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南开大学是G市比较有名的大学之一,位于新区,坐落于三环与商业街接壤,交通也比较发达。 纯净的天空蓝蓝的,一尘不染。 希诺接手的是艺术系大一新生,平面广告设计专业的学生。 辅导员的工作并不累,但事情杂,比较费脑子。 她平时偶尔打打表格,开开会,没事儿去查查晚自习。 学生很听话,跟导员见面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是在微信群里联系。 希诺把日子过得很规律,每天按时上班,下午坚持去操场跑几圈,再去教室查差人数。 可能快到学期末了,学生很浮躁,旷课的人数日益增多,就连任课老师都找了自己好几次。 希诺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放任他们了,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觉得自己也是从学生过来的,所以给他们充分的自由。 可是眼看着马上期末考试了,成绩如果太糟糕,领导那关不好过,学生回家也不好过年。 南开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一新生一律要上早晚自习。 周一晚上,希诺照例挨个班进教室查人,会看脸色的学生已经收起了手机,随意拿本书盖在手机上装装样子。 专业书、小说、杂志,五花八门。 有的学生甚至位置上空落落的,戴着耳机,打着游戏,你从他跟前走过去,他才收敛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第一天查完希诺气得牙痒痒,第二天心里还是有不舒服,第三天习惯了,第四天也就随他去了。 学生对学校新换的导员没有任何感觉,毕竟导员跟高中班主任差别还是很大的。 班主任是无处不在,导员基本只活跃在微信里。 “还有一个月时间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要积极备考,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尽量别让自己挂科,补考重修很麻烦。大学的时间很充分,自己利用的同时不要太过挥霍,特别是专业课,上课要认真听讲,不要去逃课,这个教授脾气不好,逃三次直接清考,没有重修的余地……” 希诺语重心长地重复了在好几个班同样的话,自己讲的口干舌燥,下面依旧乱哄哄的,无奈地拿起了点名册。 “陈成宇” “到” “黄蓉雅” “到” …… “韩煜祺” …… “韩煜祺” 喊了三声,依旧没有答复,希诺失去耐心,“人呢?” “他请假了,”底下一位长发女生应道,四周都是起哄的声音。 希诺嘴角不由得抽搐,直接在韩煜祺的名字背后画上了叉,眼神盯着女生,等她一个解释,“他请假给谁请,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韩煜祺的女朋友” “肯定给他说话” 底下的声音,希诺多少还是听到了几句,这个长头发女生是自己的班长。虽然不反对谈恋爱,但是包庇,希诺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生气。 女班长自知理亏,以为这个小导员不会说什么,却不料导员生气了,脸一下刷得红了,支支吾吾小声道,“不……不知道,他这样给我说的。” 韩煜祺,希诺这几天对这个名字太熟悉了,自己被教授叫过去谈话,就是因为这个学生屡次逃课,天天上课不见人影儿。 老头一大把岁数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教授直接要把这学生挂到清考,希诺说了很多好话求情,才让教授网开一面。 后来希诺在微信上找了这学生聊过一次,让他在学期末好好表现,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却屡教不改。 希诺晚上直接在二班群里@韩煜祺。 暖冬:@韩煜祺,明天五六节课下到我办公室104找我! 群里一片静谧,平时消息都被大家表情包刷上去了,今晚似乎都知道导员心情不好,没一个人冒这个出头草刷屏。 第二天下午,希诺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 “报告!” “请进。” 希诺从桌子上抬起头,看到头顶戴着黑色发带,束着的黄色头发的少年进了办公室。 一身蓝色球衣,一只手把篮球扣在腰上,脸上还有没有擦干净的水珠,似乎刚打完篮球撸了把脸就直接过来了,叛逆又青春。 少年身材偏瘦,脸上有着属于这个年龄的稚气,挂着一丝讨好的笑容,“导员,我是韩煜祺。” 希诺对这张脸有点印象,点点头,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我知道,坐那!” 少年心虚地瞅着希诺脸上的神情,害怕导员生气,迅速把篮球放到脚底下,坐在椅子上。 “把你家长的电话给我,”希诺面无表情地打开手机,找到几个代课老师给自己的私聊截图,推到学生面前,示意他看。 韩煜祺一听,完蛋了,还叫家长?低头瞥了眼希诺的手机,全是代课老师的告状,“导员,我错了,我肯定不会逃课了。” “你打还是我打,”希诺信都不信李霖旭的话,她不指望学校的年终奖,只期盼学期末领导不找自己麻烦就好了。 对面一看就是家里养尊处优的少爷,叛逆任性,根本管不住。 韩煜祺知道导员生气了,哭丧着脸,再次可怜兮兮地望一眼希诺。 希诺眼睛眨都不眨,对付这样的学生,必须给他一个教训,打个电话总比被挂科强。 韩煜祺旭看没有退步的余地了,不能让导员私下找父母谈,不然老爸就能剥自己一层皮。 只能硬着头皮拨通了通讯录的第一个号码,化被动为主动,为了避免导员乱告状,按了免提。 希诺自然注意到这个小伎俩,没说什么。 嘟……嘟…… “喂?” 听筒里传来低沉醇厚的嗓音。 希诺眼神示意韩煜祺自己先说,韩煜祺一边说一边把手机递给希诺,“舅父仔啊,我系韩煜祺,唔们导员搵你,有件事要同你斟吓。” 希诺胡疑地接过电话,顺手就把免提关掉,“喂,您好,我是韩煜祺的导员希诺,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个面,一起谈谈韩煜祺最近的一些情况。” 听筒里很久没传出声音。 希诺注意到旁边一脸干着急的黄发少年,板着脸的神情放松下来,耸了耸肩膀,伸出食指晃了晃,示意他不要着急。 “没问题,你看约哪里,我随时有时间,”过了好几秒,对面才有答复。 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希诺报了时间和地址,寥寥几句就结束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了韩煜祺。 韩煜祺挠了挠脑袋,不甘心地问,“我舅舅给你说了啥啊,那么久。” “你猜,”希诺,“你没事少逃点课,争取期末门门都过,我下学期不管你了。” “真的呀?那你能不能别和我家长见面了啊?” “可以,但是我不信你嘴里的话,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可信度了,”希诺挑挑眉,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这两年的经验告诉她,对付学生不能一昧地给好脸色,必须树立威信,否则特别难以管理。 茶香弥漫,清香四溢,沸水沏泡。 韩修承双手接过老人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一口,味道虽然苦涩,但仍会感到清香的回味。 主座上的老人,虽然年过耄螫,头发花白,但身子骨却还硬朗,轻抿一口茶,闲瞥一眼自己的外孙,“臭小子,终于不会当成酒一口闷了。” “跟着外公二十几年了,再学不会喝茶,还不被你给剥皮了,”他会心一笑。 “是啊,刚把你接回来的时候才这么大一点,现在你都快30喽,我也老了,不中用了,”老人似是感慨,比划着还不到腰的距离,看着外孙眼里满是疼爱。 “那时候你听话得紧,整天黏在我身上,现在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我,孙大不中留啊!” “老爷子你身子骨硬朗,一天瞎感慨啥,我不是每个周都回来看你一次,”韩修承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准是老头子又卖啥关子。 果不其然。 韩健辉拿起腿边的拐棍,一棍子打在他背上,扯开嗓门吼,“韩修承,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十几岁就不让我省心,三十了还不带女娃回来,你打算光棍一辈子啊。” 韩修承故意吃痛地闷哼一声,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脚踩进鞋里,拔腿就往外跑。 “外公,茶我也喝了,下个周我再回来看你。” 高健辉气得吹胡子瞪眼,嘀咕,“臭小子,越大越不服管!” 刚下楼,就碰到刚下班回来的梁佩岚。 “舅妈!” 梁佩岚看到韩修承,关车门顿了一秒,嘴角扯出笑容,“修承回来了啊,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让刘妈把饭做上。” “不用这么麻烦,我过来陪外公喝了会儿茶。” 梁佩岚笑容僵了下,“煜祺也回来了,专门陪老爷子的,煜祺上学回来得更少了,老爷子整天在嘴边念叨着煜祺。” 韩修承点点头,抬了抬下巴,“嗯,那我先走了,舅妈。” “好,修承啊,你舅舅等会也回来吃饭,你不留着吃饭吗?”梁佩岚放下包,转过头问。 “姜铭他们约我出去吃,我先过去了。” 韩修承走出韩家大门,门口离公交站还有一段距离。 火热的太阳,不知不觉额头上已经有汗水了,黑色的短发根儿隐隐地泛着油光。 他把外套甩在肩上,右手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整个身心放松下来。 这条路韩修承很熟悉,当年外公牵着他回到韩家,就是走的这条路。 外公牵着他的手,指着身后的房子告诉他,“修承啊,以后跟着外公姓韩,这就是你的家,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孙子。” 那时他才六岁,外公和舅舅对他很疼爱。 后来舅舅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家庭,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慢慢长大,心思也逐渐敏感,他在这个家里格格不入。 17岁就辍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多年。 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自己还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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