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外只听见砰地一声,南蛮女被摔到了前头,而黄五虎的尸体则落到了不远处。这场大雨将墨色的云洗了个干净,天空都仿佛比先前要更亮堂了一些。 南蛮女吐了口血沫,从地上跃起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我?” 站在南蛮女面前的是一身穿短打的方脸青年,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打着伞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由金银双线绣着如意纹的蓝衣锦袍,肩上挂着一件绣着万字纹的披风,左手握拳负于身后,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仿若天人之姿。 安静的站在那里,瞧着自己的手下与南蛮女缠斗,自己却仿佛在看戏,这是上位者的冷漠。 “姑娘挡了我的道。”那男人开口这么说,声音如清泉入口般冷冽,不带任何意义。 南蛮女心知是撞上了铁板,讨好地说道:“那我让开可好?” 此话一出,那男人莞尔,仿佛春日冰雪初融,唇瓣轻启,道:“不好。” 此话刚落,方脸青年飞身上前之相缠。 两人缠斗了一阵儿,南蛮女心知敌不过那方脸青年,于是又使出了在客栈内的那招,撒了半袖的暗星子,飞身而逃。 “姐姐不陪你们玩了。” 就在此时,客栈内传来凄厉的女声。这声音如此熟悉,使得男人心下一紧,喊道:“秦振!” 秦振得了令,飞身进了客栈。大堂内三三五五的斗在了一起,陈其正与一名黑衣人相搏,另有一蓝衣少女左手执剑绊住了三名黑衣人,大堂内基本没有完好的物件,地上躺着数具尸体,在其中秦振认出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陈其连斩数人,又替芸香抗了一刀,此时已是靠意志力支撑着,原以为自己要负罪死于此地,却没想到在此时瞧见了秦振,心中大喜,也不管自己的伤,大声喊道:“后院!” 秦振得了他的消息,飞奔赶去后院。 后院内,一名手持狼牙棒的黑衣人正扛着萧若珩与芸香缠斗在一起。芸香是暗卫出身,走的是灵巧的路子,使的是短兵。而黑衣人则走的刚猛的路子,一把棒子使得是虎虎生威。 她执着短刀向黑衣人背后攻去,那人一躲,狼牙棒一挥,正巧打中了她的腰。使得她从空中跌落在地,利刃脱手,连连翻滚才堪堪躲过黑衣人的攻击,随后使出一招踢云腿,从地上翻了起来。 她一腿微曲,一腿伸直,如虎狼攻击般俯卧在地,目光凝视于他。 黑衣人呵呵冷笑,黑巾遮住了他的脸,却露出了他尽是杀意的眼睛。他左手将萧若珩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他双手持棒,摆出了一副接招的样子。 而萧若珩被这一摔,摔得她头晕目眩,便是丝毫力气也没有了。 芸香双脚发力,飞身上前。至狼牙棒前,双腿一曲,接着俯冲之力从其□□而过,又翻身借力爬到了他身上,双腿锁其身,双手化拳直击他的头颅。 黑衣人见状一时失了灵敏,索性带着她撞上门板,欲将她撞下。芸香咬着牙,双脚紧扣,一手捉着他的头发,一手直击他天灵盖。 两方僵持,芸香被撞其后腰,脱力,一个不小心便被黑衣人抓住了一只脚甩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随后又使着狼牙棒向她后背砸去。打着便是砸断她脊梁骨的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那狼牙棒已悬在了黑衣人头顶,正要砸下去。哪知这时秦振赶来,他一把飞刀掷去,击中了那人的手臂。 军队里出身的人手中都沾满了血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自然是无所畏惧,秦振右手空手抓住了黑衣人的棒子,左手摸出着匕首往那人的手臂上一划,刃口斜侧三分,欲削其筋骨。 黑衣人吃痛,右手大力一挥狼牙棒,秦振趁机松手,借力翻身落在地上。随后猛地攻了上去,直击他的双眼。他原本那一匕首已切开了黑衣人的骨肉,废了他一只手臂。如今这一击,便是要趁他无力,废他双眼。 黑衣人左闪避开,心道此人难缠,不能敌也。转身将狼牙棒向秦振甩去,伸手便要抓起萧若珩逃跑。 恰在此时,一柄宝剑从右而至,剑刃锋利,硬生生的削去了他的三根手指,十指连心,使他痛不欲生。他抬眼看去,只见有一男子持着宝剑站在了萧若珩的身前。 这持剑人便是那在客栈前与南蛮女说话的男子。他持着泰阿剑立于萧若珩面前,一张俊脸,目露杀光,竟是将黑衣人吓退了三分。 “萧寰!”黑衣人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后退了几步,心中知事败,翻身欲逃。 萧寰不欲多说,只道了一句:“杀。”立即有人追了过去,不消片刻便将他的命给取了。 萧若珩躺在地上,透着光瞧着眼前这人,突然觉得心安。那人的面容隐在光下,只瞧得见轮廓,看不清模样。萧若珩只觉得自己这些年都没看透他。然而此番还是庆幸,他没事。 萧寰带来的人迅速的摆平了大堂内的争斗,黑衣人被尽数革杀。亲卫中除了陈其皆无人受伤。 蓝衣少女歇息了片刻便要离去,哪知却被萧寰的近卫所拦。她一把擦干嘴角的鲜血,手中一亮长剑,冷声道:“让开!” 能在这儿的都是萧寰的亲兵,自然是不怕这些的。挡在她面前的那人丝毫不动摇,也不说话,似乎是一个木桩一般,长在哪里。 蓝衣少女冷笑地看了一眼众近卫,只笑自己多事。她刚才与黄五虎打斗时中了南蛮女的暗算,后为了帮陈其又受了不少皮外伤,此时想要全身而退确有难度。 口中不禁咬牙,双脚暗中蓄力,欲硬闯出去。 众亲卫也利刃出鞘,正值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开口道:“住手。” 话音一落,众亲卫刷的一声,刀剑回鞘。 蓝衣少女见状眉头一挑,松了牙口,回头看去。只见一男子双手抱着一名少女站在档口前,正朝她笑。此人正是萧寰。 蓝衣少女识得他怀中之人便是此前坐在她旁桌的女子,此人想来必定是她亲近的人,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道:“我从未遇过帮了人,还要被抓的事。” 萧寰笑道:“我也从未见过,杀了人便能自在逍遥的人。” 蓝衣少女目光一凝,不知他心中何意,于是面带笑意,道:“是吗?你们不是吗?”说罢,还眨了眨眼,示意这满地的尸身,可不尽是她的杰作。 萧寰大笑道:“我们不算。” 他这么一说,蓝衣少女心中有了计较,她瞧了一眼众人,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为何又不算?” 萧寰笑着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笑她天真,道:“姑娘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信这种话吗?” 这话一出,蓝衣少女心知这事是不能了了,于是冷下脸来,手中长剑亮刃,道:“我自然也是不信的。” 哪知这萧寰又是一笑,道:“姑娘今日之援手,萧某深表感激。奈何萧某公职在身,有些事见了便不得不管。”说完他颔首示意,蓝衣少女身后便有一人出列,出其不意的夺了她手中的长剑。 被夺了兵器的蓝衣少女双手化掌与之缠斗了起来,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她与之不敌,遂退于堂中央,对其怒目而视。 萧寰瞧着一脸警惕的蓝衣少女说道:“天子犯法虽不能与庶民同罪,但杀人必定是要有所偿的。” 话音未落,那夺了蓝衣少女长剑的人,双手一合,便将那柄长剑给折成两断。 萧寰道:“如此一来,便是两清了。”说罢,便抱着萧若珩离去。 蓝衣少女瞧着这一幕心中一怔,竟是不能理解他心中所想。半晌想来,只觉得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再说那芸香,为救萧若珩受了一身伤,此刻被人扶了出来。行至大堂,停了下来。 先说那萧寰亲卫革杀了所有黑衣人。他们一行加上店小二,一共十二人,除却那拿狼牙棒的汉子外,大堂内一共十二人。十一男,一女,皆躺在大堂内。 芸香停在那紫衣少女面前,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出身暗卫,身边的兄弟姊妹皆是冷清冷性的千面人。主人需要他们是什么样,他们便是什么样的。 然而一种人扮久了,自己也会染上那种性子,那种多愁善感的性子。 芸香张了张嘴,却是哭不出来。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将紫芫的尸体抬了出去,芸香快步跟着出了门。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陈其。他对她指了指前头的马车。 芸香微微一愣,随后转身朝着马车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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