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沉,暮影斜长。 小椫侧坐在马背上,手勾在元牧脖子上,专注地望着他,一会想着远方的爹娘,一会想着相识以来的种种,心中不住感慨。 元牧拉着缰绳,眼神飘向远处,嘴角微勾,道,“你还要看多久?” 小椫眨眨眼,“长了一副好皮囊,却不教人看,多没意思。” 元牧轻声一笑。 小椫拿指尖在元牧脸上捅了捅。 元牧:…… 小椫认真道,“想看看你有酒窝会是什么样子。” 元牧捉住她的手,放在一侧,冷漠道,“你好生安分点。” 小椫道,“你自己说你喜欢我,怎么,我现在这样你就不喜欢了?” 元牧垂下眼,眼神中带着一抹威胁,道,“你这样,会扰乱我心思。” 小椫以为元牧在为五行殿的事烦心,乃将另一只手从元牧颈后拿下,指尖戳了戳元牧眉心,笑盈盈道,“你就是这样,想东想西,忧心忡忡,可世间原有很多快乐的事情,我也是现在才明白,原来两情相悦,是这般滋味,原来爹娘他们,是那般美满。” 元牧眼神温柔下来,静静望着她。 小椫一只手捧着他脸,轻轻吻上他唇瓣。 元牧:…… 唇瓣分离,小椫调整凌乱的呼吸,笑意浮在脸上,竟怎么也掩饰不了,好不容易才敛了笑意,认认真真道,“等我们去了青丘,我再带你去见我阿爹阿娘,到时候我们便成亲吧。” 元牧笑道,“你怎么这么心急?” 小椫脸微微红,心里寻思道,难道不应该是这般么? 元牧道,“我爹娘生我不久便死了,姐姐养我成人,但凡我的决定,她都会支持。” 小椫从不知元牧爹娘之事,闻言心中一紧,半响才道,“我很少听说过你的事情,原来你身世这般可怜……” 元牧微微摇头,一只手覆在小椫额头,温声道,“想起来多少事了?” 小椫郁闷道,“差不多都想起来了,包括德宇帝的事,炎卿的事,偏偏没想起你说的,‘我们的事’,是哪件。” 元牧忍不住笑了。 小椫惊讶地瞥过去,差点气哭,“你戏弄我!” 元牧揉了揉小椫头顶,一本正经道,“只是试探一下你是否真的失了忆。” 小椫咬牙道,“太险恶了!”其实根本没什么事,害得她纠结了老半天。 元牧坦诚道,“对不起。” 小椫摆摆手,“倒也没关系啦,小事一桩,不用说对不起,我要是真为这个生气,那也太小心眼了!” 元牧默然,小椫拿指尖戳了戳他嘴角,道,“你要是多笑笑就好啦。” 元牧捉住她的手,将唇瓣抵在手背。小椫笑着扬起脸,身体往元牧怀中靠了靠。 最后一丝日光彻底湮灭,寒鸦归于林间,天地一片寂静。 元牧伸手揽过小椫腰间,将其打横抱起,从马上翻下,抱着她在荒野中慢慢走着,小椫静静地注视着他,心中气血翻腾,忐忑不安,元牧低头看着她,俯身亲在她额头上,两人气息凌乱。 元牧半跪在地,将她小心翼翼放在草地上,认真端详着她,指尖拂过她脸庞,从唇瓣上滑过,最后伸到她脑后,取下发簪,乌发抖开,落在肩侧。元牧拢了拢她长发,从袖口解下一根腕带,为她在发尾系好。 黑暗中小椫注视着元牧,看着他体贴而温柔地为她做这些事,不由地心慌意乱。元牧一手扶住小椫脑后,一手握住小椫的手,十指相合,他倾身吻住小椫的唇,唇瓣相抵,小椫发出轻微的喘息。 元牧微微一颤,身体虚压过来,小椫往后倒下,头枕着他的手心,两人缓慢而轻柔地亲吻,元牧那冰凉如绸的长发泼墨般洒在小椫脸上,她闻到了皂角的辛香,混合着周围泥土与青草的味道,满足般地长吸了口气。 唇瓣分离,元牧将小椫身体移了移,使她更好地枕在元牧膝上。两人手心相握,一股温热的力量传遍全身,小椫感受到身上伤口微微发热,呈愈合之势,心知元牧这是在为她导入灵力治伤,乃道,“皮肉伤,不碍事的。” 元牧道,“平顶山山高数百丈,摔下坑底应该很疼。” 小椫笑笑,“掉下去的时候,差点以为要没命了。” 元牧道,“你多休息会,等天亮了再赶路。” 灵力的涌入让她全身发热,温暖如处艳阳高照的南国,小椫闭上眼,毫无知觉地睡着了。 火星声音噼里啪啦响起,一股香气飘来。元牧生了火,不知从哪抓来只野兔,剥了皮架在火上,烧的酥香扑鼻。 小椫睁了眼,正好饿了。元牧撕下一块兔肉,递给她,另一只手揉了揉她头顶,在她耳边轻轻一吻。 小椫才醒过来,被这亲昵举动扰得气血上涌,只默默地接过肉块,低着头红着脸啃肉。 元牧漫不经心地转着烤架,悠然道,“去洛水找到炎卿之后,我们回一趟青丘吧。” 小椫点了点头,抬眼时与元牧对视,火光映着人脸,两人相视一笑,元牧道,“帝姬应该会很喜欢你。” 帝姬?小椫有些懵然,即刻又想到,自始至终,元牧只提过两个人,一个是青丘帝姬,一个是梦里面的漂亮姐姐,两人都对元牧意义重大,很可能这两人实际上是一个人。 元牧道,“没错,帝姬就是姐姐。” 小椫蹙眉,“你……读心?” 元牧略微伤感,道,“灵力太强了,很多时候不是我愿意的。” 小椫哭笑不得,“是因为我心思暴露得太明显了,你一眼就看穿了。” 元牧道,“没有人喜欢被窥见心中所想。” 小椫道,“是你的话,没什么关系。”你是神明之子,人间信仰,凡人向你寻求倾诉而不及。 元牧笑笑,取下烤肉,重新撕下一块肉,撒了点盐递给她。小椫二话不说,伸手接过去,吃的满嘴油腻。 元牧看着她吃,两人不时说说话。原来元牧出生不久,父母双亡,青丘帝姬——准确地说是他的表姐,心疼他的身世,亲自将他抚养成人,甚至考虑将青丘帝位传给他,此举遭到族中长老强烈反对,当时元牧年轻,不解其中缘由,后来听到谣言,据说元牧一出生就害死了他父母,实乃灾星降世,甚至说,人界魔道四起,祸害纷争皆是由此而起。 帝姬多年来一直保护着元牧,让他免受流言之扰,却终究无法使他完全耳目隔离。此后元牧离了青丘,只身一人来到人界,奔走多年,当了水尹,为人界解除祸患。 小椫静静听着,心想这是元牧第一次跟她说自己的事情,只言片语中,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和挣扎,令她隐隐心疼。她吃完了烤肉,将头枕在元牧肩上。元牧指尖一扫,将她手心油渍洗清,将人揽在怀里。 小椫认真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青丘帝位什么的,实在太耀眼了。” 元牧道,“我没想要帝位,但实在不想听到那种谣言。” 小椫眼睛一酸,道,“你不是灾星,你是我心中所有日月星辰。” 元牧微微一笑,亲吻了她额头。 小椫端详着他的眉眼,道,“你说要拯救苍生,我陪你一起,除魔歼邪,我与你同在。” 她想起那夜联手击杀魔军时点燃的火焰,又想到从洛水河上牵马走过时下起的漫天雪花,似乎与眼前人在一起时,每一天都是一副瑰丽景色,山野星河,携手为家。 元牧目光温柔,低声道,“……谢谢你,愿意如此待我。” 小椫将一根手指覆在元牧唇边,柔声道,“别说谢谢了,要谢的是我才对。” “小椫。” “嗯?” 元牧笑笑,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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