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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桉虽被楚荷气到吐血,但依旧不忘将这场戏继续下去,她状似惊讶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盯着韩渠,声音哽咽,“二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韩渠看她站稳了身子便松开手,双手附在背后,问:“你欠她的钱?”    叶桉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断断续续地“解释”:“奴婢的爹……喜欢喝酒,在这儿欠了不少酒钱……”    韩渠点点头,看似相信了她的说辞,叶桉心中的石头落下,面部表情稍稍放松。    “你家不是城西郊边的吗?你爹怎么会在此处欠下酒钱。”韩渠趁其不备,直捣要害。    “客官啊,您是不知道,我们家的酒可是远近闻名,她爹从城西抄小道过来也就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和美酒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楚荷边说边朝着银子哈一口气,又用衣袖好生擦拭一番,这才小心翼翼放进腰间的钱袋子里,财迷样扮了个十足,期间更是不忘偷偷向叶桉眨了眨眼睛。    叶桉心里的石头七上八下,哪还能看见楚荷的得意,本以为韩渠对她的怀疑在试探之后便会不了了之,直到刚刚他准确说出了她的住址,这才知道他不知在何时已经调查过她了,真不知是该夸他谨慎还是该贬他多疑!    好在叶桉现在暴露的信息全都和之前安排好的一致,城西郊边的家,爱喝酒的父亲,年迈的母亲……至于多出来的小花,应该并无大碍。    不知楚荷的解释韩渠信了几分,见他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变化,只得硬生生地掰过话头,“多谢少爷帮忙还清欠债,奴婢一定会尽快把钱还给您的。”    韩渠转头,将叶桉从头到脚看一遍,似乎带了一丝不屑,“你拿什么还?”    “我……”    我拿十倍还你都行!    叶桉抬头,韩渠已经朝饭桌走去,她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是现在离开客栈回府,还是伺候好了主子再走?    “过来等着,一会儿回商行给我煮茶喝。”    叶桉应声,走到韩渠身后站住候着。    饭桌上的茶商默契地安静着,见韩渠带着个漂亮姑娘回来都十分不解,且这姑娘还是刚刚让他们奇怪之人。    刚刚大伙儿本在尽兴交谈,就见对面行来一位姑娘,姑娘眉目如画偏偏行事鬼祟,一双含水的杏眼盯着韩渠的腰间,一群人的目光皆投在了她的身上她也不曾发现,正当韩渠将要转身之际,她便灵敏地躲到了柱子后。    现下韩渠将人带了过来,大家一头雾水又仿佛明白了什么,可再看韩渠只是让那姑娘站在身后,偶尔添杯酒,这才知道她是韩家的丫鬟。    可,丫鬟而已,试问哪家的下人见了主子不前来行礼请安反倒有胆子往后躲的?再问哪家的主子见了丫鬟竟还主动前去捉人的?    偏偏大肚子茶商愚钝,见了美女更是犯浑,浑浊的眼睛盯着叶桉舍不得移开半分,他端起手边的酒杯饮了少许,眼底的猩红更加明显。    “韩家果然名不虚传,就连韩少爷您的婢女都是这般美若天仙,”茶商理了理颈边并不凌乱的衣襟,接着说:“不知韩少爷可否舍得将这位姑娘卖于我?”    叶桉正在倒酒的手稍顿,蹙眉微瞪茶商一眼,嫌恶由心而生,她低头乞求般注视着坐在身旁的男人,却见那人只是嘴角微翘,分不清是鄙夷还是愉悦。    桌上的其他人听了大肚子茶商的胡话皆是一顿,纷纷在心里幸灾乐祸。韩渠和叶桉的关系虽不明朗,但有脑子的人都清楚,这两人绝不是普通的主仆,再不济,这姑娘也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能让韩渠对她有所区别,如今他竟向韩渠讨人,结果不言而喻。    果然,韩渠将叶桉斟满的酒杯端起把玩,一句话说得漫不经心。    “这可不行,她要是走了,我上哪去找这么会丢人现眼又不肯待在家里还能煮茶的丫鬟?”    叶桉:???    大肚子茶商听了韩渠的暗讽,脸色青黑,原来她就是刚刚在客栈闹事的女人!他再次颜面扫地,将剩下的半杯酒放到桌上,再也不曾拿起。    韩渠见大家似乎都没了用餐的心情,干脆也放下酒杯搁下竹筷,叫来小二结账,一行人几句客套之后便悉数起身,出了客栈。    叶桉低着头等大家都走后才迈步跟在最后,刚刚迈脚便好似踩住了什么,她撩开裙摆将绣花鞋微微抬起,只见脚下一颗脱了皮的花生仁儿被她踩了个粉碎……    客栈的偏门停着几架马车,几个茶商一一掀开车帘坐上马车,韩渠喜爱马术,出行皆是骑马,叶桉行路自然比不上马,只得爬上拉货的马车,马车一路飞驰,她拽着捆货的绳子颠得胆战心惊。    车队行至商行,韩渠下马把缰绳递给伙计,带着茶商们进了门,叶桉发丝凌乱,被几个卸货的人扶下马车,蹲在地上缓了一阵儿才起身。    可同行的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她只得找到替韩渠牵马的伙计,才知道韩渠带着几个茶商商量事情去了,指不定几时才能出来。    叶桉绕着商行周边走走停停,偶尔回去瞧瞧,她不敢离开太远,担心韩渠找她煮茶时又寻不到人。    商行旁边有个卖烧饼的铺子,大爷烤饼的技术炉火纯青,叶桉站在不远处被香到口水直流,她吞了吞口水摸向自己腰间,却发现今早出门忘了带钱。    叶桉叹气,揉了揉饿扁的肚子,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商行,今日除开早上吃过的饭她就只在客栈喝了两口水,回来的路上错过了午饭时间,此刻更是无比怀念前几天在商行吃过的大鸡腿。    ……    韩渠跟着几个茶商探讨了下半年的生意,随后又找人安排好他们的住处,这才想起叶桉似乎还在商行,他正欲寻人,叶桉便从门边探出身来,歪着脑袋问:“二少爷可是商量好事情了?要奴婢煮茶了吗?”    她的发髻松松垮垮歪到一边,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捋到一边,狼狈的模样偏偏又浸在阳光里,格外耀眼,韩渠走了几步,稍稍离她近一些,轻咳,“不了,回府再煮吧。”    “啊?”    叶桉看着韩渠从她身边走过,似乎真的要回韩府,她的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反复数次,最终只得烦躁地把一头青丝扒得更乱了。    回府煮茶,那你还骗我来商行!    近日的忙碌终于在今日告一段落,韩渠走在街上自觉无比轻松,丝毫感受不到身后跟着一个怨气冲天的人。    走着走着,叶桉眼看他们路过了商行旁的烧饼摊,心中一紧,赶紧抛下心中的不悦,试图抱住金主的大腿。    “这天气挺热啊,二少爷怎么不骑马了?”    韩渠微微侧头,问:“你想跑着回府?”    “……”不想!    两人又路过了一个卖桂花糕的铺子。    “二少爷今天骑的马看起来不错,得花不少钱吧?”    “是挺多的。”    两人路过了一个卖糯米团子的小摊。    “二少爷这么有钱能不能借奴婢一点?”叶桉眼睛望着前方的冰糖葫芦,心想再走几步又得错过了,她一咬牙干脆直接问出声来。    韩渠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叶桉,又随着她的目光看见了插满草垛的冰糖葫芦,白胡子老翁正嘶哑着嗓子叫卖,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心里一片了然。    “什么时候还?”韩渠看着叶桉乱糟糟的头发,手心奇痒,只得将目光挪开,看向她身后卖牛角梳的妇人,妇人夹了华发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他的小指微微点一点手心,这才稍稍好受一些。    “回府就还您!”叶桉眨了眨眼睛,真诚地回道。    “今日在客栈帮你还的债也能一并还上?”    “那我下月发了工钱再还您?”    “下月发了工钱就能换完?”韩渠说话的声音一顿,沉思片刻,“还是说下月你就能当上韩家的少奶奶了?可以连本带利还我?”    “我没有,我……”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叶桉低下头,暗暗在心里再一次问候楚荷的祖宗十八代,虽然这些人楚荷自己都未必认识。    韩渠见某人“心虚”地下了头,不免感到好笑,高兴无意中又发现了一种新的乐趣。他走向老翁,掏钱买了两串糖葫芦,回到叶桉跟前递给她。    叶桉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鲜红,微微张大了嘴,手足无措。    韩渠不仅答应借钱,还亲自买给她!这糖葫芦里该不会是淬了□□吧!    不管有毒没毒,叶桉满心欢喜地接过一串糖葫芦,说了三遍“谢谢”,韩渠笑了笑,把另一串也一并给了她,叶桉受宠若惊,再次说了三遍“谢谢”。    她举着一串糖葫芦送到嘴边,张着嘴咬下半颗裹了糖的山楂,还没来得急细细咀嚼,就听韩渠突然出声。    “还没问你呢,你是想做韩家的大少奶奶还是二少奶奶?”    半颗带籽的山楂突然滑到喉间卡住,憋得叶桉眼泪直流,她捏着喉咙揉了揉,勉强把山楂连着籽吞了下去,红着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三少奶奶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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