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晚上就寝时,便忍不住把这个大八卦给陈将军说了。虽然陈将军不动声色的敷衍了两句,但是,他心里却立即想起了今日陛下的话。 今日早朝过后,陛下将他叫到了御书房,他心里也多少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果然,请安之后,陛下就直接开口过问他们家香君的婚事。 陈将军也是个官至二品的大将军,以陛下的年纪也不可能再纳他的香君,所以此次大选,陈将军是希望通过陛下给女儿指一个好夫婿。而陛下感念陈将军戍边多年保卫边疆的功劳,于是将他心中的人选告诉了陈将军。 萧劭:“爱卿啊,这么多年,你功劳甚重,何况香君的品行朕也清楚,于是,朕想着和爱卿做个儿女亲家,不知道爱卿意下如何?” 陈将军和陈夫人成婚时,陈将军只不过是街上的一个小混混,是陈夫人不嫌弃下嫁于他,他也是为了给夫人长脸才去参了军,期间徒留陈夫人一人在家乡替他照顾老母,等着他打仗回家。一等就是十年。从二八年华等到了二十六岁。多年来,陈将军不论贫富,始终记着陈夫人的情,所以身边一直只有陈夫人,事事考虑、处处敬重。哪怕陈夫人只替他生下一个女儿,也从没有动过纳妾的心思。如今女儿到了该成婚的年纪,陈将军更是一心一意替她谋划,想给她找一个可以好好照顾她下半辈子的丈夫。所以,哪怕陛下这般开口,为了防止自己揣错圣意害了女儿,陈将军还是说:“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脑子不好用,您干脆直接告诉微臣,您想把我们家香君指给哪位皇子?”陈将军当官这么多年,脑子活络了,可还是没学会那些文绉绉的话。 萧劭知道陈将军的性子,也清楚他爱宠妻女的心意,于是也不恼,“朕膝下有六位皇子,除去年纪不合适的、已婚配的,合适的就只有老三、老四和老六。朕还是觉得,老四性子和香君挺合适。” 陈将军想了想,四皇子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听说性子和善,对文武均一视同仁,似乎……挺合适?虽然这么想,陈将军还是回禀道:“陛下,四皇子当然是很好,可是您也知道,家里的事我可做不了主,我还得回去问问家里那位。所以,微臣明日再告诉您答案,您看成吗?” 萧劭有些不悦,可最后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爱卿啊,圣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家事,你也得理好咯!” 陈将军只当听不懂,憨憨的笑了两声,“陛下放心,我家那位厉害着呢,家事都不用我操心!” 萧劭被这话堵得有点胸闷,摆摆手就让陈将军退下了。 而陈将军听过夫人的话,一是怀疑宋家是不是故意让夫人看到这一幕?二是嫌弃四皇子。不管是不是宋家算计,可四皇子和谢家小姐私下会面是不争的事实,就这样的小子,怎么能配得上他们家香君?! 第二日上朝前,众臣站在太和殿前等着开朝。陈将军站在一群武官里,等宋问来了之后,踱步走了过去,不避讳的说:“宋大人,谢谢宋夫人昨日送的大礼!” 陈将军没有压低声音,这话一出,文武两边的人都注意到了,或明或暗的打量着两人。 宋问:“陈将军客气了,不过是些糕点。”说是糕点,可具体是谢什么,两人心里都有数。 没等两人客套完,太和殿的公公们就叫上朝了,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队列,进了殿。 上朝时,由于礼部主事之位空缺,暂代主事之位的宋问按例汇报大选之事,陛下听过后只说照例进行。因为陛下掌政将满三十年,各地均“发现”了许多祥瑞之兆,纷纷上书“呈报”陛下之功,上天动容!萧劭知道这些都是臣子写来奉承他的,心里虽然十分喜悦,可为了正朝堂之风,最后还是训斥了那些臣子。 下朝后,陈将军又跟着陛下去了御书房。 萧劭:“爱卿可问过了夫人?” 陈将军皱皱眉,“陛下,四皇子没向您说些什么?” 萧劭皱眉,“他能说些什么?”难道老四也去陈将军那说了心悦陈香君的事? 陈将军:“这就奇怪了!陛下不知道,昨天我家夫人和宋大人的夫人一起去逛街,结果看到四皇子和谢家大小姐游湖呢!昨夜我知道就想着是不是四皇子忘了给陛下说?还好昨天我夫人看见了,不然我们家香君不是坏了四皇子的姻缘嘛!” 和谢家大小姐游湖?!老四不是说心仪陈香君已久吗,怎么又跟谢馥芸搅和在一起了?!萧劭感觉被自己的四儿子蒙骗了,忍不住想,老四这么说,是不是想通过娶陈香君拉近和陈将军的关系?这陈将军主要就是守护皇城,老四是想干什么?!萧劭越想越多,心里的怒火也越积越多。他突然“啪”的一声拍了桌子,“陈爱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朕要棒打鸳鸯?!” 陈将军自然知道陛下这不过是在撒气,他立马佯装惶恐的跪了下去,“陛下息怒!是臣不会说话,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萧劭让他跪了好一会儿,这才叫起,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之后遣他出去了。 陈将军惶惶恐恐的退出了御书房,还向送他出去的陛下身边的总管公公紧张的打探了陛下是否是真的生气了,总管公公一路安慰,陈将军还是在临出宫前塞了一袋银子给他让他帮忙说些好话,总管公公笑着收下了,陈将军这才放松了些,然后出了宫。 总管公公回去将银子和出宫经过都告知了陛下。 萧劭:“这人还是忠心的。只不过……他家的女儿,不能嫁给皇子。是朕以前疏忽了。” 总管公公偷偷看了一下陛下的神色,这才问:“那陛下觉得,京里哪位公子合适呢?” 萧劭闭上眼,脑海里闪过多个臣子的脸庞,最后,停在了那个人。“怕是只有委屈他了……” 出了宫,上了自家的马车后,陈将军收起了那副忧心忡忡的神色。 “陛下这次,只有那个选择了吧……” 陈将军去京畿营晃了几圈,然后买了夫人和女儿爱吃的糕点回了家。 回府后,陈将军直奔陈夫人的院子,女儿陈香君正好也在。 随手将糕点递给了下人,陈将军这才对女儿说:“君君在绣什么?” 陈香君看了一眼低头绣花的娘亲,然后往陈将军那儿黏了过去,“爹,你看我的手,”陈香君把绣花的手伸了过去,“女儿就不是个绣花的料,爹你看,你看看我手被戳成什么样了!”陈香君从小跟着她爹习武,手上全是兵器磨出来的茧,别说一根小小的针了,哪怕是做鞋子的锥子也不一定能刺破她的手! 陈将军看了看女儿毫发未伤的手,又看了一眼一旁已经瞧过来的妻子,只能说:“君君啊,咱不要求你绣个鸳鸯、竹子什么的,至少,你要能缝个衣服吧?不然以后嫁人了,你丈夫衣服破了你还得让丫鬟缝,这缝来缝去的缝出了问题怎么办?” 陈香君将绣棚拍在桌子上,厉声说:“他敢!他要是有别的什么人,我先打残他再休了他回娘家!” 陈夫人一听这话立马炸了,手指头指了女儿好久,可终究舍不得骂女儿,于是,指头一转,指向了陈将军:“让你不要教她习武,这下好了吧!整天喊打喊杀的,哪像个女儿家!她都十六了还没人提亲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还不都是你害的!” 陈香君:“娘,哪没人提亲了!前几天赵伯爷不就找人替他儿子提亲吗!” 这下,陈夫人更气了,“你个女儿家,怎么能把提亲这些事挂在嘴上!那赵伯爷的儿子是什么货色你难道不清楚?他哪是要你嫁过去相夫教子啊,他是想让你嫁过去镇住他成天花天酒地的儿子!!!何况,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否则一个三品伯爷……” 听这话越发的大逆不道,陈将军赶紧过去替怒火冲天的夫人拍拍背,“夫人,慎言!” 陈夫人张着嘴看了一眼夫君,只能压下话头,一把推开了他,自己坐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陈香君见形势不对,赶紧告退回房去了。 陈将军让下人都下去了,关上门。等他回到陈夫人身边时,陈夫人已经哭起来了。 “你说你,教什么不好,非教她练武……这京里,那家女儿是十六岁还没定亲的,笑都笑死了!”陈夫人边哭边抱怨。 陈将军过去将自家夫人揽进怀里,“这不是没有合适的吗?” 陈夫人:“合适?好儿郎早就被定了,剩下的能有什么合适的!” 陈将军:“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说出去了,否则,咱俩女儿可真没什么好儿郎可嫁了!” 陈夫人直起身,看着陈将军的脸,紧张的说:“什么事,你快说。” 陈将军一边温柔的替自家夫人擦着脸上的泪,一边说:“陛下之前想把香君赐婚给四皇子,可昨晚你不是跟我说了那事吗?我今天就给陛下说了。陛下这下应该想起我的身份不适合配给皇子,所以,京中那么多儿郎,陛下最放心谁?” 陈夫人听到要赐婚给四皇子时,可是惊了好一下,直到听夫君说完,这才放下心。又开始想,京中,陛下最信任的…… 陈夫人一喜,“赵知文!” 陈将军笑着点了点头,“对,陛下在这京里最信任的,莫过于前太子少傅赵清泉,而赵清泉又刚好有一个年纪合适、尚未婚配的孙儿。” 陈夫人高兴了好一会儿,可突然又有些担忧:“可陛下会把我们家香君配给赵知文吗?” 陈将军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于是安慰说:“陛下之前想把香君配给四皇子,后来又出了那事,对我们家香君本就有些愧疚。何况,陛下今日对我敲打了一番,必定想补偿我。赵家只宋夫人一个女儿,赵、宋两家又都和皇子们关系疏远,皇上把香君配给赵知文才是最放心的了。” 陈夫人点点头,又担心的问:“皇上今日敲打你了?你怎么样?有没有拿杯子砸你或者打你啊?” 陈将军:“没事,就让我跪了一会儿。” 陈夫人赶紧撩起陈将军的裤脚,仔细的看了看膝盖,发现没有淤青这才放心。 陈将军将夫人拉起来重新抱进怀里,“我没事。不过啊,大选前你和宋夫人私下走动不要过于频繁,也不要让香君再出去了。我们两家关系太近,怕陛下会起疑。” “行,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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