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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韫西北角上一处临湖而建的凉亭内,聂清娆和唐宋正相对而坐。    今天天气很好,算是B市暮春难得一见的明媚天气。    倒是有些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意味。    唐宋一身黑色中山装式的立领西装,剪裁利落,一丝不苟地贴合着他的身材曲线,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温文尔雅。此时正手执紫砂壶准备泡茶。    聂清娆向来慵懒,坐相倒是丝毫不差,她享受着唐小佛爷的免费泡茶服务,眼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对面人的身上,一寸一寸地掠夺侵略。    她见过唐宋穿制服的样子,突然觉得,唐警官那身禁欲系西装下的身体,一定很......有料。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露骨,一旁的袁时都忍不住看了她两眼,然后在唐宋岿然不动的气场之中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心。    唐宋倒是没在意聂清娆怎么打量他,他泡茶时一向不关心外界。    直到唐宋扣上最后一只青瓷杯,聂清娆才开了口:  “唐先生很擅长茶道?”虽是疑问,却笃定。    唐宋看了她一眼,“只是习惯了。”    聂清娆笑得更加灿烂,唐宋身边的女性不多,但大都温雅端正,就连沈瑶在他面前也是乖顺的,甚少有她这么大胆热烈的。    可他似乎,并不反感。    聂清娆浑不在意,继续同他闲聊:“观韫的主人,一直是唐先生吗?”    “观韫明面上是私人博物馆,实际隶属于体制内。”    唐宋端着茶杯浅淡地解释。    聂清娆眼睛眨了眨,她自然明白唐宋的意思,但却没想到唐宋愿意跟她解释这个。    顿了顿,她依旧眉眼弯弯,“其实说来,唐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一直想感谢却没机会,这次既然遇上了,一定要找个机会请唐先生吃个饭。”    唐宋见她提及要感谢他,蓦地想起了三年前那枝玫瑰。眉眼却依旧不动分毫,“职责所在。聂小姐不必挂在心上。”    他说这话时微微低头,眼神专注于眼前的瓷杯之上,整个人都似乎不在六界之内,清俊得没了边儿,聂清娆托腮看着他,坏心眼地突然凑近,一张摄人心魄的脸就那么呈现在唐宋面前。唐宋没有与人靠的这么近过,人的本能会使他往后退,但不知为何,他却僵在了原地。    聂清娆突然就漾开笑意,“唐先生不懂吗?”    “嗯?”    “我请唐先生吃饭,又不止是为了感谢。”她语气暧昧,又意有所指。连袁时都不得不侧开了头。    唐宋终于恢复了正常,只是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蹙眉道:“聂小姐的意思,我确实不太明白,也不想明白。”    聂清娆在心里撇了撇嘴,他才不是不明白呢,他明明清楚得很。但唐宋越反抗,就越发显露出一身禁欲气息,那才是让她迷恋至此的根源。    她微微往后靠了靠,唐宋以为她是受了挫,想要退回原地。却不想下一秒,他握着瓷杯的手却被人突然覆上。    那只青瓷杯猛地晃了一晃,才勉强稳住。下一瞬便甩开了她的手。    “聂清娆!”唐宋是真的生气了。    被叫到名字的人却笑得妩媚张扬,袁时早就在一旁目瞪口呆,开玩笑,自家小佛爷身边不是没有狂热的追求者,但这么大胆敢去直接拉手的,这位聂小姐,可是第一个。    谁不知道唐宋最讨厌别人的触碰。    但看着唐宋的反应,袁时却直觉自己不能插手。    聂清娆笑够了就略带不满地看向唐宋:“你看,唐先生你明明就很懂。”    唐宋不再看她那张娇俏的脸,他习惯性地调整好自己,不带任何感情地看向她,“聂小姐,我只提醒这一次,你逾矩了。”    语气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早已没了初来时的客气。    聂清娆却突然站了起来,他们这处凉亭临湖,此时又是阳光明媚。湖面自然波光粼粼,潋滟动人。    她撑在围栏上,目光却没有焦距。    “既然唐先生生气了,那我们就来谈正事吧。”    唐宋终于再次看向她,然而下一秒,却听她说道:    “这次的活儿,恕我没有办法接下。”    ————    一觉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聂清娆上午从观韫回来之后,就在李惟西的公寓里补了补觉,昨夜便没有睡好,早上又起得早。    她都快忘记了她其实还不太适应国内的时间。    李惟西不知道去了哪里,家里空荡荡的,她揉揉眼坐起身来,目光有一瞬的呆滞。    差点以为又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聂清娆强行压下内心深处翻滚的情绪,套上衣服起身洗漱。    晚饭也只是随便拌了个沙拉,就着啤酒吃了下去。    高中时李惟西迷上了研究红楼梦,经常神神叨叨的,还喜欢cos贾宝玉,有一回学校组织春游,看她从包里拿了瓶啤酒出来,幽幽地说,别的女子都是水做的,这位姐姐你是酒做的。    她想起这句话来,有些好笑。    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进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有些惊讶。但旋即接了起来。    那边的金昊语气微沉:“聂小姐,明天的竞标,出了些意外。”    “金总不妨直说。”聂清娆蹙眉,她知道肯定不是小事,不然也不会是金昊亲自打电话过来。    “我下午收到消息,说是有人举报我们一轮竞标时暗箱操作,有行贿的嫌疑,要求观韫重新竞标,不然会让官方介入调查。”顿了顿,金昊继续道:“经过查证,举报者是之前参与过竞标的一家小公司,但我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    “金总怎么认为?”    “我怀疑是观韫和润华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次的事,说不好是谁起的头。”    聂清娆大致明白了金昊的意思,之前一轮竞标就淘汰的小公司,不会这么不管不顾地就去揭发E.D,而且就算是揭发成功,新的中标公司也不一定会有它们。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除非有人授意,不会有人去做。    这种手段虽然可笑,但这么不管不顾地闹出来,舆论压力一旦形成,如果E.D不能处理好,无论是重新竞标还是官方调查,都没有好处。    这个授意者除了E.D的最大对手润华,别无二者。但又不仅仅是它。    说白了,这个圈子的事太过复杂,谁也不能摘得干干净净。谁能保证自家公司旗下没几个人与观韫那边有联系?若没有联系,业务又是怎么谈成的?    因此,润华敢这么张扬地说要官方介入调查,绝对是有恃无恐。    这个依仗,金昊说是观韫,聂清娆也觉得极有可能。    那么,究竟为什么E.D会被观韫和润华这么针对呢?    更让她奇怪的却不是这个,这事儿就算再可疑,电话也实在不应该打到她这里来。因此她听闻金昊的解释之后,只是温和道:    “金总,这件事的确棘手,但好像,并不属于我的工作范畴。”    她向来直白,这件事情也没必要让她多费心思,但毕竟是老东家的最后一个case,她还是想要帮些忙。    金昊那边却是有些迟疑,“我们的人尝试与之前交好的观韫高层私下交涉,探听原因,但是......”    “但是什么”    “据说,这次观韫的馆长不接受E.D的原因是跟你有些过节。”    聂清娆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件事背后的原因。    她怎么忘了,今天上午她刚刚拒绝了观韫现任馆长的请求,还......还调戏了人家?    聂清娆看着手中的啤酒,怀疑自己肯定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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