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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难道是关录淑的老熟人?一瞬间我就不想和他多搭话,但他说的话又很令人紧张,我不得不追问:“谁来了?”    他倒不肯答了,只笑吟吟道:“快回去吧。”    我看着这一脸的狐狸笑,点头:“谢谢,那我便先走一步。麻烦你那车给我让让好吗?”    他道:“三小姐就这样走了?”    我怪道:“有何不妥?”    他道:“你看这男子还在那里站着,姑娘还在那里跌着,三小姐的闲事只管了一半,这就抽身去,不好吧?”    岂有此理,刚才那个劝我快走的人是谁?我叹着气道:“你说得对。那你看怎么办呢?”    他却没听见似的退开了,站远翻起手心指了指那两个人,众目睽睽下道:“堂主请。”    人群掀起了新的讨论。    “你说他们都说什么了?”  “不知道,没听见啊。是要动真格了吧?”  “嘿,我说这男的还真是倒霉,刚才我见他把烧花庭的贞平都搞到手了,还说弃就弃,给我嫉妒老半天……看看,是不是风水轮流转啊?”  “哎,还是那娼妓走运!”  “到底是烧花庭的贞平,你瞧还有这么多人疼。”  “哈!来做冤大头的是不是?”    我:“……”    眼瞅着人全身而退,而我已然到了话题中央,心里忿忿,但还是木着脸对那个□□道:“贞平,离了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没出现时怎么活,今后就还怎么活。你跟了他才多久?人生恒长,这些日子,顶多调个味而已。”    她不知什么时候起已不哭了,泪水流过的地方结成了白色的痕迹。她抬起头茫然看看我,我说:“马舟,把她扶起来。”    看她,听众人言还是个有名的□□,一朝狼狈,连个伸手的人也没有。人性趋利避害,我熬死熬活的那段日子,身边能走的人也都走了。    没什么原因。无非每个人都只有那么几十年的命,享福还贪图不够,凭什么费钱费力费时光来帮我。    我感慨地向烧花庭众人看了一圈,一时没注意这边,马舟上去扶那个□□,她却猛的退开,扑向另一处。    等我回过头,惊叫已经响起,柔弱的□□决绝地捡起落在地上的大剑,用尽全部力气向负心人砍去。    我更是大惊,本以为劝说的话她听进去了,不想却反而激了她。电光火石,没人来得及插手,她砍他挡,可惜只伤到一条手臂大剑就被劈手夺了过去,再窝囊,那也毕竟是个习武的人。他的脸孔因愤怒已扭曲到极致,恐怕理智这种东西早扔光了,他只是用身体下意识地迎合他的怒气,反手重重一刺!    □□愕然站在那里,发红的眼圆睁着,迅速失焦,手艰难地想去抓刺入自己腹中的剑,男人却急忙抽手,连带剑也抽了出来,□□失去支撑,霍然倒地。    鲜血喷溅,我猛一闭眼。    脑海中历历过的是方才的争执羞辱,现在显得多么苍白和无谓。事情发展有一种手起刀落的利落和决绝,不容商榷,不容挽回。    刚才本意要去扶她的马舟,最直观且完整地目睹了全程,他慌了,刀扎般猛地从原地跳开,扒着车辕问我:“这这这这这……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公子?”    嘣棱一声响亮的兵器抢地之声,又吓得马舟一跳,其实是刚杀了人的男子把剑丢了出去。    烫手似的,他看看剑,再看看血泊中的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贱人!你找死,凭什么带上我?!这是她找死,是她自己,不是我的错,与我无关!”    他向能看到的所有人慌不择路地辩解,但围观者原本只想看一出大戏,一瞧出了人命,立马退了好几步。他辩解所向之处,都纷纷退开,眼光半恐惧半厌恶,显然是看一个杀人犯的眼光。    我收回目光,对巴巴儿瞅着我的马舟说:“走吧,快走吧。咱们还要赶着回府。陈筹留下来报官。”    马舟问道:“可人这么多……”    我大概太烦躁,吼道:“赶!都赶走!死人了没看见吗,谁还敢拦,谁还想当第二个!”    马舟没见过我这个样子,恐怕关录淑那种正统闺秀根本从未失态至此,他今天受的惊吓够多了,可还是瞪大眼睛打了个哆嗦:“是!是!哎哎哎,把路让开!让开!”    老力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强行闯道。还好对面的马车给让了阔路出来,我经过时,抬眼正对上那个皮相绝佳的公子。他淡淡一眼,又害我一个颤,感觉好像是我杀人潜逃被抓了现行一般。    我落荒而逃。    出来时没发现要这么久,回府却花了一阵时间,刚从马车上跳下来就看见一脸绝望坐在门口的守门人,一见我就抓救命稻草般扑上来道:“三小姐!三小姐您可回来啦!快回去看看吧,宫里来人啦!”    我今儿过得真是一波三折,被他又吓得小半只魂儿飞了:“什么?在府里等我?”    “不是,不是!”那人哭丧脸道,“您刚走就来了,等了一会不见您,又走了!”    我说:“不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是哭啥?”    “谁哭了!”他不服地一嚎,挨我一眼瞪又秒怂,交待道:“夫人骂的啊!骂我看不住个门,都什么时候了还放您出去……原话!原话!绝不是我编排您!”    我揉着眉心:“那我……”    他同情道:“您回房吧,夫人在那儿等呢。”    我的妈。我人生第一次见一个活人血淋淋死在眼前,这阴影不可谓不大。结果连个缓缓的机会都没有,又要应付道行堪比千年老妖的贵妇。    心里咒骂了数十声“该死”,不在这儿作无谓挣扎,先进府去了。    马舟他们不跟着我,但府门到房间这种重要逃生路线是我早几天就摸出来的,离府时也走的这条。    为了好记,有一段路直接贴着墙走。没走出多远,见前头墙根底有个女人在焦急张望。最好的对策是装没看见,我垂着头就打算从她身旁飘过去。    她突然叫住我:“小淑!”    我没办法,停下看她,心里很是莫名其妙。这什么人,连关岑中和嫡夫人都顶多管我叫录淑,就她叫的格外亲厚。    她浑然不觉我的僵硬,两手扶住我的肩说:“小淑,夫人今天是真动气了,她脾气上来下手没轻重,你平日倔就罢了,今天好好的,忍一忍,认个错服个软,行吗?”    我愣了。我万万没想到是这么朴实无华巴心巴肺的一通,要不是阿蓁明说过,我简直要怀疑这才是我亲妈。    尽管作为一个冒牌货,我面对她有一种无措的惶恐,但仍然感激了一下穿越以来这么多天第一个跟我好好说话的人。可我抬头打量她时却愣了:这人长得怎么这么像嫡夫人?    只不过没有嫡夫人的雍容华贵也没有嫡夫人的端庄大气,她也好看,但非作个比较,嫡夫人骨相好,她皮相好。这张脸上多是温柔恬淡,即使她不是水嫩的年纪了,也如此。    她见我不说话,把手放下去,又攥在我的手上。我本性不习惯被人太亲近,穿越后这毛病犹甚,镇日对诸人提防,她冷不防来握,我便下意识地挣了挣。    挣完才发现不妥,正要道歉,她却先紧张地开口:“对不住……我老忘。一见你就忍不住想到你小时候那个样子了,还喜欢抓着你。”    我的抱歉被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十分为难,最终尴尬道:“哦,没事。”    完了更尴尬了。我突然想到她是个打听情况的绝好人选,又道:“夫人那边怎么样?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她怔怔地看我:“你还不知道?”然后仿佛自个儿想通了,“也是,还没人跟你说。今儿宫里来了使臣,陛下身边的李内竖亲自来送礼物与点心给你,也就是陛下指个亲信,试一试你的举止教养的意思。这么重要的时候你却不在,李内竖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夫人憋着一口气,在他走后全发作了,打骂了府门上当值的冯呈,又发落了你屋里的丫头,现在估计还在你房里等呢!”    我听到这儿,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急急问道:“谁?谁被发落了?阿菜吗?”    她叹口气:“名字我不知道,反正不是夫人以前指给你的那个阿蓁。好像就是今天屋里当值的。”    今天当值,那不就是阿菜么!    我万万没想到,最终还是连累了那帮最平凡的人,尤其今天的事虽然后果难看,但也是事出意外,没人知道有个什么破内竖就在这鬼日子上门了,我气得口不择言:“凭什么!有什么火冲我来,我一条命给她也就算了,关个小姑娘什么事?”    抬头又见面前的女人震惊地看着我,好像一时组织不出语言,我无力道:“罢了罢了,你当没听见就好。我先回去,看看阿菜受什么处置了,给她求求情。”    她点头道:“好!那你去吧。”说着便侧身让开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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