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在田间帮着父亲干活的苏明雅,忽得听见道熟悉的声音,她抬头朝前看去,只见不远处,她家三姐正喜笑颜开的与两个乡邻说话,说得还挺热络。她撇了撇嘴,低头继续干活。 苏向阳瞅着三闺女的好人缘咧着嘴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小会功夫,苏明月来到自家田间,高高兴兴的喊。“爹,明雅。”说着话呢,就跳到了妹妹跟前,拉着她的手往旁边走,一副贼头贼脑的偷摸模样。“来来来,四姐,我说个让你高兴的事儿。” “既然是高兴的事,我也听听。”苏向阳逗着三闺女,装出满脸的好奇。 苏明月摇摇头。“不行,爹,这事儿你听不得。”嘻嘻嘻嘻地笑着,自顾把妹妹拉远了些,凑在她耳边,嘀哩咕噜的说着刚刚的事。“那狗东西被我恶心的够呛,顿时没了与我说话的心思。” “你搭他的话作甚!”苏明雅确实挺开心,旋即又有点生气。“以后遇着他,别搭理,赶紧走!不要你的名声了?万一他起什么歹心怎么办?你弱胳膊弱腿的,哪里招架得住。” 苏明月被她说傻了眼,张张嘴,干巴巴的道。“我也不知道会遇见他,再说,我躲了,他不让。” “不要脸!”苏明雅明亮的双眸仿佛燃烧着火焰。“等我找个机会,给他套个麻袋,揍他顿结实的!”她撸了两把袖子,说得咬牙切齿。 “你来真的啊?” 苏明雅看着她的眼睛。“跟你没关系,这是我自个的事。”以为她是怕了,也对,苏明月这人就这样,惯会嘴上说得好听,真有什么事,指望她?非得被气没半条命。 “不是,我就是问问。”又误会了。苏明月挺无奈。“我想啊,咱们要做,就得有个周密的计划。” “啥周密计划。”苏明雅满脸不屑。“套个麻袋,拖山里揍一顿结实的,他便是怀疑我又如何?没证据啊!我量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说得也是啊。苏明月眉开眼笑的拍拍妹妹的肩膀。“行,你说咋办就咋办,我听你的。” “哟,不躲了?” 苏明月翻了个白眼。“我要跟娘告状去,你又学了那些地痞的作派!” “切。”苏明雅压根就不当回事,越过她,往自家田间去。 苏明月亦步亦趋的跟着。“娘让我喊你回家,说你没个姑娘样,再黑,就真的没人愿意娶你。” “你俩回家去,日头有点晒,赶紧回去吧。明雅啊,剩下的事不多,总得给我留点。”苏向阳劝了两句。 “她说就让她说,每天不念叨三五遍,她还不痛快了。” 苏明月看着除草还挺简单,撸了两下袖子。“我也来。” “明雅!”苏向阳急了。“赶紧回去。”三闺女可从来没有下过地,白嫩嫩的手哪里经得住,回头非得嗷嗷喊疼。 “你可真碍事儿。”苏明雅不甘不愿的收了手。“碍事精。” 苏明月嘿嘿嘿地笑。 见她这样,苏明雅倒也不好说什么,甚至还有点别扭。心想,这脑壳怕不是真的给撞傻了? 三闺女挽着四闺女的胳膊,姐妹俩亲亲热热的回了家,吴慧兰看见,笑得有点合不拢嘴。“明月还真把你给拉回来了。” 姐妹俩个是真的懂事了啊,瞧瞧这好的,都跟一个人似的。 吃过午饭,苏明雅帮着母亲收拾好家里,也不睡午觉,转身就出了门。 苏明月赶紧跟上。“去哪呢?” “蹲点。”言简意赅的回答。 苏明月差点儿没听明白,愣了会,才想清楚这里头的弯绕。“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给我惹祸?搁家里窝着去。”苏明雅不乐意带她,简直就是个拖后腿的。 “那,那我搁家里等你。”苏明月犹豫了下,老老实实的应着。 苏明雅瞅着她那小眼神,突然的就想笑,但她忍住了,挥挥手,不耐烦的连嗯了两声,几个大步就走没了影。 苏明月叹气,琢磨着,要不要跟四妹学两招,把身板练结实点。 “明雅整天儿就知道在外头耍,你可别跟她学,瞅瞅她那脸皮子黑的,小时候可没这么黑。”吴慧兰搁屋檐下纳鞋子,她是没听见姐妹俩说了啥,可看样子,连猜带想,约摸是三闺女想跟着四闺女去玩。“外面有什么好耍,还不如呆家里舒服。” 好耍的多了去了,苏明月心想,却没有说出口。 将将要吃晚饭时,才见着苏明雅的身影,脸上看着瞧不出什么,眉眼间也不见疲累。 苏明月一直等一直等,等着到了回屋睡觉时,她偷摸的爬了起来往隔壁屋里去。“四姐~”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干什么?”苏明雅被吓了跳。 “咱俩一起睡呗。”苏明月腆着脸手脚麻利的爬上床,迫不及待的问。“明雅你今天蹲点蹲的咋样儿?” 有点儿高兴的苏明雅,瞬间就不高兴了,嘴里嘀咕了句。“我还不知道你。” “四姐,你说话啊。”苏明月推了两下。 “现在不知道。” 苏明月自顾把话补全。“也对,才一个下午,肯定得多蹲些时日,彻底摸清些。” “回你屋里去。” “不回。” “我不习惯跟人睡一个床。” 苏明月笑嘻嘻的搂住四妹的胳膊。“咱们打娘胎就一道呢,小时候也没少一道睡过,一起睡睡怎么了。” “我不习惯。” “习惯这事儿,多睡几回就习惯了。” “别搂这么紧,我热。” “我不热,要不,你掀点被子。” 东一句西一句,说话声渐渐变小,夜越深越静,最后只余浅浅的呼吸声。 吴慧兰知道姐妹俩昨儿睡一个屋时,兴高采烈的跟丈夫说了好久好久的话。难怪老话说,祸福相依,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三闺女经了事,倒是懂事了很多。一直压在心坎里的一桩事,总算是见松泛了。她就说,双胞胎哪有不亲近的。 这几日,家里的气氛是越来越好。 连村里乡邻见着都打趣的问了句,是不是遇着什么好事或喜事儿,眼看着,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啊,甚至有人猜测,是不是四丫头五丫头的婚事有了眉目。这话,苏向阳夫妻俩自然得掰扯清楚些,闺女的名声可不是随意能开玩笑的。 就在苏向阳夫妻俩苦恼村里的流言时,村里发生了桩大事。 施秀才被人套了麻袋拖山里揍了个鼻青脸肿,就冲着他猪头似的脑袋,十天半个月都没法踏出家门,自出生起,可真是从未有过的丢脸!至于是谁,全村这么多双眼睛,还真没哪个看见,问施秀才本人,他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隐约有个猜测,却是不能说出来。 能不声不响做到这事,又与他结仇,全村数出数去,也就只有苏大猫! “个臭娘们!”施锦程吐出口血水,就这小小的动作,扯得嘴角丝丝疼,疼得他直拧眉头,心里那股子怨气是越积越深,又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光明正大的出手报复,气得直拿家里的东西撒气,摔了一波又一波。 施父施母看着,敢怒不敢言,一个劲的吩咐着婢子进屋收拾,婢子哪里敢触少爷的霉头,左推右挡可劲的给自个找活干,就是不敢往屋里去。 没多久,听到消息的朱柔谨乘着马车过来了。 她扫了眼站屋外的施父施母,眼里明晃晃的带着几分轻蔑,随即推门进屋,顺手关了屋门,把想要偷看的施父施母气了个仰倒。 “谁打的?”朱柔谨无视满地的残渣碎片,轻轻袅袅地走到旁边坐下,不急不慢的问着。“有气只会窝在家里撒,你也就这点能耐?” 施锦程瞥了眼高高在上的未婚妻,掩下满眼郁色。“八成是苏大猫。”顿了顿,接着说。“约半个月前,苏四欲撞墙寻死,没死成,苏大猫被送去了后丰镇,前几日我在周记杂货碰着她们,苏大猫当时对苏四很是护着,还骂我两句。” “本来我想激一激苏大猫,可惜,让苏四给劝走了。” 朱柔谨神色不明的问。“苏四呢?” 说起苏四,施锦程就觉得脸上的伤疼得厉害,甚至连胃里都开始翻腾起来,沉默了会,他才咬牙切齿道。“出了点岔子,她似乎被撞傻了,脑壳有病。不是想着私奔就是想让你成全我和她,不知所谓!” “你这边要尽快,听说苏怀安夫妻俩也想打苏四的主意。”朱柔谨眼里闪现寒光,明艳俏丽的脸蛋儿,却是有了几分阴森感。“你要是拿不下苏四,那咱们只能与苏怀安夫妻俩合作。” 眼看到手的熟鸭要硬生生的扯掉一半分出去,施锦程原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格外可怖。“苏四不识相,咱们就来招狠的。” 朱柔谨看了他眼,带着嫌弃。“被揍了顿,连脑子都揍没了。苏四的名声坏了不要紧,你的名声没了,往后怎么步官场?” “我没这么傻。”施锦程没好气的回着。“等我捋捋,捋清楚了,我再跟你讲。你去给我喊个大夫来,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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