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珩躺了两天感觉身子骨都软了不少,总觉得睡了一回儿棺材就跟死过一回一样。 她犹记得在黑暗中听到了萧寰的声音,开棺的那一瞬她看到的是萧寰的脸,可是再睁眼眼前的人却变成了慕容则。心中的感觉竟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真真是恍如隔世。 她盼望萧寰来救她吗?她是盼望的,可是她也明白萧寰不能来,不会来。她是众人之间立的那个靶子,她是萧寰的弱点,而强者不应该有弱点。所以她应该倒下,应该为萧寰铺平前头的道路,这才能报答他这一生对她的好。 他当真是对她太好太好了,好到她自己都觉得不配,好到她就是死了也还不清那些债,那些怨。 那么慕容则的出现呢?萧若珩靠在床上,侧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她的夫君,却也是被她算计的人。 她这个和亲公主若是死在了和亲的路上,除去两国之间的关系,最受影响的就该是他了。同她一样有着命硬一般的批命,她死了之后,谁又敢嫁他呢。 可是就在她自己都抱着必死的心答应这场充满了阴谋的婚事之后,这个人却是真的对她好。他像是萧寰一样纵容着她的胡闹,她的任性,她所有的缺点。甚至还在濒死的那一刻将她解救出来。她就算冷血也该是被捂热了。 “你看什么?”慕容则问。 萧若珩轻笑:“妾身只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王爷。” 可是她这个人向来命贱,不值得有人对她太好。 “胡说什么呢。”慕容则忍不住训斥,话后却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严厉了些,不由清咳了一声软了声音:“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像是承诺一样郑重,萧若珩轻笑点头,却没有放在心里。 萧若珩这样子却让慕容则想起了很多年之后的她,也是这样微笑点头,像是春风一样温和,然而他现在并不想看她如此。 慕容则握着她的手,郑重地说:“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手上的力气有些大,握的萧若珩有些疼。萧若珩没想到他是如此较真的人,只能笑着说了声好。 而慕容则知道她是不信的,却也不点破。他会弥补当年的一切,会让她这辈子永远快乐顺遂。 章昌那儿因着萧若珩回来了,很是安静了一会儿。他们都是男人到底是不方便此刻去见萧若珩的。因此公主平安的消息传出来时,大多都觉得是北燕人放出来的障眼法。 等随行的女官侍女上前伺候了传出话来了,这才信了一半。剩下一半等到了什么时候真的见了公主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您说芸香姑娘怎么就没跟着回来呢?若是她在这儿,咱哪儿用得着这么猜下去。”章昌的心腹小将对芸香还是有几分在意的,往日里和他们打交道的多是芸香。再加上她是自幼跟在萧若珩身边的人,若是她在这儿,便是不说话他们也能安个心。 章昌摇了摇头,“怕是凶多吉少了。”主子伤了,她一个奴婢若是死了还好,落了旁的都是死罪一条,左右都不是好的。 那小将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就不说话了,心中只为芸香可惜。不过也是,主帐中的人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她一个丫头能有什么好结局呢。不由叹息道:“这芸香姑娘一走,咱们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章昌也不搭话,他心里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却又说不出哪里蹊跷来。 他们费尽心思抓了公主却不杀了她,留着还让北燕的王爷给救了,怎么看怎么奇怪。 “像极了苦肉计。”章昌喃喃道。可是苦肉计也不该这么插自己一刀,他可是听医女说了,伤口足足有三寸,若不是没伤及脏腑,怕是此时人已经没了。 “什么苦肉计?”那小将见章昌发起了愣,没眼色的给人给清醒了。 章昌被他这么一打断,脑子里想的事都乱做了一团,半点头绪都找不到了。心中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人若不是他小舅子,他恐怕得打死他。 “行了行了一边去,我头疼。” 那小将傻乎乎地点了点头,跑去了一旁与别人说话。 章昌甩了他一个白眼,心中更是心疼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傻妻弟。又想了想家中的妻子,叹了一口气,傻就傻些吧,只盼着能把他安全带回去。谁让他娘子只有这么一个幼弟呢。 想到这儿他脑子里突然隐隐约约又出现了点头绪。 若不是苦肉计那么留着她是为了什么?还是说威胁谁? 章昌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点边。他头一个否决了的就是萧寰,吴王虽然说是极为宠爱这个妹妹,可他现在人在金陵,便是插个翅膀也飞不过来。 可是除了萧寰之外,谁会真正在乎萧若珩这个公主呢。不过是个废妃的女儿,先吴王活着就不肯认这个女儿。若不是当年还是世子的吴王见她可怜接她回府,怕是如今早成了一抷黄土,哪里还有如此富贵。 章昌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那些个流匪为什么会放过萧若珩,心中对公主归来的猜忌却是越来越大了。 于此同时金陵城中好一番热闹。萧朔已经知道了萧若珩遇险的事,同时又得知她被慕容则给救了回去这回事。心中不免为她担心了一回,却又因为萧定赔了夫人又折兵而暗自发笑。 “哥哥在笑什么,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兴平看他今天脸上一扫往日的阴霾,不由地开口询问。 “好事,大好事。” 兴平见他笑嘻嘻的却不肯明说,心里知道这事不该自己知道于是也不问了。但不免打趣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如此,倒是衬得我一脸子苦相了。” 萧朔一听这才想起来今儿他还没瞧见董贵妃,“母妃呢?” 兴平:“往撷芳殿里去了。” 萧朔觉得奇怪,他母亲和纪昭容可是半点都不融洽,怎么会特意在这个时候跑去撷芳殿找不自在呢。 兴平道:“你怕是不知道,昭容娘娘这几日可是病了,还病的不轻。安阳衣不解带的侍候她,人都瘦了一大圈。这人怕是要不成了。” 萧朔点点头,只说知道了。他和安阳也不相熟,至于纪昭容他也管不到庶母哪儿去。 “她这一病纪家怕是要跳脚了。”兴平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董贵妃是天成帝仅存的几个妃子中出身最低的,父亲是个小吏,兄长有没多大出息,走到今日有多磨难谁能说得清。 在其他的皇子公主都因外家而受瞩时,唯有他们两个是受了嘲讽的。因而袁家纪家这些外戚倒霉,兴平是最开心不过的了。 萧朔垂着眼往池子里撒了一把鱼饵,引得群鱼争食好不热闹。“哪里轮得到她,成安哪儿还没跳完呢。” 兴平掩了嘴,眼中的笑意却是遮不住,她轻声说:“大姐姐也是糊涂。” “是挺糊涂的。” “这天下都是父皇的,大姐姐不过是受贿又算的了什么。” 萧朔一转身,瞧见兴平双眼含笑的样子,执了扇子轻轻地敲了她一下,“你且看着吧,这把火一旦烧起来,谁也逃不过去。” 纪家与李家想要联手也要看圣人同不同意。 兴平歪头一笑:“反正烧不到咱们头上。” “是啊,反正也烧不到咱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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