秀也曾动过心——她希望女儿能有个良民的身份，将来说不定还能嫁个好人家。但是陆清莲却不愿意，尽管她跟张妈妈也很亲近，可是她舍不得自己的娘亲。其实，殷红秀又何尝舍得呢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