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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日乐图第一次看见狼是父亲和莫日根大叔一起猎回来的,格日乐图觉得狼和上一世他打工的老板家养的一只哈士奇长得差不多。  此刻面对着那幽幽的绿光,格日乐图不禁有些腿软。但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腿软,如果他蹲下去了,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是莫日根大叔用自己的生命给他争取到的机会,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他的娘亲还在乃蛮等着他给她带回汉人卖的胭脂,他还有莫日根大叔的仇没有报,他还没有走出草原去南边看看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  他摸索着腰间的匕首,还好没在逃跑中掉了。他努力回忆着父亲跟他讲过的面对狼应该怎么做!  格日乐图用右手紧紧的握住匕首,左手握住刀鞘,双腿分开下蹲,勾着腰,双眼紧紧的盯着远处蓄势待发的狼。只要它一有动作,格日乐图就会作出最迅捷的反应。  狼攻着身体,前爪紧贴着地面,尾巴低垂,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泛着绿光的双眼盯着眼前的少年,随时准备着扑上去。  就这样,一狼,一少年。在草原上的孤林旁,在惨白的月光下对峙着。  这样的对峙没有持续太久,狼首先作出了动作,它把身体一压,后腿猛蹬地面,带起了地上的枯叶,朝着眼前的少年扑去。  格日乐图一直注意着狼的动作,见狼迅速的直冲他的面门扑来时,他猛的后仰,后背狠狠的砸向地面。在狼跃过他身体上方时,猛的伸出腿,用力的蹬在狼的腰部。他记得父亲说过那里是狼身上的软肋,所以他踢得很准。  狼的腰部骤然受到重重击,被踢飞到一旁滚了几圈后迅速的站起,咧着嘴发出更加沉闷的“呜呜”声。它显然被眼前的少年激怒了,围着格日乐图转着圈,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他。  格日乐图迅速的起身,后背火辣辣的疼,然而他此刻却顾不得后背的疼痛,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不停移动的狼身上。他知道刚刚那一脚给狼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可惜效果有限,他的力气还是太小了。  狼再次发动了攻击,这次它没有冲着格日乐图的正面冲过来,狼是狡猾的动物,他发现了格日乐图的左臂上的伤口,空气中的血腥味使得它更加兴奋。它的目标就是格日乐图的左臂,那个还在流血的伤口。  格日乐图在狼动的那一刻就做出了反应,他从右边滚去,险险的避开狼大张的嘴里锋利的牙齿。然而狼的爪子还是碰到了他左臂上的伤口,他刚才做的包扎被轻易的撕扯开来,带下了一大片衣服和血肉。格日乐图再次从地上起身,用手紧的捂住伤口,左臂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的脸扭成一团,指缝间涌出更多的鲜血。然而他来不及包扎,不远处还有一条狼在虎视眈眈。  狼却没有再次扑上去,它在等。等格日乐图流更多的血,等格日乐图无力再挥动手中的匕首。它围着格日乐图不近不远的转着圈,不时的用爪子刨着地上的落叶,作出再次攻击的姿态,却始终没有扑上去。  格日乐图明白了狼的意图,他耗不起了,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阵阵眩晕的感觉正在向他袭来,他必须主动攻击,不然他就死定了。  狼在等待,格日乐图也在寻找着机会,他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失败了就什么都完了!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阵马蹄声极速的由远及近,吸引了对峙的双方的注意力。格日乐图握住匕首的手指捏得更紧了,狼把目光投向马蹄声的来源。  格日乐图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也许是来杀他的,又或者是去而复返的莫日根大叔,虽然这样的猜测不太可能,但格日乐图依旧充满希望。他分不清这希望是因为他终于得救了,还是因为莫日根大叔还活着。  片刻时间马蹄声便靠近了树林,格日乐图看清了马蹄声的出处,那是一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马,花花。它没有驮着任何人,马头上还挂着半条缰绳,瞪着它的大眼睛看着对峙的双方。格日乐图的希望顿时落空,没有人能救他了,他握住匕首的手不禁失去了力量。  花花站在不远处,看了一眼格日乐图,又看了一眼小心翼翼挪动着的狼。突然它打了一个响鼻,抬起前蹄刨了几下地面,骤然加速,朝着两人飞奔而来,到了狼面前,高高的扬起它的前身,两个蹄子朝着狼狠狠的踏去。狼迅速的一转身,避开了致命的铁蹄,朝一旁滚去。  花花的蹄子落在地上,碾碎了地面上的腐叶,然后刨了几下地面,再次朝着狼发难。就这样,一马一狼在这小小的树林旁追逐着。  格日乐图终于有机会喘息片刻,拿起匕首从衣服的下摆上割下一长条布条,迅速的包扎了伤口。然后提起匕首,注意着不远处的一马一狼。他很奇怪,为什么狼不敢和花花正面相搏,而且它还不跑远,一直围着这片小树林转着圈,仿佛这树林里有着对它十分重要的东西,让它舍不得离开。  过了半刻钟的时间,狼已经体力不支,而花花却还在活蹦乱跳,格日乐图瞅准机会,从侧面突袭,在狼的腹部划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狼受次重击,却依旧没有逃跑,被花花一脚踢飞。终于它朝着树林里钻去,花花兴奋的跟上,格日乐图也迅速朝着树林冲去。  顺着地上的血迹,格日乐图找到一个很隐蔽的洞穴,看到了让他震撼的一幕。受伤的狼躺在一堆杂草上,它的伤口还在流血,看到格日乐图,咧着嘴发出“呜呜”的声响,挣扎着想起身却几次没有成功。而它的身下依偎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狼,连眼睛都还没睁开,正在它身下吮吸着母乳,鲜血顺着母狼的皮毛流到幼狼的嘴里,染红了它粉嫩的舌头。  格日乐图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动作,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旁的花花也瞪着它的眼睛,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的。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受到了重击,他想起了父亲的话:“狼是草原上最狡猾最凶残的动物,同时它们也是最值得敬佩的对手。”  格日乐图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能在母狼的攻击下坚持那么久,为什么母狼一直不离开树林。原来它刚刚生产完,身体还没有恢复,不然它早就将他撕碎了。它还在挂念着巢穴里嗷嗷待哺的幼狼,所以它舍不得离开。而它拖着重伤的身躯也要回到巢穴,因为它的孩子还饿着肚子。原来是自己闯入了它的领地,它只是想驱赶他离开。  格日乐图不知不觉的流出了泪水,看着母狼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双爪还护着一无所知的幼狼。  幼狼在它母亲的的怀里甜甜的睡着了,它不知道母亲的身体正在变冷,它对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  格日乐图严肃的站直了身体,对着母狼的尸体献出了草原上最隆重的礼仪。他崇敬的不是狼,而是一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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