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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莫要这样做。”众人散去后,元牧单独对小椫道。    “嗯?”小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元牧靠近了一步,紧挨着小椫,轻声道,“幻术。”    小椫心惊,奈何她刚才急于向众人证明她的方法可行,于是在火烧水浇之后,又施了一道雷,虽没被他人注意到,却未能瞒过元牧的双眼。    “子时,青崖山巅。”说罢,元牧目光飘远,悄然离去。    小椫看着残破的青崖,挠了挠耳鬓碎发,会心一笑。    入夜,帐外营地篝火明灭,众士兵莫不谈笑言欢,独墨嫣远远坐在河边,时而望着河面发呆,时而将头埋在膝盖里,好不孤寂。那只被驯化的堕魔人一直守在她身边,如一具雕像,岿然不动。    “墨嫣十二岁便离开南越,孤身一人在洛水修行,是个相当可怜的人儿。”贡王不知何时出现在小椫身旁,看着河边的背影,有意无意感慨道,又像是自言自语。    “她和阿东不一样,她是在无意中发现自己能力的。”    “不过她比一般人都要勇敢,而且非常清醒,没有与父母亲商量,便写信给洛水,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不久洛水就回信,让她前来洛水拜师学术,那时候她从没出过远门呵。”    “墨家人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的,更何况那时候她已经与兰屏定下婚约,成亲不过是三两年后的事,但去洛水学艺,保不准就是一辈子的事,显然墨嫣当时压根没有把婚约放在心上,只想一走了之。”    河边的风吹到人脸上,刺骨冰寒,小椫打了个哆嗦,身为五行师却不能为自己的婚姻做主,听起来并不是很美好。小椫看着贡王,追问道, “后来呢?兰簸箕有没有为这事生气?”    贡王笑道,“有趣的是,兰屏似乎也没把婚约放在心上,当时他还曾写信给墨府,表示支持墨嫣去洛水修行,就此还大谈特谈,认为五行师有救济苍生之仁心,实乃天下表率,应予以支持,还说墨嫣若能修为五行师,南河郡府将以之为傲。”    小椫笑了,叹道,“果然像是兰簸箕的性格。”    “墨嫣北上那天,兰屏亲自护送,此后几年,兰屏自称兰不羁,对外声称志在江湖,无心朝堂,又四处游荡,广结能人,为的就是能让墨嫣在洛水安心修行,不受家事困扰,同时也为路过洛水时多看她几眼。”    小椫听罢唏嘘,想不到兰簸箕竟是这样一个情种,无端又心疼起墨嫣来。    贡王又看一眼墨嫣,对小椫道,“姑子多劝慰她几句,墨嫣平日里很愿听你的话。”    小椫汗颜,那日不过是使计唬住了她,不料她这段时日越发对小椫恭敬起来,言语里都透露着崇敬。    小椫走到墨嫣身后,嫌弃地看了堕魔人一眼,朝他甩手,那人便低下头去,转身离开。    小椫在墨嫣旁边蹲下,拍了拍她肩膀叹道,“河边风大,容易吹了着凉。”    “是吹了容易着凉……”墨嫣嗤声一笑,低下头去。    半响,墨嫣抬起头道,“前辈,你说兰二在京城会不会有危险?”    “呃……”小椫沉吟道,“你既然这么担心,就跟过去呗!”    墨嫣水杏般的双眼亮了亮,惊诧道,“我可以跟过去吗?这边这么需要我……没有我,那个岩石怎么劈开?”    明明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放着自己的家事不管,却还要担心岩石的问题,好像没有她这个世界便不能正常运转似的。五行师都这么自作多情么?    小椫拍拍墨嫣肩膀,叹道,“我听说你这几年都没有回家一趟?”    墨嫣眼神越发凄凉起来,忙别过脸去揩眼泪。    “今天看你施展五行术,也挺吃力的,那么高的山崖要是全交由你来焚烧,未免也说不过去,你不如传信洛水,让她们另派人来协助你,如此也能加快治水的进度。”小椫提议道。    “可是……”墨嫣先是吞吞吐吐,又犹豫片刻,才道,“你说的有理,我这就与水尹商量,请他们再派人来支援。”    小椫捏了捏墨嫣脸颊,笑道,“这就对了,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身上扛着,等洛水人来了,你再去京城看人,想必元公子也不会说什么。”    墨嫣笑笑,脸色绯红。    子时,青崖山巅站了一朦胧身影。    月华流照,光影滟滟,比起前一夜风雨飒然,此时山崖之上已是另一番风景,轻风摇动树木,红叶翩然落下,万籁有声。    小椫缓缓朝那身影走近,待看清元牧本人,便揭下自己头上斗篷,露出一张素净清雅的脸,朝那抹身影浅浅一笑,风姿卓然。    元牧面上波澜不惊,淡然道,“你来了。”    小椫盈盈笑道,“元公子费心找我,岂有不来之理。”    元牧沉思片刻,开门见山道,“你究竟是何人?”    小椫此番自是有备而来,料定元牧会如此问,旋即反问道,“你呢,水尹大人元牧,你又是何人?”    元牧道,“天下人皆知我身份。”    小椫道,“天下皆知五行师盛名,可五行师皆是女子,你却不然,也未见得天下人把你当做异类。”    元牧冷笑道,“这与你何干?”    小椫笑道,“元公子盛名在外,我不过是有所耳闻罢了,并无其他意思。”    见元牧沉默不语,小椫又道,“我不过是个会一点招风引雷之术的普通女子,并不想元公子拿我当异类。”    元牧打量她道,“可与青丘狐族有关?”    小椫从未听过这个词,茫然摇头。    元牧道,“你既然不想别人拿你当异类,最好安守本分,莫要在他人面前使用幻术,以免节外生枝,引发祸端。”    小椫眼神微动,半响道,“元公子所言极是。”    元牧望着她,眼底露出半分笑意。    小椫又道,“其实有元公子在,其他人自然不会对我妄加议论。”    元牧道,“此话怎讲?”    小椫笑道,“你贵为水系掌门,乃众望所归,你认定正确的事情,没有人会怀疑,倘若你能信任我,其他人自然不会有所异议。”    倘若不是元牧认同她劈山引水的提议,贡王及其手下应是把它当笑话听了。    元牧眼神飘向远处,沉默不语。    寒风料峭,将两人身上绒皮披风吹得呼啦作响。    有机会与元牧独处,小椫心中有许多疑问,却始终犹疑不决,直望着山底黔河水滚滚流去,沉默良久,才道,“阿东似乎很喜欢你。”    元牧道,“五行师都喜欢我。”    ……    小椫哑然失笑,一时间竟没有任何兴致跟这位五行师讲话,将兜帽重新带上系好,便独自下了山。    墨嫣的寒鸦寄出去没多久,洛水便派了另一五行师前来。新来的五行师名叫沈荔,是墨嫣的师姐,年纪不超过二十,身形瘦小,皮肤暗黄,五官并不出色,眼窝有些凹陷,眼周布满斑点。    相比于墨嫣,沈荔在举止上沉稳得体许多,她先是拜见了元牧,行了长幼之礼,又见过贡王,说明了来意,最后又与墨嫣私下交谈了一会,才来到山崖边施展起她的五行术。    沈荔沉稳老练,做事也一丝不苟,火焰在她手上跃动,如同一头有灵性的神兽,时而乖张狂妄,时而谨慎收敛,很快便与元牧合力劈开一块巨大的岩石,而先前墨嫣在的时候,几乎很难将烈火引到那块巨石上。    沈荔一来,墨嫣便带着她的堕魔人走了。墨嫣走后,小椫越发觉得无聊起来,见元牧经常独坐帐中研究棋谱,路过时便进去找他下棋,两人棋艺不相上下,一对弈就是大半天,引得众人都以为小椫与水尹大人关系极好。    日子一晃十多天过去了,青崖崖壁上岩石已破,紧接着数万民工和士兵日日忙碌,运石搬沙,果真将青崖一分为二,黔河流至此也一分为二,往北的支流,因处于涡流外侧,夹杂着河里大部分泥沙冲向了北郡,一直浩浩荡荡流向大楚境内,至此,造成越东水患最重要的一根刺,便得到了根除。余下只需安排少量人手对改道的河流进行疏浚,同时安排越东郡府和北郡对两条河流年年检修加固,定期清理泥沙即可。    水患刚起时,越东郡府也因着洪水被冲垮,郡守家中死的死,逃的逃。太子率部下到达越东之后,令择了一高地重建了郡府,后来太子亡故,贡王接手了太子未完的事业,一边修筑河堤,一边安抚百姓,如今大半年下来,郡府周围也已有了数千户人家安顿下来,生产力慢慢恢复,已能够自给自足了。    来治水的民众,除了越东逃难的流民,还有贡王带来的三千禁军,兰屏从各世家手里抽调而来的几千家兵,这些人中,有真正一腔热血想留下来帮助越东百姓重建家园的,也有思乡心切希望早日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无论哪一类人,都迫不及待想要将治水功成的事情传颂到京城,满心期待凯旋而归接受京城百姓的拥戴。    小椫这日正帮着几位民工收捡工具,兴高采烈地谈论回京事宜,却瞅着远处一少年翻身下马,急冲冲往营地里冲来。    小椫看那少年眼熟的很,恍然想起,他正是几月前在东方相府上将堕魔人引来的小鬼,一晃数月不见,个头长高了不少,样子倒是一丝没变,双眼雪亮,身手敏捷地像只猴子。    小椫几步上前截住他,抓住他肩膀道,“慢着!”    小鬼抓住小椫,如同抓住救星般,瞪大双眼道,“快带我去见贡王!”    小椫见他神情惶恐,不容多问,便径直带着他进了贡王的营帐。    贡王半卧在营帐内烤火,他的腿因长期泡在水里而患有关节疾病,此时正忍着痛接受手下医师的治疗,一边还同几名掌事和千长谈论此趟治水期间,民工伤亡情况。    小椫进去还没来得及介绍小鬼的来历,只见那小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贡王殿下!救救二公子!”    贡王闻声卧起,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小鬼一边揩眼泪,一边哽咽道,“二公子要被问斩,如今只有你能救他……”    小椫心头一惊,望向贡王,贡王也是一脸震惊,忙问,“你说的二公子是否就是南河郡府二公子兰屏?”    小鬼咬着唇,噙着泪拼命点头。    小椫咬牙切齿,几乎与贡王异口同声问道,“究竟为何?!”“所因何事?!”    “叛乱。”小鬼一字一顿道,“朝中为他求情的大人们,不是遭到毒打,就是一同牵连入狱。”    “接着说!”贡王按着膝盖狠狠道。    小鬼瘦小的身体颤了颤,哆哆嗦嗦语无伦次。    小椫在小鬼身边蹲下,扶了扶小鬼后背,宽慰道,“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小鬼慢慢冷静下来,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点点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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