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盛楠前世看过的古代言情小说不少,里头多半都有这么个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寄居在外祖家然后跟人中龙凤的表哥青梅竹马日久生情的小白花表姑娘,穿越到梅家后,梅家是循规蹈矩的书香世家,家里没有乌七八糟的事儿,还当现实跟小说毕竟不一样呢,不想今儿头一次出门,就撞上了这么狗血的八卦。 她成日里慵懒提不起精神总是半垂的一双大眼睛顿时就睁圆了,两只耳朵恨不得像兔子一样竖直起来,好听的更清晰一些。 梅家是梅慎斋的娘家,这个媳妇子是梅慎斋的陪房,也是从梅家出来的,故而对着自己人,也什么好隐瞒的,低声解释道:“这是我们府里庶出的三姑太太所出的表姑娘,姓姚,闺名叫芳磬,与她说话的是我们家大爷。” 梅盛楠这个傻子表姑娘听不听得懂不打紧,话主要是说给立夏这个大丫鬟听的,能被梅三太太选中成为三姑娘跟前一等大丫鬟的人儿,自然心思玲珑百转,叫她知道清楚明白,她自然会管好表姑娘的嘴,不叫她胡乱嚷嚷出去。 庶出小姑子的闺女,还父母双亡,别说梅慎斋,但凡一个跟儿子没有深仇大恨的母亲,都不会乐意娶这样一个儿媳妇的。 说话的工夫,里头姚芳磬又感动的嘤嘤嘤起来:“表哥,我相信你,我会一直等着的,一直等到你说服舅母的那一天。” “表妹放心,不会让你等很久的,待我今年秋闱得中解元后,就与母亲说咱俩的事儿。”杜景梵安抚了姚芳磬一句,听到墙外头有人喊了声“爷,该走了!”,忙道:“我是瞒着母亲过来的,一会子那边该散了,撞到哪个碎嘴的丫鬟婆子的就不好了,就先回外书房了,表妹你且用膳吧,千万别与母亲置气,饿坏了自个,我会心疼的。” “知道了,她是长辈,我哪敢跟她置气,你赶紧回吧,明儿再来看我。”姚芳磬倒也没纠缠,很干脆的就放他走了。 “咱们赶紧走,免得撞上爷。”听到杜景梵要出来,媳妇子连忙带着她们转了个弯,拐到另外条小道上。 这就散场了?梅盛楠还有些意犹未尽,感觉这场大戏后头会越来越精彩,可惜沈氏不放人,不然她真想在杜家住下,提前抢占前排有力地形,嗑着瓜子看热闹。 将人领进杜静怡的屋子后,那媳妇子就回去复命了。 立夏要了温水来,替梅盛楠洗了个脸,摘了头上的珠花跟胸前的璎珞,又脱掉了外衣跟裙子,将她抱到杜静怡香喷喷的架子床~上,正拍着她的脊背哄她入睡呢,外头突然一阵骚~动,有丫鬟进来说道:“我们姑娘回来了。” 才刚说完,杜静怡人就走了进来,立夏忙站起身来,颇不好意思的笑道:“表姑娘回来了?我们姑娘占了您的床,怕是耽误你歇晌了。” “不妨事,叫她睡吧,我只是回来更个衣,郡主虽然走了,但外头还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等着我去应酬呢,我哪有楠妹妹这样的福气。”杜静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手,探头朝床内看了一眼,见梅盛楠半眯着眼睛,俨然一副半睡不睡的模样,便压低了声音,说道:“郡主今儿在三舅妈跟楠妹妹身上吃了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你往后跟着你们姑娘出门,可得处处留神处处小心,免得让楠妹妹着了别人的道。” 立夏也压低了声音,感激道:“多谢表姑娘提醒,我会谨慎谨慎再谨慎的。” 权势压人,有时候不是她一个丫鬟谨慎便能躲得过的,杜静怡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便抬脚出了屋子。 * 梅盛楠饱饱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宾客早已散场,只余梅家一家,一脸凝重的坐在杜老太太的福寿堂里,正就沈氏跟梅盛楠开罪福宁郡主的事儿,看有没有转圜的法子。 事关自个闺女,沈氏一改在婆婆郑氏跟前唯唯诺诺的样子,硬气道:“你们宴请姻亲,并不曾给她下帖子,她一个郡主不请自来,来了旁人一概不理会,只逮着楠姐儿一个折腾,敢说不是早有预谋?既然早有预谋,我们开罪不开罪她,结果都一样。” 郑氏哼道:“就算她早有预谋想折腾楠姐儿,不也没如愿么?和个稀泥就能圆过去的事儿,你又是下跪又是求饶的,闹腾的不可开交,长乐长公主知道了,为了全梅家的脸面,必是要派人登门赔罪的,如此一来,就下了长乐长公主府的脸面,她们心里只怕恨死你们娘俩了,连带的也恨上咱们梅家。” 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又哪来的无缘无故的恨,福宁郡主跟自个素未谋面无仇无怨的,一来就针对自个,能为什么?还不是为着穆柏融这个“香饽饽”?而穆柏融又狗皮膏药一般黏她身上甩不掉,不管开罪不开罪,将来都注定是“情敌”,而且很可能是斗不过的情敌,她们母女不恨死才怪。 沈氏也是这么个意思,所以才反坑了福宁郡主一把,只是有些事儿现在还没有定数,不好说的太明白。 梅慎斋听自个母亲说的有些不中听,忙捏了她的胳膊一下,笑道:“此事也怪不得三弟妹,原是郡主挑事儿,三弟妹若不强硬些,往后别个有样学样,不知多少牛鬼蛇神的都要跳出来呢!叫她们知道点厉害,往后才会投鼠忌器,知道敬畏。” “她是图一时之快了,没得给老大老二添麻烦。”郑氏一肚子火气,但不好当着亲家的面失态,又怕杜家因为梅家开罪长乐长公主的原因阻拦梅慎斋与娘家人往来,少不得要吹嘘两个儿子几句:“亏得老大老二掌得住,换作别个,看怎么给你们收拾残局!” 杜老太太笑道:“妹妹你别杞人忧天了,哪里用得着两位外甥出马,这点子事儿,那位就能摆平了,若摆不平……,长乐长公主府也必不会再多生事端了。” 若摆不平,说明太子做不了自个的主,少不得就得断了对梅盛楠的念头,面对手下败将,长乐长公主府还不至于去屈尊降贵去寻她们的晦气。 郑氏想了想,觉得自个姐姐说的极是,棺材板一样的脸上渐渐有了些许笑意:“到底是姐姐通透,你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 杜老太太跟着儿子十几年外任不是白跟的,比郑氏这个养了三个出息儿子天天搁家里端着老祖宗派头的内宅妇人看事儿要精准许多。 于是这桩事儿,未经穆柏融同意,就已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梅盛楠心说活该,叫你天天那么高调,又是个人人都想啃一口的唐僧肉,硬是把我给架成了靶子,现在靶子惹出事端来了,你这个罪魁祸首不收拾残局谁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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