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危言耸听,但萧若珩生性多疑于此事不得不防。 “愿闻其详。”萧若珩瞧着贺峥静静地听着,梨香与芸香两人皆站在一旁,心中忐忑不安。 贺峥行至窗前一抹红色处,伸手触弄着花瓣。 “这花是谁送你的?”贺峥问。 萧若珩一抬眼,瞧了那花若有所思,“这花有什么古怪之处吗?” 这花原本是养在太平观萧纯屋子里的,她死后萧若珩于心不忍便让芸香上了趟西山给取了回来,摆在屋中也就两三天。 “问题不在花,而在你。” 贺峥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左手,将她手腕抬上r现于面前,问:“你天生手腕处就有一颗红痣?” 萧若珩低头一看,手腕间一点红无处可藏,微微蹙了眉,她以前手上可从来没有什么红痣。 “我到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这么一个东西。”抬手轻轻一擦,却是擦不掉的。 贺峥说:“看样子最多三四日吧。” “这是什么?”萧若珩问。 贺峥说:“美人醉你可听说过?” 芸香眼神一闪,却是没说话。萧若珩抚着手腕轻声说:“略有耳闻。”紫芫便是死在这种毒下,死后身上遍布红纹,形态怖人。 贺峥于胡凳上坐了下来,悠悠开口:“美人醉向来与花香相克,月月红首当其冲。你中了美人醉又日日闻着这花香,自然身体不适,最明显的状况便是低热咳嗽。” 她端了那碗药又道:“这种症状大夫瞧了十之八九会以为是伤寒,按伤寒给开方子中大多会有干草等清热的药。” 萧若珩半垂着眼眸,替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想必这美人醉中是以燥性的药材为主,一燥一凉相生相克。同时置于人体内,中毒者长久便会受不住药性而死。” 贺峥点头:“不用长久,短则一日长则三日必全身血脉爆裂而死。其状便像是浑身布满红纹。” 萧若珩苦笑一声,自己还真是命大,两次三番的躲了过去。不过这下毒之人还真是歹毒。 “你倒是运气挺差的,从不熏香却中了香料之毒。看起来像是误伤啊。”贺峥说。 “美人醉原来是香料吗?”萧若珩皱眉喃喃道,她向来受不得熏香,所住之处处处无香。唯有那一日待在萧纯房里受了半天的香。 “若是我不喝这药呢?每日受着这花香会如何?”萧若珩问。 “美人醉这种东西至少要在身体里循环一周才有效果,单单嗅上一嗅是不怕的。美人醉与花香相伴在身体里慢慢积累,身体便会慢慢虚弱,嗜睡时不时伴有低烧。若是此时受了伤身上也会出现血脉爆裂而成的红纹。至于最后是个什么情况那就只能看药性在体内的沉淀了。” 萧若珩眼神一黯,这种情况多么像当时她在陵阳的时候,嗜睡低烧。只是她当时不想回金陵,于是每日将药倒入花盆里,这才逃过一劫。想起紫芫死前也有低烧的情况,想来当时她便中毒了,死后激发了药性尸体上才会出现红纹。 “此毒可有药解?”这一席话梨香听得云里雾里,她到不关注什么药性相克,只被血脉爆裂给吓到了。一想到若不是贺峥在,郡主必定是要喝这药的,想想就有些后怕,看向贺峥的眼神不由的热切起来了。 芸香倒是不急,当初在潭州她便中过美人醉,吃过药红痣便退散了。 贺峥奇怪地看着她,说:“熏香哪里有药可解?” 萧若珩一听心中有些奇怪,当初芸香中了毒方屿可是双手奉上了解药,如果美人醉无解的话,那么芸香服下的是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皆埋下疑问。 贺峥还不知道自己把自己哥哥给卖了,满心想的却是为萧若珩解毒。 “你呀这几日只要离花远远的,不嗅花香不吃寒凉之物,过个七八天等药性排出体外便会好了。”她说着话,梨香便唤人将屋子里的花给搬了出去。 萧若珩笑道:“你又救了我一命,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贺峥一听有些不好意思了,摸着头说:“嗨,这有什么。我瞧你也不是什么红颜薄命的相,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的。” 萧若珩听着这话觉得非常有意思,倒像是宿命说一样,你怎么走也走不出这个圈。 “我倒是没想过你还会看相。”萧若珩扯了扯嘴角说。 “我什么都会一点点,却什么都不精。我这样啊是最没出息的。” 萧若珩掩嘴一笑,道:“我倒是觉得挺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贺峥便起身离开,萧若珩差使着梨香去送。等两人都走了,萧若珩才开口:“你想办法去查一查宜春郡主的遗体。”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萧纯一向身子不错,怎么会突发急症去世。思来想去她都觉得萧纯的死并不简单。 萧纯不是她受不得香,相反香料在金陵是最受追捧的东西,萧纯对此也颇有心得。从陵阳回了金陵,院子里的花枯的枯,落的落,这一段时间想来毒素也渐渐排出。 如果她不是在萧纯的房里染上的美人醉,那么她想不到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染上这种东西了。 芸香应了声。 萧若珩又道:“这事除了你我寻不到其他人了。我也是糊涂,方屿给的药也敢拿来给你吃,不知那药丸有何古怪,今日太医来了你先让他把把脉,看一看是个什么情况。” “奴婢省得。”芸香说。 其实当日拿到了药萧若珩便请大夫看过,药里并没有什么古怪,只是今日听贺峥这么一说,心中还是怕两药之中药性相克。 晌午过后太医来请脉,芸香躲在帷幔后由他看了看,太医只觉得这脉搏强健并无异处,知晓与前几日不是一人,到底没有拆穿,只将脉象说了出来。 萧若珩听了他的话倒是放下了半颗心,剩下的半颗依然吊着。方屿此人多智且妖,要让她相信他没有做手脚,怕是他自己吃了那药才有可能。于是心中盘算着年后要再回一次潭州。 夜半芸香飞到豫王府,萧纯的灵停在自己的小院里。此时人烟稀少,冷清至极。唯有两个丫头跪在灵前守着。 她在墙上趴了一会儿,手中握着两块石子儿,欲打晕她们开棺验尸。 这时一个丫头走了进来,瞧着是萧纯身边的大丫头翡翠。翡翠穿着一身白衣裳,头上戴着白花,一张脸愈发的清减了。 “你们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我来替陪郡主说说话。”翡翠说。 两个小丫头相视一眼,知道翡翠是最得郡主心的人,郡主暴毙,豫王仁慈没有怪罪当日在太平观中侍奉的人,皆留了一条命赶出了府,唯有翡翠宁死不从,说要送萧纯上路,愿意给她殉葬。 大齐早就废除了殉葬此等糟粕之事,豫王自然不会从她,便留了她在府中操办萧纯道葬仪,也算是为她尽最后一份心了。 “那我们就在外头候着,姐姐若有事便喊我们。”小丫头说。 翡翠点了点头目送两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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