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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穴极痛!沈玦慢慢醒转之时,她自觉应该是被人点了昏睡穴,她努力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而她晕倒前的最后一幕立即闯入脑海:她与那可怕的男子对视了!然后她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点倒了。    她神智逐渐回到脑中,随即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胃中一阵不适,眼睛慢慢熟悉了黑暗,方看到高处窗户外微微投进一丝月光,而她的身边,竟然满是尸体!她怎被扔在这地方?一看清周围,她是真的忍不住了,胃中酸水一涌上来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她直接吐在了尸堆里。    她本就没有吃晚饭,这下只能呕出些水液,终于吐无可吐她才借着淡淡月光打量周围,一看之下更是大骇,这里分明就是,璐环酒家之内!然而桌椅摆设均像是受了极大的外力,居然完全碎成片片,半点原先的模样都瞧不出来,若是人为破坏,这该是何等厉害的掌力!    一念及此,她几乎不敢往脚下周围的尸身辨认,她适才站起时碰到了一下软软的尸体,叫她全身寒毛直竖,然而此处就是璐环酒家,那么这些尸体是……她深呼吸了几下想稳住情绪,吸入的气味却尽是血腥,她鼓起勇气向地上看去,十余个人横七竖八的躺着,有些在她脚边,还有在不远处以及门口,全是残肢破骸,却没有一具完整的躯体,死状可怖,而她认出其中一张面目,果然就是璐环酒家的一个伙计。    她心胆俱裂,简直无法置信,自疑是否尚在梦中,她又冷静了一会儿,方才开始辨认这些人的残骸,心中默默祷祝,惟愿没有养父母的面孔。忽听外头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她吓得腿上一抖,极度惊怕之时,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飞快地跑去了大厅后头的厨房,钻身躲到了炉灶底下。    她知来的绝对是武功高手,虽然厨房与大厅有些距离,仍是极力屏住呼吸,害怕会被察觉。不一会儿果然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从厨房通向大厅的窄门望去,一人的身影被月光映在墙上,却是佝偻着背脊,行得缓慢,阴森如同鬼魅。    若非沈玦八岁到十岁之间在江湖上流浪过两年、也曾遇过危险,此刻绝对已吓得晕厥,她只觉自己的一颗心热得火烧一般,几乎要震出胸膛,眼泪将要夺眶而出,她极力捂住自己的口鼻,全身犯抖。那佝偻身影一会儿从窄门的间隙中消失,一会儿又复出现,像是查找些什么,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沈玦觉得像是捱了一辈子,只听又有一人进得厅中,发出“咦”的一声。    “谢离峰,你在这里?”随即一个极难听的声音响起:“嘿嘿,孙均老弟,你也来了。”这声音听起来就像绳索紧缠在石块上硬是摩擦出来的,大概是这佝偻身子的怪人的声音,听见他们说话,沈玦终于敢将手掌微微松开一点,轻吸一口气,她忍泪已经忍得几乎要打嗝了。    “连你都来了,这次惊动的江湖帮派还真是不少。”那新进来之人语气带些嘲讽,“这璐环酒家的老板就是一对寻常夫妇吧,消受得起吗?”那佝偻怪人连笑声都叫人毛骨悚然:“被大人物看上了,消受不起也得消受。嘿嘿嘿。”    “栖霞山上的那位当真来了吗,你瞧见了?”那怪人的声音道:“我来晚了,可是没瞧见,这小小酒家早被夷为平地了,应当没一个活口,若是能捉到个活的就好了,可以拷问一番。”晚来那人啧啧两声:“下手真够狠的,是哪路人马做的?老板夫妇也在这里吗?”“我刚查看了一番,这些人衣着粗糙,应当都是酒家的下人伙计,有刀剑伤也有掌力,想是不止一路人马。”    “哦?一些厨子而已,如此兴师动众?但是不见老板夫妇,莫非是下手晚了,倒叫那位先到一步,已经接走老板夫妇?”“这我就不晓得了,我来的路上抓到两个附近的人,什么都讲不明白,只能杀了——”那怪人又嘿嘿两声:“不过倒是问到,适才这一带的乱斗,距此不远有个听戏的梨园,似乎有幽人神谷的人出没。”    “幽人神谷?!连他们都来了?!”“嘿嘿……据说只有一人,不过也足见他们对此事的重视了,——那年轻人在梨园一人独斗隗淮帮和骊山大剑门的人,白衣黑帽,背上背个黑袋子,我就这么猜着。”“黑袋子?听上去确实像是幽人神谷的人。”    隔了少顷,那后到之人道:“此处看来已经没有活口,也找不到什么线索,我再到别处瞧瞧。”“孙老弟请便。”沈玦一直全神贯注地聆听他们对话,此刻万籁俱寂,是以虽然他们声音不大且距离较远,沈玦也听了个清楚。听到沈氏夫妇并不在尸体之中,她稍稍安心,但转而更加担忧。    听这对话中透露的讯息,沈氏夫妇该是无意中与某个江湖的大人物有了什么关联,而惊动和其余众多小帮派,但是为何璐环酒家中的人会全数被杀呢?沈氏夫妇如今又在何处?她再念及至今不知安危的沈璐环,更是忧心忡忡,浑然不觉厅中已经好久没有声息了。    猛然之际,眼前出现了一张脸,两个眼睛一大一小,其中一只像是被打肿似的鼓起来一块,倒像是眼角长了第三只眼,也像是癞蛤-蟆腮边鼓起的气泡,鼻子极塌,几乎只留了两个呼气的孔,裂开嘴露出一口烂牙,像是在笑:“小妹妹,你躲在这里呢……”    听见声音沈玦即知这正是那佝偻怪人,这张恐怖至极的脸骤然伸进了她所藏的灶台底下,她惊得大叫一声,这怪人就伸手来抓她。她紧张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从旁边的小洞往外疾钻。    那怪人一抓不中,隔空一个掌力,直接将灶台拍开一个洞,沈玦被那冲力击得滚出老远,滚进柴堆里去。那怪人笑起来的脸更显狰狞,笑声如同锯齿切树:“小妹妹,你不要怕,乖乖告诉我什么人带走了你们老板……”沈玦正自痛得蜷成一团,那怪人铁爪一抓她手臂,嵌进皮肉,更是痛入骨髓,她哀叫一声!    “嘿嘿,小妹妹,你可瞧见了,外头那些伙计,身子都是一段一段的,你若是不说,我就将你的四肢一截一截地砍,最后砍得就剩你一个头了,到时候你要是再想说,可也晚了。”    沈玦痛得满头大汗,勉强断断续续地出声:“我、我告诉你,你先、放开……”那怪人喜出望外,谅她一个小幼女,绝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立即松开了手,心里已经开始打算若是先于众人知道沈氏夫妇的下落,下一步应当如何。    沈玦喘着粗气,身上疼痛难忍,她勉力站起,装作不经意地往灶台移去,那怪人谢离峰立即警觉:“干什么?还不快说?”沈玦换了口气,靠在灶台上,感觉声音回来一点:“老板和老板娘啊,刚才正在准备晚饭,酒楼里客人很多……”谢离峰不耐烦地打断:“说这些做什么,快点说重要之处,他们可还活着,被何人带走?”    沈玦像是伤重,声音越说越低:“是……我们正自准备晚饭,忽然来了一群人……”谢离峰不自禁地越挨越近,想听清她说什么。一把柴灰迎面洒来,正撒进眼睛,谢离峰大叫一声,沈玦拔腿就往外跑,谢离峰眼睛剧痛,大骂着:“该死的小婊-子!!”他听声辨物,一掌击中向大厅跑去的沈玦背上,叫她飞了出去。    沈玦重重落在地上口吐鲜血,谢离峰这一下怒极,掌力用上了八-九分力道,好在他目不能见物准头稍差,并未全数打在沈玦身上,加之沈玦向外跑本就有前冲之势稍微化解了掌力,否则这一掌她早已一命呜呼。    谢离峰阵阵怒吼,向她追来,他的眼睛泪流不止,仍然不能见物,此刻他已经不想再问关于沈氏夫妇的事情,只想将沈玦立即杀死!他身有内功,耳力自然好,但毕竟尚不习惯在黑暗中打斗,沈玦拿了厨房的铁铲举在胸口,她能依月光看清他的动作,虽然不懂轻功,倒也频频躲过他的掌力。    谢离峰打得气喘吁吁,愈加气急败坏,掌力更强,而沈玦方才一掌已经受了内伤,越跑动作也越迟缓了,她心知自己就算跑出门外也跑不了多远就会被他追上,危急之际她头脑异常清醒,看了看倒地的众多尸体,她突然往地上一滚,滚到尸体后面。    谢离峰只道她气力不济而摔倒,狞笑着向她呼吸声处冲来,就要将她立毙掌下,脚步疾奔之间突然脚下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等他意识到是绊到尸体时已经晚了,他目不能见物,平衡能力自然不比平常,脚下全是软软的躯体他连轻功都来不及施展,怒骂着向前扑倒。    说时迟那时快,沈玦等的就是这一瞬间,她使尽全身的力气将铁铲对准他的后颈插下去,颈椎脆弱,谢离峰又没有练过铁布衫之类的外功,虽然锅铲并不锋利,动脉鲜血亦立即井喷,断没有活命的可能。    那温热的血液喷到了沈玦的脸上,她一瞬的麻木,甚至怀疑自己也死了,黑暗中唯余她堪堪要窒息般的喘气声,少饷她才冷静下来接受了自己杀死了一个人的事实,她抹了抹脸上的血液,思索接下去该怎么办。    沈氏夫妇应当已被不明身份的人带走,自己孤身一人,还受了内伤,要去追赶太不现实,为今之计还是先返回梨园尝试寻找沈璐环要紧,她看看天上月亮还未到中天,自己昏迷不到一个时辰,此刻赶回梨园,或许还有希望。    她撑起身欲站起,却感胸中一股剧痛,又呕出一口血来,这谢离峰的掌力厉害,她又没有内功护体,内伤自然严重。她又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头昏目眩没那么厉害了,才复又站起。刚走至门边,又闻远处响起脚步声,她心中大骇,若是再来一个谢离峰这样的人,她可绝无可能生还了。    她握住锅铲闪身躲到了门后,简单的动作也让她气喘如牛,但凡有点耳力的人都能立即发现她的踪迹。但是来人的脚步声却踉踉跄跄,似乎身上亦有伤,沈玦从门缝中向外看,只见那人一身白衣看不清面貌,虽然脚步不稳,却在尽力快走。    沈玦没管三七二十一,那人的脚步刚迈过门槛,她就举起锅铲,往那人后脑重重一击,那人武功如此之高,饶是受伤后反应迟缓,且沈玦这一击如此出人意料,他竟在最后关头反射性地击出一掌,只可惜击中门框,框上被劈出一个缺口,而他自己被锅铲打中,倒地晕厥。    这一下也用尽了沈玦的力气,刹那间头晕眼花脚软地坐倒,她歇了一下,方借着月光看清这倒地之人所戴的玄黑色逍遥帽,心里一突。她实在走不动了,慢慢爬了过去,见他背上果然背着那绣着“江湖浪迹一沙鸥”的黑色包裹,这人就是在梨园和人大打出手的少年男子!    沈玦抽了一口气,沉吟一会儿,心思他大概很快就会醒转,她挣扎地走去厨房找到几捆麻绳,撑起力气打算将这人从头到脚绑上几圈,这寻常动作此刻做起来就如翻山越岭般困难,她一边喘着一边绑,心头还在思索一会儿怎么盘问他。    “你干什么?!你是谁!”才刚将身上绑好,正费力绑脚,这人竟然就醒了过来,想来他内功高,自己锅铲这一点小力即便是他受伤之后都没有什么作用,沈玦心里一急,将他双脚重重打了个结,全身脱力地坐倒,她感觉说话都十分吃力:“你,醒、醒了最好,我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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