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赶过来的时候，聂清娆正在给最后一位lucky boy调酒，她今晚穿得倒是很随意，T恤配短裤，头发随意地扎了起来，妆容也很清淡。 要不是那张极尽妖娆的脸，多半会被误认成学生妹。 晚上九点，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尤其经过聂清娆刚才的暖场，又加之人流量增大，此刻倒是人声鼎沸。 唐宋一身黑色西装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抬手拨开人群，凭借着身高优势一眼看到了吧台前笑得狡黠的聂清娆。 只一眼，唐宋就明白了自己干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 他竟然信了这只妖精的话？ 半个小时前，唐宋接到聂清娆的电话，说自己被挟持，对方逼迫她交出文物。 唐宋从席间匆匆退下，拿着她报的坐标直接赶了过来。 剩下袁时在那边告罪。 他停了一瞬，目光如炬地看着那边笑成一朵花的某人。 调整了一下气息，复又抬步向那边走去。 半分钟后，聂清娆被抓住手腕，强行带走。 旁边的lucky boy还欲英雄救美，在聂清娆安抚的手势和唐宋警告的眼神中生生闭上了嘴。 旁边桌上的白心砸吧着嘴摇头晃脑地看着那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戳戳李惟西，在后者风轻云淡的表情中感慨万分。 聂清娆被唐宋一路拉到酒吧外的巷子里，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人直接塞到了车上。 唐宋眼里的情绪她可没错过，聂清娆这次倒是乖觉的没说话也没反抗，发扬了知错就改的精神。 再说了，小佛爷难得情绪外露，多可爱呀。 唐宋这次直接把人带到了周园，聂清娆下车的时候一愣，没想到唐宋会来这里。 她以为这只是唐宋的一处产业罢了。 看着迎上来的佣人熟稔的样子，她才发觉这应该是唐宋平时的居所。 但也正常，唐宋这人身份多变，几乎满世界跑，也用不着太稳定的地方来住，只要能落脚就行。 她一边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周园的设计，一边亦步亦趋地跟在唐宋后边。 唐宋径直上了二楼，她也想跟上去，却被一旁的佣人满脸笑容地拦下。 “聂小姐，少爷是去换衣服，您不如...在客厅里歇会儿吧。” 聂清娆心道不是换衣服我还不看呢，一边微笑颔首。 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给李惟西发了个微信交代了一下。 面无表情地接受了来自对方的调侃。 又面无表情地关上手机，端起茶抿了口。 直到佣人来请。她才恢复一贯的笑意吟吟，摇曳生姿地款款上楼。 她穿过走廊，又径直推开几扇门，才在看到最里面的临空的窗台，雕花窗扇被撑开，远处是一湖碧波春水。 皓月当空。 唐宋穿的就如游园那夜一般，也不坐下，只负手立在窗前，背对着她。 聂清娆默然不动地看他半晌，扬唇一笑，一边开口道：“小佛爷可消气了？” 一边从善如流地坐在旁边的蒲团坐垫上。 唐宋没有动。 聂清娆给自己倒了杯茶，端了起来，复道：“唐先生今晚在哪里？” 唐宋依旧不动。 于是她抿了口，继续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可是在方家？” 唐宋终于转过头来，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挑眉道：“被劫持了？” “人呢？” “嗯？” “劫持你的人呢？” “你呀。”聂清娆同样挑眉一笑。 “......” “小佛爷还没回答我呢，今晚可是去了方家？” “谁告诉你的？孟思？还是白源？”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我只是怕，小佛爷都快喜结连理了，我还没送上贺礼。”聂清娆依旧笑意吟吟。 她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唐宋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绪难明。 聂清娆再次抿了口茶，悠悠道：“方家今日是家宴吧，小佛爷与方家二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倒也般配。” 说罢，又自顾自道，“就是不知今日商量出日子没有，若是定下来了，烦请小佛爷知会我一声，毕竟同事一场，我也好去祝贺小佛爷之......” 接下来的话，被唐宋那张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脸给生生截断。 聂清娆微微往后仰了仰，却不得不与唐宋对视。 下一秒，唐宋竟然微微勾了勾唇。 “喜结连理？” “青梅竹马？” “同事一场？” “前来祝贺？” “聂清娆，既然如此乐见其成，那你打断我的宴会，千方百计地把我骗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聂清娆出于本能地微微往后仰了仰，却发现退无可退，唐宋的逼视让她躲无可躲。 她直直地和唐宋对望半晌，勾唇一笑： “小佛爷觉得是为什么呢？” 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唐宋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唐宋看她良久，终于退回了原地，唐宋太高了，她跪坐在地上，不得不仰起头回望。 还是那张月光下宛如雕塑的侧脸。比三年前又多了冷寂与坚毅。 两个人脸上都再无之前的情绪，恢复了清明。 夜风吹过，送来窗外馥郁的玫瑰香气。 聂清娆一阵怔忪。 唐宋却再次打破了沉默，“聂清娆，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你最好听清楚。我没兴趣和别人玩感情游戏，我这个人身份复杂，职业危险，无时无刻不在触碰阴暗与肮脏，不至于随时随地为国捐躯，但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我其实从来没考虑过感情问题，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所以我习惯对人退避三舍，保持距离，就是为了不做那么多告别。” “而告别这件事，我很讨厌。” “所以给自己设了不少清规戒律，为了不那么麻烦。” “但我发现，你，越来越让我容易破戒。” “之前在陈列室的事情，我向你道歉，那天日子特殊，我没能约束好自己，是我的失误。” “但是聂清娆，和我在一起的话，前面的路也许很艰难，如果你准备好了要继续下去，我会陪你走完。如果你不想，那一切到此为止。” “你，听懂了吗？” 聂清娆只觉得心里那根弦被紧紧扣住，让她无法呼吸。 当然听懂了，她思来想去也觉得今晚自己应该只是帮人调了酒没喝酒吧？那现在怎么觉得跟醉了没什么分别。 脑子都跟在放烟花一样。 难不成，醉的其实是唐宋？ 但她还没蠢到把这话问出口。开玩笑，小佛爷一诺千金，就算是喝了十斤白酒也不可能跟她乱说这种话。 方澄沈瑶什么的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从唐宋二话不说赶到酒吧开始她就大概清楚了今晚是个什么情形。 后来的那些话，不过是调侃。 可没想到把小佛爷惹出了火气，直接把话给她撂下了。 聂清娆习惯了“只撩不娶”。小佛爷这样的，她还真没有经验。 更可怕的是，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沦陷在唐宋那双眼睛里，答应他的话。 幸好及时止住了。 她确实想要唐宋，可她同时也没做好准备。 于是她想了想，不确定道：“我今晚是不是特别漂亮？” 唐宋不明地看着她。 “不然为什么小佛爷偏要在今晚对我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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