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是坐着轿子从后门回来的,玉竹与陈其一同去接的。 芸香下了轿子,由玉竹扶着一瘸一拐的进了宅子。 等回了房,芸香这才放开了玉竹,利索的站在萧若珩的面前。 萧若珩一挑眉,玉竹立即退下守在门外。 “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芸香一把擦去脸上的粉,露出原来的肤色,轻声道:“奴婢探去了宁园,哪知技不如人反而被盯上,所以不敢回府,怕招来祸患。” “什么人的功夫比你还厉害?”萧若珩敲了敲桌子,芸香已经是吴王府暗卫营中百里挑一的人物,比她厉害的人在萧寰的手下,萧若珩知道的也就秦振和观毅两人。 “是个护院。” “一个护院?”萧若珩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如果宁园里一个护院都比吴王府培养了多年的暗卫厉害,那么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萧若珩心中不宁,道:“罢了,这件事就别再查下去了。如果他们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那你现在已经被他们盯上了。这几日就别出去了。” 芸香应了一声,旋即又道:“奴婢前几日在宁园瞧见了一个人,觉非常眼熟,昨日奴婢又在宁园瞧见他了。他的身影让奴婢想起了一个人。” “谁?”萧若珩问。 “奴婢想起了楚王。” “萧朔?”萧若珩蹙着眉,不解道:“你瞧见他的脸了?” 芸香低头道:“奴婢没有瞧见他的脸。只瞧见了他的背影和侧脸。” 萧若珩道:“世间相似的人千千万,你怎么能肯定是他呢?萧朔现在应该在金陵,而不是潭州。没有证据,你不应该凭白的指出来。” 芸香眼中一黯,道:“奴婢知晓了。” 萧若珩又道:“你应该藏在心里。除非你能说服我,让我相信你的直觉。”她眼神一凝,“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他?” “奴婢有幸得见过楚王一次,楚王他...”芸香皱着眉头回想,道:“楚王他喜欢在靴子上用金线绣翠竹纹,喜欢熏龙涎香。而去那人的右手小指上有一颗痣。” “世人闻翠竹纹该是青色,唯有萧朔喜爱金色。他喜爱龙涎香,件件衣物都有龙涎香的味道,还有他右手的痣,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 “奴婢不懂。” 萧若珩冷哼了一声,道:“你昨日是怎么进去的?” 芸香道:“奴婢易容成一名富家公子的随从跟进去的。” 萧若珩问:“那你为何不穿着平日的衣服去?” 芸香不解。 萧若珩轻敲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因为谁也不会把真实的自己暴露给自己不了解的人看。”她说。“你回来的时候也会将自己的脸涂白,让别人认不出来。” “所以那不是楚王?而是有人假扮的楚王?目的是让人怀疑他与宁园的人勾结?”芸香这般推测。 萧若珩轻笑了一声,道:“为何要假扮萧朔?谁又在怀疑宁园?” “奴婢不解。” “如果萧朔是假的,那么是谁在假扮他?那人假扮他是在给谁看?假扮给你看?”萧若珩摇摇头,“他们为什么会假扮给你看?为了引我上钩?我又如果我昨日没有让你去探宁园呢?如果我没有怀疑宁园,那么萧朔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萧若珩又道:“如果他不是假扮给我看的,那么当天谁又在哪里?谁又那么了解萧朔,了解到他手上有一颗痣都清楚?”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芸香。 芸香心中一惊,立马跪了下来,低头道:“奴婢没有说谎。” 萧若珩垂着眸看着她,良久才道:“起来吧。” 芸香闻言起了身,立在萧若珩身边。 萧若珩挥了挥手,道:“去休息吧。今日你也累了。这件事就暂时放下,不要再查了。” 芸香轻声地说:“奴婢伺候郡主梳妆吧。” 萧若珩垂眸不再言语。 芸香神色黯然地立在案前,半晌才退了下去。 然而萧若珩没有告诉她,萧朔这个人是从来不屑伪装自己的。 又过了一日,萧寰出了门,宁园送了张帖子来。 邀请应公子五日后于双萃楼一聚,落款是杜炎玉。 红色的帖子,秀气的簪花小楷写着她的身份,双萃楼楼主。 送帖子的是双萃楼的侍者,正恭敬的隔着一张屏风站在萧若珩的前方。 “你们家楼主请我去游园?”萧若珩轻笑着问。 “是。”那侍者温和地说:“我家楼主听闻客人挑中了楼中唯一的金色球,大感惊奇。又听闻您将画卷换了一张面具,便对您钦佩不已。要知道,那张画卷若拿去卖也能卖个万八千的。您的风姿着实令人仰慕。” 萧若珩抬眼问:“你没说,那灯不是我挑的?” 侍者掩嘴一笑,眼似弯月,道:“说了。客人不知道,贺峥可是我们楼里难得会有人点的。她是出了名的臭运气,十个箭能射中十个彩球。您这可是带她一战成了名啊。” “贺峥?” “是啊。”侍者恍然大悟,道:“她就是甲一,姓贺,单名一个峥字。是我们楼主的远房表妹。除了轻功了得,其余的嘛...”侍者掩着嘴,没有再说下去了。 萧若珩手里把玩着那张帖子,没有言语。那蓝衣少女的功夫可是她亲眼见过的,就是秦振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她。萧若珩不知道,这个贺峥究竟是因为宁园的人太强了,所以很弱。还是就连宁园的人也不知道她的底细。 她好像一下子陷入了不得了的游戏中。也不知道这执子的人她认不认识。 帖子被轻轻地放在了桌上,萧若珩抬眼浅笑道:“楼主的邀请小女倍感荣幸。但很是可惜,过几日我便要离开潭州了,怕是不能赴约了。” 侍者没有想到萧若珩会拒绝,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客人不在考虑考虑?” “行程已定,不好更改。” 侍者叹息道:“倒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萧若珩一脸笑意地说,丝毫不见叹息之色。 侍者得了萧若珩的准话之后便回宁园复命了。 而此时在宁园的玲珑馆里,萧寰正与人对坐。 “你此时不该在这里。”萧寰说。 他对面的那人一双眼睛含着星灿,双唇上扬似笑非笑,抬手为萧寰斟了一杯酒,道:“皇叔能在这儿,为何我不能在这儿?” “大齐与北燕和谈这种关键的时候,身为太常寺少卿,你应该在金陵。” “皇叔不知道吗?”萧朔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太常寺少卿了。” “怎么回事?”萧寰皱着眉一脸凝重。 “御史台弹劾我,说我纵奴行凶。父皇一生气就让我在家闭门思过。” “纵奴行凶?”这罪名好熟悉。 “当然是假的。我这种人怎么会纵奴行凶。”萧朔猛地灌了一口酒,道:“不过是无的放矢。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往我头上栽赃陷害。皇叔我怨啊!” 萧寰冷眼看着这个一脸哀怨比他小不了几岁的侄子,道:“所以你就闭门思过到潭州来了?” 萧朔嘿嘿一笑,又喝了一杯,道:“楚王现在还在京郊养病呢。”而萧朔却来了潭州。 萧寰问:“你这样自欺欺人,你父皇不知道?” 萧朔怕是有些醉了,嚷嚷地说:“父皇哪里有心思关心我。他的宝贝女儿正在金陵选婿呢。” 选婿?襄陵? 萧寰神色复杂。 “皇叔!”萧朔扯着他的袖子道:“父皇可在找你呢,皇叔你千万别回去啊。”说罢便醉了过去。 萧寰一抬眉,瞧着醉成一滩烂泥的萧朔,嗤笑不已,随即唤人将萧朔给带回应府。 他刚一出门,就在回廊上碰见了一个熟人。 “这位姑娘,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萧寰嘴角挂着笑意,这般说。 呵呵,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惹怒了哪座大神,贺峥此时脸都僵了。这宁园是不能待了。 她低着头语气生硬地说:“客人怕是认错了。” “是吗?”萧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道:“姑娘和我的一个故人非常相似。乍一看我还真没认出来,这么仔细一看确有不同。” 萧寰点点头,正色道:“姑娘比她好看多了。” 说罢他便跨出了大门,留着贺峥一人在风中凌乱。 好气哦,好想打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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