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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桉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不知所措,借钱时心里只想着吃,但当真吃起来才觉不妥,问主子借钱估计就已经犯了做下人的大忌,如今更要在和少爷同行时吃东西,是否太过放肆了……    但糖葫芦毕竟是借钱买来的,且叶桉是吃过苦的人,比一般人看中吃食,让她亲手扔了这两串宝贝?那可真的舍不得。    她遮遮掩掩,偷偷咬了一口糖葫芦,双眸紧紧锁住韩渠的背影,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在韩渠似乎并无反应,事实上,当叶桉答完“三少奶奶行吗?”之后他嘴角明显抽搐,径直转身走在了前面,且再也不曾回过头,叶桉跟在他身后,吃着糖葫芦喜忧参半。    韩渠的态度让她忧在心底,糖葫芦的甜让她喜在脸上。    所以,当韩渠中途回头时,只见叶桉埋着头吃得正欢,视线所及之处依稀可见她的嘴边染了一圈淡淡的红色,喜感十足,他努力板住脸转头,走路的姿势一本正经。    不远处便是韩府,叶桉正好将两串糖葫芦吃完,她扔了竹签用袖口擦了擦嘴,放下手臂一看,才发现鹅黄色的衣服上染了一抹粉红,叶桉一惊,又换用另一边擦擦,袖口上依旧粉红,不过颜色淡了少许。    眼见韩府就要到了,叶桉埋着头双手并用,想尽快将嘴上的痕迹擦干净,以免进了府被人发现。    不料韩渠却在此刻归心似箭,脚下生风,叶桉又只得紧紧跟着,片刻便已经走到了韩府门前的石阶下。    韩渠脚下顿住,叶桉措手不及险些撞上他的后背,她放下双手,疑惑地抬起头。    只见韩府门前站着两位妇人,两人打扮如出一辙,皆是头戴一朵小红花身着玫红色衣裳,只是一人衣宽带松一人却支离臃肿。    媒婆!叶桉十指微张,愣是想把韩渠拽着离开,可碍于身份却迟迟不敢下手。    门前,瘦媒婆一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对着胖媒婆指指点点,嘴里更是念念有词,胖媒婆不甘示弱,甚至借着自己的体型优势便动起了手。    叶桉瞪大双眼,撇头看向韩渠,见他眼中风雪渐起,神色很是冷漠,她暗暗退后半分距离,唯恐伤及无辜,随即,她又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微微使力。    “二少爷,咱们还是走后门吧,今日前门风大,谨防风吹门动夹了头啊!”    韩渠面无表情地拂开她的手,看看她那被衣服磨红的嘴角,又看看她袖口的淡粉,最终又将目光重新放回她脸上,发出两声吓人的哂笑。    叶桉身形僵住,缓慢地目光移到两个媒婆身上,假装认真地看热闹。    韩府门前站着的家丁也是无用,竟然就静静站着任由两个媒婆在门前推推搡搡,成何体统!    韩渠几步行上台阶,沉着嗓子发声:“谁让你们来的!”    两个正在相互打骂媒婆不约而同地停下战斗,喜出望外地看着韩渠。    听说这些天前来韩府提亲的媒婆无一见过韩家二少爷,两人皆是抱着见韩夫人的心来的韩府,不料这还没进府便先见到了韩渠,真是幸运啊!    “二少爷说笑了,我们是媒婆,自然是有人向韩府提亲了才让我两过来的。”瘦媒婆笑得花枝乱颤。    韩渠皱眉,看着门前站着的两个家丁,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有人来门前闹事却置之不理,知不知道顾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二少爷,这是老夫人吩咐过的……”两个家丁低垂着脑袋,委屈巴巴。    “老夫人吩咐什么了?”    “老夫人说,这几天来府里的人只要是媒婆,都不必通报,可以直接放行,我们更不能对她们有所干涉……”    听家丁说完,韩渠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叶桉悄悄咽下喉间的唾沫,暗骂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本是回客栈找帮手却遇见了韩渠,回韩府时对策尚无却遇见俩媒婆在门前打打闹闹,照这样的走势发展下去,两天后她便可以魂归故里了!    “这几天都有媒婆来家里?”    “是啊……”家丁微微颔首,脸上的表情很是尴尬,说话的声音也放轻了些许,“听说……她们都是为了二少爷您才来的……”    “你也知道是吗?”韩渠转头看向叶桉,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    “夫人说有这么多姑娘来提亲,她……很高兴……”叶桉缩着脖子,不敢抬头看韩渠的脸色。    “为什么会有人来府里提亲?”他盯着叶桉,目光如炬。    叶桉微微抬头,一脸无辜,“奴婢也不知道啊。”    “哼,最好你是真的不知道。”韩渠移开目光,脸上的表情似是警告,他转身进门,路过家丁身边时吩咐道:“把门关上。”    “这,这不太好吧,”家丁嗫嚅道:“老夫人说……”    “我是让你们关门,又没让你们撵人,听不懂话吗!”韩渠面色不善,说话时呛着□□味儿。    叶桉跟在韩渠身后,轻轻摇头叹息,以示对两位家丁大哥的同情。    ……    晚上,韩府院墙边传来两声夜莺的啼叫,叶桉守在墙根处,目不转睛地望着传来叫声的那处,片刻,便见一双手攀上了墙埂,接着便是一阵压低气息的说话声。    “周式,你再使点劲儿啊!我上不去!”    叶桉站在墙的这头急得跳脚,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念叨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怕极了从哪窜出一个人来将他们逮个正着。    最近本就风雨飘摇自身难保,偏偏楚荷这个祖宗在傍晚时传来消息说必须得见上一面,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她只得乖乖来此处候着。    稍后,一个脑袋从墙头冒了出来,楚荷翻过去一条腿骑坐在墙上,累得喘气,得空的双手轻轻挥了挥,朝着叶桉打招呼。    叶桉无语,匆忙将事先藏在草丛里的梯子靠在墙上,接楚荷下来,然后又重新将其藏进草丛里,她便带着楚荷去了厨房东边一处废井边。    这口井因出水量供不应求且距离厨房较远便被府里弃下了,但又因尚未枯竭没被填上,到是便宜了两人——她们坐在井边背靠井壁,难得能在闷热的夏夜里寻到凉爽。    “你找我有什么事要商量,这么急。”叶桉怕楚荷在府里待久了被发现,赶紧催促她说正事。    “别急嘛,”楚荷揉了揉手腕,“等我休息休息,爬墙头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太累了!”    叶桉白眼,心想你还知道自己不是人啊!回想上午她说的那些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数落,“你还真不是人!你知道你今上午的胡说八道差点把我害死了吗!”    楚荷眨眨眼睛,映在眸子里的月光让她看起来极其无辜,“不可能,我今天配合的可好了,接话接得有理有据,还白白赚了锭银子呢!”    “知道给你钱的人是谁吗?”叶桉伸出双手欲掐楚荷的脖子,“他是韩渠啊!”    !!!    楚荷愣住,任由叶桉卡住自己的脖子,半晌才从惊讶中清醒过来,“是韩渠啊……那你岂不是惨了!”    “……”    “他怎么会来客栈?真的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楚荷后知后觉担忧起来。    “应该不是,可能是碰巧吧。”    叶桉在回韩府的路上问过驾马车的小厮,听说他们是从茶庄赶回来的,应该真的是凑巧去了悦来客栈吃饭,但之后回了韩府就不一定了,韩渠说的话还时不时萦绕在她的脑海。    最好你是真的不知道。    叶桉想,我真的是真的不知道啊!虽说她的确透露了韩渠要去祈福寺的行程,但也仅此而已,鬼知道为什么出去了一趟,便先是有姑娘来府里示好,最后还招了成群结队的媒婆,叶桉从来没经历过比这更委屈的事情。    “我今天回客栈本来是想找你们商量对策的,最近韩府里来了一批又一批媒婆,都是为了韩渠来提亲的,我怀疑跟我们卖的消息有关系,有点担心。”    楚荷听完,也有点担心,她担心接下里要给叶桉说的事会让她有所误会,误会自己是看到东窗事发要逃跑了,她说话断断续续,吐词犹豫。    “桉桉啊,我先说清楚啊,楚荷姐可不是看客栈开不下去了要逃走,但我真的要离开一阵儿……”楚荷见叶桉刚刚放下的手又要举起来掐她的脖子,且这次显然来势汹汹,赶紧把话说完,“前两天我查到了父母的消息,想回去看看!”    叶桉听罢,这才放下手重新坐好。    楚荷要是能找到父母那便是绝佳的好事,她自然是不会阻止的,可是她要是走了,自己怎么才能往客栈里传消息呢,她不会写字只会作画,周式不会写字且不会作画……    “阿怀传来消息说明日就要回来了,我这几日抓紧时间教他俩认你的画,阿怀会写字,负责消息的买卖应该不成问题。”楚荷明白叶桉的后顾之忧,一一说出她的打算。    叶桉点点头,“有阿怀回来就好,周式不会做生意,你新聘的那个店小二脑子又不好使,没了你估计明天就得让客栈歇业。”    楚荷笑,心想这姑娘脑子也不见得有多灵光,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起了别人。    “那店小二叫蒋朝,他挺可怜的,之前也是个乞丐,那天来咱们客栈讨饭吃,我见了便想起了以前的日子,就把他留下来了,这人虽然傻了点,但做事还挺积极的。”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越拉越长。    ……    韩渠的书房独辟蹊径,特意建在竹林旁,与卧房相距较远,三面环竹,剩下一面取道回卧房,韩老夫人心疼儿子看书疲倦之余还得忍受行路劳累,劝他将书房移近一些,可韩渠不听,说是喜欢竹林的氛围。    好在前些天韩夫人意外探得捷径,从书房后方取道便可以省去一半路程,她急急请来匠人伐竹取道,劈出一条小径。    韩渠前几日皆待在府外,今日是他第一次看完书从林间小道返回卧房,夜风徐来,竹叶沙沙作响,刚刚砍了竹子留下的竹桩尚留有一丝清香,别有一番韵味。    他四下观赏一番,无意间看见小路右侧的竹林尽头似乎站了两个人,韩渠一眼便认出了其中那个身穿鹅黄色衣裳的姑娘是叶桉,可那处荒凉,只有一口废井,平常少有人去,她们在待在那处干什么?    再等片刻,两个姑娘又牵着手离开了,两人的感情似乎十分要好,韩渠想,大概是女人们都喜欢跟自己的好姐妹说说贴心话,府里的下人又难得找到个合适的地方谈心,这才来了这处荒凉地儿。    他摇摇头,向卧房里走去,心里却始终感觉怪怪的,可怎么也找不出原因,后来,直到他躺上了床才想明白。    她居然还穿着那身衣服,下午擦在袖口的冰糖葫芦渍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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