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第十六章太子　　　　窗外的天色已渐渐破晓，莫冉握着父亲给她的玉佩在床上思考了一宿才放下了那份执念，既然无论哪条路都是死局就干脆破之而后立，放弃从前获得新生好了。　　　　今日太子就要来府中与丞相商谈要事，尹清安昨日便告诉了她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希望今日她可不要出什么差错，青衣和冷霜也不知道又去了哪里，总是消失不见又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唬她一番...当真是小孩子脾性。　　　　“冷霜，今日你定要好好地守在丞相身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冷霜明白！”　　　　“嗯，你且先去丞相那里伺候他洗漱穿衣。”　　　　“..是。”　　　　与书房不同，这里才是尹清安的的卧房，因他总是在书房办公到很晚，所以她以前才在书房里为他弄了一个小卧室，以便让他安歇。早知道当初管他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如让他过劳死掉算了。　　　　腹侧归腹侧，如今她可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将那个想法说出，便也只能忍下那抹心情轻敲房门再推开它，她知道就这样可是唤不醒他的，曾经他将赖床可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呢，也不知道那高位上的两人是如何忍耐他的。　　　　关好房门，也不敢随意的轻举妄动，这安静的内室中表面上虽除了尹清安与她之外再没有旁人，可暗处却有数个死士守在这里保护他的安危，这种透不过气的严密保护连她都觉得压抑。尹清安，你那样的性子又怎会忍得下来？当初做出那种选择，你如今可有一丝的后悔和矛盾？若我早知道你的选择...若是早知道又能如何？　　　　“大人，该起身洗漱，殿下就快要到了。”　　　　....　　　　内室中一片安静，久久听不到里面传来回音，莫冉轻皱眉头推开内室的门，伸手撩开那层层的轻纱帷幔，扑鼻而来的便是淡淡的酒香。她知道这种酒，名唤梦生死，入口清甜后劲却极大的一种酒，原本是娘亲所调制给父亲喝的酒，那配方被娘亲交给了下面的作坊酿制。那醇香的美酒曾引得众多贵门子弟慕名而来，但娘亲却从没有将配方交出去过，知道配方的人现如今也不过只有尹清安和自己了。　　　　初时闻到这熟悉的酒香时，莫冉心里不免有些复杂，多亏脸上这层人皮让她不至于露出破绽。穿过层层轻纱，她走到了那张楠木床前，床上的人睡着之后还是这般的不设防，或许是饮了酒的原因脸上还多了一丝脆弱，耳边似乎还弥漫着少年之时那稚嫩的誓言。　　　　“绾绾，我将以倾城之礼来迎娶你，所以绾绾，再等等我。”　　　　“你在想什么？跪在那里也不过来伺候本阁洗漱？”　　　　尹清安沙哑困倦的声音有些不耐的在莫冉头上响起，他抬手微掩住唇角的困意，眼角泛起点点湿意，那双琥铂色的眸子专注地看着跪于地上的女子，余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的身形。莫冉不急不慌的站起身端起早已打好的热水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将素白色的帕子放在热水中浸湿在拧去多余的水分，做完这些之后她才缓步走到已经起身的尹清安面前把手中的湿帕递到他的手上。接过帕子，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任由莫冉为他穿上外衣，待穿戴整齐之后才沙哑着声音冷声询问，　　　　“太子到了吗？”　　　　“还差半刻钟方到府中。”　　　　“是吗，先陪我过去吧。”　　　　“是，大人。”　　　　距离年关不过一两月的时间，想来这次太子来访也是为了商讨使臣到来的种种事情。莫冉垂下头暗暗思索着该如何尽快调查清楚所有的事情，就听头上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唤她。　　　　“冷霜，你喜欢红梅吗？”　　　　“回大人，属下不喜欢红梅。”因为她觉得红梅虽美在寒冬里却终归太过于孤寂。　　　　“..曾有个人也与你讨厌它，那你觉得比之生生花又如何？”　　　　“属下...也不喜欢生生花，它太过于渺茫。”　　　　他轻笑一声，修长白皙的手轻折下头顶的那株红梅递到莫冉面前，柔声开口，　　　　“送给你吧，今日无端想起了故人，有些缅怀罢了。”说话间，他又沉默了一下，轻声加了一句：“冷霜，你且将头抬起来看着本阁。”　　　　“是。”莫冉接过那株开得正盛的红梅，依言抬起头直视着尹清安，眼神清清冷冷。　　　　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尹清安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有些复杂的吩咐道：“冷霜，日后，在我面前就将头低下，不要让我再看见那双眼睛。”　　　　“是。”安静的再次垂下头，莫冉也不问什么原因，那也不是一个下人该去过问的，她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可以了。　　　　“去宴庭阁吧，想来太子也该到了。”　　　　当他们赶到宴庭阁的时候，太子果不其然刚巧到了府中。说起太子这人，他是天昭国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天子，虽有几个皇子在世，但谁都无法动摇他的地位。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当今天昭的陛下疼爱他，二是因为皇后娘家势力过大，任谁都无法轻易动摇，这也就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消停了心思，但所幸这位太子能力卓群，当初不过弱冠之年就已是众多下臣所拥护的下一任天子。　　　　太子名唤卫瑾，今年二十有九，正是男子最意气风发之时。卫瑾刚将身上的黑色锦织的披风交由下人手中就看见尹清安迎面走了过来，顿时笑了起来，带着满满的促狭，　　　　“今日，安之竟没有多睡一会儿吗？这般早的便来迎我，到让我颇为惊讶。”　　　　安之，这是他的字，是父亲曾为刚到府中的他取的，可是，清安哥哥，你既这般恨他，为什么...　　　　尹清安听见这话，霎时脸上便流露出一抹无赖的神色，似有些赞同的点头附和道：“殿下，说得倒还对，本是想多睡些时辰的，但是殿下来的太早了些我反倒不好赖床了。”　　　　与他一同踏入早已备好地暖的房间，卫瑾伸手拂去肩上落下的细小雪粒，有些无奈的摇着头轻叹：“安之，这话可当真是责怪我了，你赖起床来可又是任谁都唤的醒的。得亏父皇与我多多纵容与你，免了你诸多早朝，不过我可就没这福分呢。这大冬天的，还要忙着时臣来访的诸多事宜，可真是累人。”　　　　“冷霜，过来煮上茶水让殿下暖暖身子。”尹清安回头细细吩咐一声，然后靠着凭几有些懒倦转过头打趣卫瑾，续道：“不若，殿下也跟我一样逃一次早朝好了。免得太子妃次次见到我都要唠叨我一会儿，唉，可真是头疼。”　　　　“哦，兰若唠叨你了？这倒是稀奇，兰若那性子可鲜少会抱怨什么呢。你且跟我说说你犯了什么错，让她这般嫌弃你，也让我高兴一下。”　　　　尹清安歪着头有些头疼的扶额，哭笑不得。　　　　“殿下，你这性子可跟太子妃一样，爱看好戏呢。”　　　　卫瑾点头算是赞同他的话，随后又加上一句：“所以，我与兰若才会结成夫妻啊。”　　　　“殿下，这般爱护太子妃，怪不得平日里看见我总是嫌弃我。次次看见我没去上早朝就要抱怨一番累着殿下你帮我处理政务，日日吃食也没看见长上几斤肉，还越发瘦下去。臣下可真是有苦难辨啊，我的政务平日都堆在书房里也没看见减少过多少，反倒是殿下还将自己的政务又累加到我的书桌上不少，我这才是有苦难言，可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卫瑾难忍笑意地轻咳一声，举手轻拍他的肩低声劝导，眼里满是遮掩不住的笑意，那温雅俊美的脸上带着满满的同情，忍了许久方笑了出来，　　　　“当...当真是苦了安之了，要知道虽免了你的早朝，你也不可以懈怠政务，这或许是父皇给你的惩罚？”　　　　“我还以为是殿下想要偷偷溜出宫玩所以交给我的，原是陛下？”　　　　“父皇，近来最是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惩治了不少想来你在府中也是听闻了一些风声，再看见你又日日不去上早朝便有些不满，可这道命令又是他特许的，父皇也是拉不下脸来反悔就只好在这上面惩罚你了。”　　　　“看来便是如此了，也只好等陛下的怒气过了再去请罪了。如今去，我可还真怕陛下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收回那道命令，那我就只有日日上早朝了，这可就不太妥当。”　　　　卫瑾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意，连连点头，回他：“这倒也是，父皇倒也会干出这种事情。不过，你可真是太能投机取巧了，就为了能睡懒觉连我父皇都敢糊弄了。”　　　　“唉，臣下也是起不来，不若殿下日日去上早朝的时候来叫我一道好了，想来殿下亲自来叫我大概就能去赶上每日的早朝了。”　　　　“安之，你想得倒好，我的府邸与你一个东边一个南边，你让我来唤你，我岂不是要再早起一刻钟？这不行，我也是想多睡些时候的。若是绾绾还...”　　　　再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卫瑾难得的显出一分复杂，就连尹清安都止住了唇角的笑意沉寂了下去，直到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莫冉将煮好的热茶放置在他们面前，卫瑾才轻咳一声打破这安静的场面。　　　　“来了这么久，清安连杯热茶都不愿给我，我到要尝尝让我等到现在的这杯茶水有何玄机。”　　　　“殿下，这话可说错了，这茶可还真是得来不易，是从一僧人那里得来的佛茶，听说可以静心。”　　　　“ ..哦，那我可要细细评味一下才不枉安之的心血。”　　　　莫冉垂首安静的待在一旁，听着耳边传来的说话声，心里的思绪却不由得回到了以前，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了。那时他们都还尚且年少，没有这么多的心思起伏，有的不过是那对未来的童言童语，他们三个，当时皆是年少，依稀过往，不过云烟。