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这个是谁？”季想若无其事地指着屏幕中那个和周围一堆人身高颜值都格格不入的人。　　“还挺帅的”真心话。　　“他啊……”林鸿永嗤了一声，“你们女生就看脸。”　　“是哪个队伍的选手啊？”　　“HW的射手Cirrus，以前给Bug当过一段时间的替补。”　　Cirrus，高空之云，倒是个很人如其名的名字。季想把这个词在嘴里咀嚼了一番。　　　　“电竞靠实力说话，他这种小白脸……”　　季想打断他，“替补……是我想的那个替补吗？”　　给别人做备胎。　　林鸿永这时仿佛受到了侮辱，他说，“你不要以为Bug的替补就很好当啊……”似乎是发现语义有矛盾，“像Bug这种顶级选手的替补也是能在别的队打首发的，但是他嘛，讲真技术不咋样，能上场真挺迷的，我觉得是黑幕操作。”　　“季想你不要被这张脸骗了！！”　　　　这就是刚刚那个高中暗恋故事的男主角啊。季想默默听着表弟持续嘲讽自己曾经的暗恋对象，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播放的视频早已进入了新的比赛环节，林鸿永也打住了这个话题，“我就想看下B神比赛，后面的比赛没意思了，我们来看直播录像吧。”转而打开了另外一个直播平台的页面。　　　　“他们还要直播？”　　“人家职业打游戏的嘛，不打比赛，就要训练，还有直播。”　　“必须的吗？”　　林鸿永想了想，“签了平台的都有直播任务，每个月需要播出一定时长的。”　　“就播打游戏？会有脸吗？”　　“……”他总算是明白了，“不靠脸吃饭，露什么脸啊，Bug很少露脸，只有录屏。”　　季想有些失望，她不清楚自己在失望些什么，但心里又一阵阵涌上奇异的振奋，像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人，听到了远处水流的叮咚声。　　不忍心打击季想，他又补充，“不过有些靠脸选手，会开摄像头的。”　　“比如Cirrus。”　　“打得烂，还不开摄像头吸粉，俱乐部就亏大了。”　　“……”　　好想把他嘴巴缝上是怎么回事！　　　　有的人你好像忘了，但是一旦有个契机让你想起来，就会……　　像季想这样，用Cirrus这个ID搜完微博和几个大型直播网站无果后，又偷偷爬上QQ，在几个高中群里默默窥屏，捕捉某个关键词。　　但自从沈景云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消失后，他这个人也像一个梦一样，渐渐地被大家遗忘了。　　有大胆直白的女生问起，也是“不知道啊”，最多得到“家里好像出了事”“去美国了”这种模糊不清的答案。　　也会有人在校园贴吧里说，“以前附中有个可以直接出道的大帅哥”，但都是些无意义的附和顶帖。　　　　但是，千万不要小瞧女人在网络上循着蛛丝马迹找信息的能力。　　季想把微博翻了个底朝天，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战队官微中，第十几页的直播网站合作平台下面某条评论里——翻到了沈景云的直播间号码。　　搜到房间以后……　　“老虎娱乐赛^_^”　　……　　她实在是给这繁杂的直播平台和莫名其妙的直播间名字跪了。　　“为什么！！直播间！！名字不标上战队名称和ID！！是不是不想红！！”她敲了n个感叹号给林鸿永发过去，才想起来他被舅妈没收了手机……　　“！！”　　季想忍不住把这句话发了微博，很快有人回复她。　　@用户5022617:可能是因为做直播活动改了忘改回来了。　　@一年四季想睡觉：……谢谢解惑。　　　　现在僵尸粉都这么活跃的吗？季想的疑惑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直播间毫无疑问是黑屏的，根据林鸿永的说法，这些职业选手开直播都很懈怠，不拖到月底不会“当人”。　　右边是弹幕列表，只有寥寥数条，显得冷清极了，还不少负面言论。　　“菜”　　“打什么职业辣鸡水平”　　“回去抱你的饮水机吧呵呵”　　再就是：　　“陪男朋友看直播，发现很帅就来了。”　　“颜狗别来电竞圈”　　“附议很帅！”　　“加身份证号++++++++”　　　　季想抽动了下嘴角，有些笑不出来，她用自己微博小号登陆这个直播平台，收藏这个直播间，设置了开播提醒。　　　　晚间躺在床上，想起今晚的那惊鸿一瞥，季想果然失眠了。　　迷迷糊糊中睡着，她看见沈景云背对着她站在人群中。　　他体态修长，站在那里，像颗小白杨树一样，挺拔好看，气质卓群，生动阐释了“鹤立鸡群”这个词。　　为什么穿的不是校服？她心中疑虑，又恍然大悟，他是去打比赛了，穿的是队服。　　可是……好像总有什么不对劲。　　她眨了眨眼，沈景云的身上又变成了蓝白色相间的附中校服。　　这才正确嘛，不然课间操被学生会看到要被扣分的。　　扣分要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超麻烦。　　不过他那么好看，老师肯定舍不得骂他。她心里酸涩地想着。　　熟悉的课间操广播响起，她早已经忘了动作，有些手足无策地站着，但还好，有人陪着她。　　是沈景云，他从不做操的。　　也只有课间操这个时候，她在长长的女生队伍末端，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前方的他。　　她笑了，心里为这点突然的不谋而合，隐秘的欢喜起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欢快地想。　　这样就可以一起去办公室挨骂了。　　　　课间操结束了，人群挤来，她拉着闺蜜的手，挪动着步伐，跟在沈景云的背后，亦步亦趋。　　沈景云回了一下头。　　少年的眼神短暂地在季想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划过，他又扭回去和身边的男生讲话。　　季想却因为这一瞥，手足都僵住，却又马上故作镇定，极力按住内心的一丝慌张。　　那今天，就先不跟着他去小卖部买水了吧。　　她步伐匆匆，在往教学楼和超市的分叉路上，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左边。　　拐过去却又后悔，抛下闺蜜，“我去买瓶水。”　　她赶了过去，在路口撞上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沈景云看着她，目光幽深，像口井，“你在找我吗？”　　　　梦的最后一幕让季想瞬间醒来。课间操，小卖部这些高中生活的琐碎，都历历在目。她闭着眼，让慌张的心沉下去。　　是做梦啊。快睡吧。　　她自我催眠半响，却无心睡眠了，只好打开电脑，搜了MB官网，打开回放，看比赛。　　隔着屏幕，她终于能镇定的打量他，而不是那样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